第十章 回忆
“啊呀！”正在阳台的长椅上乘凉的夏清柠惊叫一声，不明白为什么阳台的灯忽然暗了。
“抱歉。”安羽宸的头从房间的窗户里探了出来，看见她在阳台上，又伸手把灯打开。
“我以为是我开了灯忘记关了，没想到是你在外面。”安羽宸捧着一盘水果走了出来。
两个人的房间是相邻的，阳台却是相通的，而两间房间都有控制阳台上照明设备的开关，以前阳台上的灯只有安羽宸一个人用，他一时忘记倒也正常。
“没关系。”朝他灿烂一笑，接过他手里的水果，很开心的吃着。
“住的还习惯吗？”不知为什么，她的表情忽然让他联想到正在啃萝卜的兔子，可爱极了。让他忍不住绽开了笑。
“嗯。”她点点头，“很习惯。还有啊，谢谢你。那柠檬我很喜欢。”
回到房间的时候她才发现，房里的装饰全变了，原本粉嫩粉嫩的粉色几乎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最喜欢的柠檬黄色。
沙发是活泼的橙色和柠檬黄，富有生命力。床单和枕套是柠檬黄和乳白相间的花色，感觉甜美的清新。桌上的台灯则有着一整颗柠檬的可爱造型。令人不禁佩服设计者的独具匠心。
而房间的各个角落，散布着许多柠檬小人的贴纸，微笑，傻笑，狂笑，每一个笑容都独一无二。
“不是我。”他笑着对她说，然后转头看向远方的万家灯火，笑意瞬间敛去，变得没有表情，“是她。”停了几秒，语气里有不知是羡慕还是叹气的味道，“她很爱你。”
她从不曾，给我过这样的母爱呢……
“你喜欢就好。”
“她也很爱你啊！”她吃得开心，丝毫没有在意她的话，只是这么想着，就回答了，还习惯性的把水果送上。
等把叉子举到他的嘴边，她才忽然回过神，这么亲密的动作，他们两个做似乎不对啊！应该要情侣来做才比较正常吧？！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叉子收回来，他却已经偏过头，把那块苹果吃下，脸上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是习惯了吧……
早就知道他有很多人喜欢，很多人追，现在还知道他有一个很好的未婚妻，但猜测到他动作如此自然的原因，她还是忍不住心痛，就是这么喜欢他啊，能怎么办呢……
“原来被人喂水果是这种感觉。”安羽宸忽然感叹，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啊？”
“电视里不是都这么演的吗？”安羽宸伸手比划了一个正方形，示意那是一个电视，夏清柠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昨天一起看电视时，电影里的埃及美女坐在那个男人的腿上，喂她吃葡萄的画面。
后面的画面，那叫一个香艳火辣啊！以至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拿遥控器转台时，还因为动作过大撞到了一块。很公平的，两个人头上都多了一个大包。唯一不同的是一个人在左边，一个人在右边。
空气里有一些沉默，抬头是看见他脸上还残存着几分尴尬，显然也想到了那部少儿不宜的破电影……
“咳咳，”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见他收回视线看着自己，夏清柠把盘子放到一边，“我忽然想说我的事，你想听吗？”
“嗯，很想听。”
“那你要认真听哦！“她的笑如此灿烂，仿佛在讲一个有趣得不得了的笑话……
“羽宸，你会绑辫子吗？”说要讲故事的夏清柠忽然问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绑辫子，不会啊……”其实问题本身并不奇怪，只是在这个时候，拿这样一个问题，问这样一个男生，就会显得很匪夷所思。
“我跟你说哦，我会哦！”夏清柠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抬头对着他笑，“我会很多种发型哦！还会那种很难很难的公主头！”
她的笑容好灿烂，可是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
无法面对他写满心疼的眼，低头看着那一地残破的月光，笑容再也撑不住。
“以前我留很长很长的头发，每一天起床的时候我妈妈都会给我梳头发。”
记忆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上撒下院子里的花影，“小柠柠，今天来不及去幼儿园了，我们就梳个马尾辫好不好？”
“不嘛不嘛……”她的嘴里塞满了最爱的火腿三明治，却还是不忘撅着嘴撒娇。
“乖宝贝，明天早点起床，让妈妈给你梳个漂亮的公主头。现在乖乖吃完早餐，爸爸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那把拔，晚上吃鸡腿好不好？”歪了歪小脑袋，提出了条件。
“好，我的小宝贝。”
窗外的阳光耀眼无比，让人看不到将至的暴风雨……
“后来呢？”他忍不住问。
“后来？！”顿了一下，“后来，我妈妈就不爱我了。”
“快点，这边，还有这边。”她坐在沙发上，对着在地上擦地板的她不停尖叫，“动作快点，擦干净点！”
“我知道了。”她吃力的放下那一大桶水，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轻声答。
“知道了还不快点？！衣服还没洗呢！我那真丝的衣服可得用手洗，小心着点！”看看她头上的那块污渍，眼里的厌恶不言而喻，“脏死了！”一扬手，刚擦过的地上又是一地瓜子皮。
轰隆轰隆，窗外乌云压境，雷声越来越响。
安羽宸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看着他一脸的不满，她顿感温暖，但又不无几分无奈地说，“可是，我一点也不恨她。”
花园里的花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密密的小雨不停的落下，打在玻璃窗上，凝成一条小小的水路，快速的滑落。
“楠，看来不能和你一起去环游世界了。”她躺在他的怀里，自知生命已走到尽头，“下辈子，我还要做你老婆的，不可以背着我，娶，娶别人啊……”曾经娇艳如花的脸像纸一样苍白，却还在努力的笑着。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紧紧的抱住她，仿佛抱住了全世界。不舍得你又怎么样，最终也只能让你随着死神而去……
“妈妈……”她怯生生地喊。
“小柠柠。”她笑了，吃力地抬起右手，想递给她握在手中已久的柠檬，“妈妈，妈妈，永远爱你……”柠檬滚落到一旁，手无力的低垂。
“妈……”
“小芸……”
“轰”的一声闷响，积蓄了许久的大雨倾盆落下，夏天，就这样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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