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老人看着禁制气罩内许诺的表情,眼神由最开始时的吃惊渐渐变成了怜悯,随即低头沉思,自语道:“这便是他承受极限痛苦时的自我麻醉?身体越痛苦,表情越……享受。
唉,年轻人不容易啊,也不知道他这会儿正在想着哪家的姑娘?
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火了?虽说炼体修士体魄强横,可直接吸收地火之精入体,万一给烧废了,或者烧坏了脑子……”
就在百炼老人对自己的做法有些懊悔,嘀咕不休的时候,许诺停止了炼体功法的运转,因为手中那团地火之精已经被他吸收干净了。
“果然对炼体有奇效,是好东西,可惜量太少。”许诺寻思,要不要将李通玄那份也“借”过来,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这东西,一团也就拳头那么大,根本解不了渴。他若想在炼体方面做出突破,估计得需要海量。这也令得他对地火之精的源地,秘窟火池,更加期待起来。
许诺发现,自己都已经转醒收功这么长时间了,百炼老人居然没有帮他打开禁制气罩,便抬头看向坐在旁边椅子上不断叨叨的老……家伙。
禁制气罩隔绝一切能量,但却是透明的,许诺虽然听不到百炼老人在说什么,却能通过他的口型变化看出大概。
“原来是想让我消磨时间到明天,然后走人,又怕真个弄死弄残了我,违背约定!”
许诺越看脸越黑,直气到歪嘴斜眼瞪视老人,他想看看老家伙能嘀咕到什么时候,也想再看清楚些他叨叨的内容。
百炼老人无意间回头,看到许诺的情况吓了一大跳,赶紧挥手撤掉禁制,发现诺大一团地火之精已经消失不见,这下更慌神了。
老人伸手在许诺脸上拍了拍,见没反应,又摸了下他脖颈上的大动脉,发现血气汹涌,再检查他的全身各处,觉察到……不妙。
“浑身气血澎湃,早已超出了人类的范畴。”百炼老人眉头越皱越深,自语道:“不会真废掉了吧?可他各个机体都还在正常运转,有些违背常理,除非……这小子根本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你的徒子徒孙都不是人!”许诺气急开骂。
百炼老人一惊,再看小子直愣愣的眼神,嘀咕道:“莫非身体没问题,只是烧坏了脑子?”
许诺气到不行,呼吸急促,连鼻孔耳朵都在往外喷吐火气,愤然起身道:“不想传我养兵术就明说,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骗我吸收地火之精,想搞死我?
你有失高人风范,对不起我一声声的前辈,和心中对神器师欧冶子亲传弟子的敬仰,你背信弃义,违背约定……”
“我不是将养兵术交给你了吗?”老人自觉理亏,小声辩解,同时心里也在怀疑,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人类?
地火之精消失不见,那肯定是被吸收了,在没有其他药物的中和保护之下,常人没有一天时间根本无法做到。而且,通过刚才的探查,这家伙身体各项指标都超越正常人的范畴。
“行啦,还没完没了!”
老人让少年气急败坏的叫嚣、义正言辞的质问,搞得下不来台,脸上有些挂不住,便开口说了句。
又自叹息嘀咕道:“居然被人指着鼻子骂,多少未曾有过的事情了,还真是有些怀念啊。”老人想起年少时被欧冶子训斥的场景,有些怀念自己的师傅了。
“前辈如果觉得过瘾,小子还可以接着骂。”许诺变脸般瞬间恢复正常状态,嬉皮笑脸朝老人弯腰行礼。
“滚蛋!”被打断追忆思绪的老人,没好气骂道。后又表情古怪看着许诺,出声问道:“你小子到底是不是人类?”
“如假包换!”许诺胸脯拍得震天响,正色说道:“人非常人,绝世天骄而已。”
“而已?”
“而已!”
……
第二天一大早,当许诺走出打铁铺的时候,脚步是欢快的,心情更是愉悦的。
大半个白天再加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让他对养兵术的理解和领悟更加深刻,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关键是,基本掏空了百炼老人的“家底”。
学习模式跟前天晚上一样,还是许诺提问,老人解答。
一开始,百炼老人还能快速反应、对答如流,渐渐地随着许诺理解层次的加深,提出的问题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越来越刁钻。
百炼老人的眉头便慢慢皱了起来,而且越皱越深,回答问题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甚至到最后,琢磨很长时间也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令许诺摇头不满。
以不予老人家为难做借口,许诺请老人自己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而得了个由浅入深、系统学习的机会。
许诺听得很认真,老人可能是觉得之前有所亏欠,讲得很仔细,最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便跟许诺拉起了家常,聊些百造山和大莽朝廷的事情。
天快亮了,说好今天早点回去跟小妖女聊聊,许诺便起身告辞。百炼老人如释重负,送瘟神一样把他推出门外……
“嘿嘿,老人家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本想糊弄自己休息一晚,结果却绞尽脑汁熬到双眼通红,更觉得心中有愧,连老底也兜出来不少。
而且,答应四个大块头的武器也搞定了,一人一把五品重锤,合击时可以发挥出六品武器的效果。这对百炼老人来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许诺喜滋滋寻思,刚开始对老人家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份了,虽说你坑我一把我骂你一顿算扯平,可毕竟自己是小辈又得了实惠,老人却没有真个坑到他。
“算了,打完比赛再来陪老人家聊天,算是赔礼道歉。”
慢慢悠悠走街过巷回内城,反正时间还早,离比赛开始还有个把时辰。“也不知道小妖女这会儿起床了没有?”少年心中居然有了一丝邪恶的想法。
“呸呸,臭不要脸,对得起九儿吗你!”许诺自我反省,“难道是青春期受月亮影响,引发的潮汐反应?”
“都他么月亮惹的祸!”
少年咬牙切齿,抬头寻找早已吓得躲起来不敢露头的月亮,骂骂咧咧往回走。
许诺晃晃悠悠走到听朝苑附近,远远看到王福一个人站在大门口,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团团转。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许诺心里咯噔一下,快步上前询问。
“公子,你怎么才回来?”王福看到许诺,急匆匆跑来,开口说道:“出大事啦,梦蚕公主死了!”
“梦蚕……小妖女!”许诺先是一愣,紧接着,脑海中响起了一声炸雷!
……
许诺脸色铁青赶往梦蚕居住的小院,至于一路上王福说了些什么,他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人偿命!
小院大门紧闭,门外已经围满了人,有李通玄留下来的自家兄弟,有联盟使团中几位王子公主带来的人,莺儿燕儿也在场,还有听朝苑的侍卫仆从等。
两人到来,自家兄弟俱都抱拳行礼,口称“公子”。
王福看到许诺满脸杀气,径直往里冲,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切开口道:“公子冷静,凶手还在里面,跑不掉的!”
许诺回头看了他一眼,吓得王福赶紧松手。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凶手还在,不管是谁,铁定跑不掉了。”扭头才发现,有三个家伙已经被众人制服,五花大绑躺在门边墙角。
“古巫国的人,凶手是木铭?”许诺寒声询问:“现在都有谁在里面?”
“凤公主传话出来,说凶手是木铭,我们便将古巫国的人抓了起来。”王福小声回话:“现在凤公主、灵犀公子、木铭三人,在里面对峙。”
许诺皱眉问道:“尘战呢?”
王福回话:“据他院子过来的兄弟说,尘战王子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来过。”接着又恨恨出声道:“我们留在这里的两名兄弟,连同南疆国的三人一起遭了毒手,兄弟们都在等着给他们报仇呢。”
“放心,凶手必死!”
许诺这会儿越发冷静下来,他必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别放跑了真正的凶手。
木铭杀小妖女应该做不到才对,小妖女实力在他之上,除非有人帮忙,会是谁呢?
凤舞传话?既然确定木铭是凶手,为何不把他擒下来?
三人在里面对峙?应该是在商议什么吧!可到底什么事情,能比死了人还要紧?
许诺面无表情说道:“你们在这里候着,我进去看看。”
“里面情况不明,公子千万小心!”王福凑过来小声提醒。
许诺点头,推门而入。
院子里有五具尸体,南疆国三人,还有两个自家兄弟,俱都浑身漆黑、死相可怖,显然是巫毒致死。
里屋房门虚掩,透过门缝可以隐约看到屋内景象。
凤舞和灵犀分站左右两侧,堵住内里一人的去路。从侧面可以看到,凤舞情绪略显激动,嘴唇张合正在同两人传音交流着什么。看不到灵犀面部,无法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许诺换个方向,继续朝里望去,只一眼便让他目眦尽裂,怒火冲天:
“木铭,今日若不杀你,我阿木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