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旦看出佟湘秦心生忧虑,道:“不如咱们先回去吧,等明天再来!”
王奇没好气的道:“你若不是走的那么慢,我也想着明天来。”
朱尔旦尴尬的笑了笑,知道自己拖了后腿,也不好反驳。
“不若这样,都已经来了,你们随我去小静亭藏着,那里有空余的房间,多出一、俩个人她们也不会生疑。”
他们俩个自然点头称是,即然来到人家的地盘上,当然是听她的。
王奇对墨门亦是深感好奇,想趁次机会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性,知道此处的好手已经全部离开,剩下都是一些实力平庸之辈,倒也不怎么害怕。
从佟湘秦嘴中得知现在这儿只剩下一百多名墨门弟子,而她的实力在这些人当中算属上游,能之比肩的不超过十个。
虽然实力都不算强,但人数也够充足,若全部一窝蜂的朝自己砍过来也是够呛的,不由使王奇愈加小心。
小静亭依湖而建,背靠三座小山,陡峭的山坡下,由竹木搭建成的数十座小楼矗立在湖畔,显得典雅素朴,简洁明亮。
湖上有数条廊道通往竹阁,让人奇怪的是明明可以陡步穿行,却有十几艘小舟停靠在岸边。
因为湖面并不宽广,反衬得小舟拥挤杂多。
王奇见竹中还有如此雅致的地方,不由接连赞叹,西有环山,东有竹群,中间一小湖,让人心驰神往,留连忘返。
“环境还真清雅,若叫把王府搬到这里来我也愿意。”
三人进入曲长幽转的廊道,两边水木清华,娇艳荷花,令人赏心悦目,喜上眉梢。
来到一处竹楼,佟湘秦正色道:“你们就躲在这儿,哪儿也不要乱走,若是被发现了,我可救不了你们。”
那王奇想起佟湘秦似乎能易容换貌,提醒道:“其实用不着那么偷偷摸摸,你不是能易容吗?把我们的样子改改不就行了!”
“哎呀!”佟湘秦陡然失声,过了半响才道:“瞧我粗心大意,连拿手好戏都忘了。”
“还好我提醒,要不然因此而惹出了大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们等等!”
佟湘秦离了竹楼,过了一会儿,拿来大大小小的瓶子放在桌上。
“有好几位墨门弟子因私事外出,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你们就委屈一下,借用他们的身份。”
佟湘秦将瓶子里的粉沫倒在手里,渗和着水往两人脸上涂抹。
王奇能清晰的感受到脸上有真元流动,方才明白,纯粹靠那些粉沫改不了人的相貌,最多起到粉妆的作用,唯有配合真元才能慢慢改变样子。
佟湘秦在俩人身上花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将他们的外貌给改了。
王奇拿起铜境,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约摸三旬左右的黝黑男子,又观察朱尔旦成了个年近四旬的厚唇大汉,俩人面面相觑,陡然大笑,似乎遇见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佟湘秦似乎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指着王奇:“你现在就叫刘青!”
她又指着朱尔旦:“你现在就叫熊飞!”
佟湘秦两手叉腰:“我的妆容没有特殊的药水是抹不掉的,哪怕泡在水里一天一夜也没事儿,你们用不着闻水色变。”
王奇双手靠在后脑勺上:“样子虽然改了,可声音没变呀!”
佟湘秦撅着嘴,面容一凝,道:“那你们尽量少说话!”
“若实在逼着不能不说呢?”
佟湘秦“哎”了一声:“算我怕了,我模仿他们的声音,你们俩个跟着学学,不过再怎么学也不可能百分百的相像,所以我教你们的是唦哑音,外人听着还以为你俩个得了风寒,不会生疑。”
王奇、朱尔旦花了近半个时辰才将唦哑音学会,纷纷长嘘了一口气,感觉学起来异常坚难,倍感吃力。
他们也是咬着牙才坚持了下来的,心里不约而同的认为自己不是学口伎的料。
王奇本以为来到这儿只能躲躲藏藏,现在模样大变,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不用畏手畏脚,草木皆兵。
想着此处风景优美,一片祥和,宛如世外桃园,虽然知道不过是个表像,但也禁不住观赏游乐,闲庭信步。
反正离徢径开启还有一天的时间,足够将此处赏完,本想叫着朱尔旦一同出去,但他陡步走了一个时辰早以足踝生疼,脚掌生胀,躺在席上就呼呼大睡。
王奇摇摇头,早知他身子那么赢弱,纵然对方以死相逼也不愿将他带到这儿,想起明天还要和他一同去阴间不觉头脑生疼。
走出竹楼,行了二十步,然后转身将山坡下的楼群尽收眼底,让他讶然的是那一排排的绿竹楼阁竟然杳无人籁,举目所见空阁荡荡,冷冷清清,孤寂清幽。
虽然也知竹林中还有其它的栖身之所,墨门的人不会全部挤在小竹亭,但绕是如此,这人也太过稀少了吧!
佟湘秦跟着出来后,一问之下才知道,住在小竹亭里面的人全是女眷,总共二十来人,今天种在南边的树果已经熟了,她们大部份去摘果子去了,估计傍晚才回来。
王奇预估了一下,纵然一栋楼阁只住俩人,把二十名妇女添满了,也会空出好几栋房子出来。
“怪不得让咱们藏在这里,随便窝在一处楼中也很难让人发现。”
倏然间,一曲小调从湖面的北边传来,其声悠扬悦耳,婉转柔绵,听得双耳发酥,令人心神一荡。
佟湘秦指远方,喜道:“是晓姐!”
王奇朝着轻雾濛濛的湖面仔细看去,隐隐约约似有一叶小舟朝着廊桥行驶而来,虽然移的缓慢,有烟雾遮掩,但仍能模糊的见到一位苗条的倩影立在船头。
她手拿着长竿,非常悠闲的划着木舟,两边的距离越加拉近,王奇也能听清词调儿唱的是什么了。
守得莲开结伴游,约开萍叶上兰舟。
来时浦口云随棹,采罢江边月满楼。
花不语,水空流,年年拚得为花愁。
明朝万一西风动,争向朱颜不耐秋。
王奇听罢,只觉文词深挚婉转、细腻抒情,说不出的舒适静谧,似乎身心受到了洗涤,整个人脱胎换骨,好似变了一个人。
当小舟划到廊桥边时,王奇这才看清对方的样子,大约三十一、二岁,长得成熟妩媚,美丽动人,虽然素布荆钗仍难以掩盖迷人的姿容。
“晓姐,你怎么不去摘果子?跑到这里划来划去?”
晓姐用她那长约四丈的划竿,朝着桥廊上的佟湘秦打去,佟湘秦惊的连连躲开。
晓姐见打不着对方,又是拼命的挥动划竿,将佟湘秦的左右两边给封住不使她左蹦右跳。因为身子摇动的太过剧烈,使的脚下的小舟亦是“噗喇”、“噗喇”的摇晃,总给人一种马上就要翻船的感觉。
“好好的打我做什么?”佟湘秦被打得好无招架之功,只好往后退了数尺,方才稳定了心神。
晓姐笑骂道:“你这家伙没事就往外跑,也不提前说一声,那么多天也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佟湘秦跳到舟尾上,道:“你也不想想我是谁?怎会那么容易出事?”
晓姐摆摆手:“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保不准哪天就毙命了,更何况是你?”
晓姐言罢又用木竿朝着王奇打去。
王奇见那位女子没来由的就往自己打来,还以为身份揭穿,又见对方笑颜绽开,然后装作嗔怒,知道事出有因,并无暴露。
“好啊,刘青!没事儿跑这里干什么?”晓姐笑骂道:“咱们女人住的地方,你一个单身汉就不要来瞎逛了!”
王奇舒了一口气,亦是跳到舟头与晓姐肩并着肩:“我听说你们的人都摘了果子,想讨要几个来吃,可没想到都未回来。”
晓姐骂道:“用得着跑这里吗?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自己去摘呀!”
话音刚落,她见木舟降沉了数寸,赶紧说道:“这船太小,咱们三个人怕是撑不住,刘青,你还是离开吧!”
“别听她!”佟湘秦道:“咱们坐的小舟可是她的命根子,爱惜的不得了,我就想看看三人能不能撑得住。”
佟湘秦把话说完,在舟尾上又蹦又跶,使得船身摇摇欲倾,晃动激荡。
晓姐花容失色:“算我怕了,你别在那里使坏。”
“你还没告诉我在湖上做什么?”
“当然也是去摘果子啦!”晓姐话未说完就调转舟头往南边驶去。
原来这片湖水并不是死湖,有一条小河由北往南流经此处,然后朝着果园方向而去,晓姐正欲前往,恰好遇见了佟湘秦、王奇二人。
知道晓姐此去的目地,他们并未多言,而是静静的坐在舟尾,让她带着自己俩一同去果园。
出了水湖,行驶于小河上,两岸景色虽说不上极美,却也让人赏心悦目。
左畔边,水草丰茂,密密麻麻的竖立在浅水中,足足有人高,鲜绿丰盈,笔挺稳健。
时不时,水波荡漾,雀鸟、丹鹤从里面蹿了出来,围着水木嫩茎翩翩起舞,似是鸟与自然和谐一致。还有蜻蜓点水,使得河面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奔腾四射的火海。
在往岸边推进数十丈就是望不到边的鲜翠竹林,此时坐在河中遥看,自是另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