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佟湘秦嗔道:“现在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儿,等把狐狸精的事解决了再说吧!”
李飞平听罢,有意无意的看了王奇一眼,道:“你说的没错,现在不是问这事儿的时候!”
他一边指着崖边的巨蜓,一边说:“你们赶快踏上去吧!”
李飞平他们三个站在蜻蜓的头上,王奇三人站在蜻蜓的腰杆上,两排六人在飞虫的嘶鸣下缓缓的朝着深渊降去。
王奇打量着四方的环境,只见周边云雾缭绕看不清远方的景象,举目望去雾霭沉沉,浓烟滚滚,像是地上深冬的雪,深厚纯白,却又不得不深陷里面脱去不得。
由于蜻蜓是紧靠着笔挺的崖壁飞降,能使人清晰的看见一丈外平滑的壁石是怎样的。
因为常年被云雾侵袭使得灰暗的壁岩上湿涔涔,滑腻腻,长满了绿色的苔草,反倒使这单调的岩壁上增添了一番奇异的色泽,
随着蜻蜓越降越深,那云雾也越来越厚重,突然发现在某处崖壁上竟有一个不小的山洞,大感惊异。
佟湘秦见王奇的反应,道:“那个洞叫接缓洞,平时李飞平三个就住在那里,此处离悬崖边很近,上面的人一叫,他们就能在洞里听见,及时上来接人!”
王奇恍然大悟:“他们三个竟是跑腿的,我说崖下那么深,怎么可能随便喊几下地底的人就能听见,原来峭壁上还有专门的人护送。”
佟湘秦摇摇头:“虽然差不多就是跑腿的,但他们并不是专门干这个的,一般每过半年会换一波人。”
王奇听罢,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不过有一点令他不解的是,为何绿风院要建在如此危险隐蔽的地方,若说是怕外人发现,那小静亭为何能明目张胆的矗立在河边?
他本想问问佟湘秦,但想了想却罢口了,暗忖:“到了地底自会知道是什么原因,老是烦人家也不行。”
巨大蜻蜓又飞了一顿饭的工夫,当它破开最后一道雾层后,就发现下边再也没有云烟遮掩,景色为之一变,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崖底铺散了绿毯,宛如一片广阔无限的草原,在草坪的左边松树匝地,绿树成蔟,鲜翠挺拔,一排排廷伸到视野尽头,尉为壮观。
这些并不令人惊讶,令王奇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山崖底竟然如此的广袤,记得在上边的时候,两岸之间并无那么宽阔,为何下边就迥然不同了?
巨蜓离地面还有三丈的时候并未落地,而是继续向西飞行,绕过旁边的松树又行了一会儿。终于见到远处的壁石下面隐约有一处瞻角,当越飞越近时,终于见到了全貌,那是一座巍峨高大的楼殿。
它足足有十层高,每一层的高度差不多抵得上小竹亭的竹楼了,而且每层体型宽广,相当于十座平房并排而拢
巨大蜻蜓停靠在一处空旷的场地上,六人从它的背上跳了下来。
王奇惊异的发现,在场地的另一边竟然还有三只一模一样的巨蜓,它们静静的趴在地上,似乎在沉睡,又似乎在等待想要翱翔飞驰的人们。
来到那处宫楼下,发现一楼的顶端挂着一块牌匾,上面清晰的刻着绿风院三个大字,显得刚健有力,威势不凡。
虽然此楼庞大高耸,却无一人在外面把手,想来也是知道此处不会有人侵袭也就放松了警惕。
他们进了一楼的大殿,见里面空旷无人,寂静无声,只有几处灯笼悬挂在房顶,好让人知道此处还有人打理。
正中的位置有一口大钟,锈迹斑斑,表面的色泽已经脱落,显得灰白相间,古朴苍凉,应该有些年头了。
李飞平将铁钟敲响,只听“咚咚”之声宏大响亮,传向整座宫楼,回音不绝,余音缭缭。
当钟声一起的刹那,楼中的人不管住在哪一层都被惊醒了,只见绿风院的窗户,前前后后竟皆亮了起来。
从窗纸糊外可以清晰看见无数的人影晃动,有的正穿好衣服、有的刚刚从床上起身、有的从书桌上蹿出,然后又听见嘈杂的喧闹从每个窗户内源源不断的传来,使得这片寂静之地终于有了一丝热闹的氛围。
“哒哒哒”的急促步履声,此起彼伏的从每一层的楼梯间响彻起来,有的清脆洪亮、有的声不可闻、有的焦急迅捷、有的缓慢轻响,不管是哪一种步伐,他们竟皆朝着一楼的大殿而去。
正殿两边的楼梯上,人影蹿动,人声喧杂,他们全部齐聚在王奇等人的周围,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他们。
李飞平三人面对众人的围观,亦是浑身不自在,史勇高喊着:“陈师兄,你快出来,竹亭那边出事了。”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相貌平易,身材消瘦的浓眉男子,他来到六人面前,问:“那么晚了,你叫我们起来有什么事?”
史勇指了指佟湘秦道:“你问她吧!她最清楚。”
陈采生疑惑的望了望佟湘秦,问:“竹亭那边出什么事了?竟逼得你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
佟湘秦焦急的将此事的始末告诉了他,众人听罢,脸色大变,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陈采生望着王奇,拱手道:“多谢这位仁兄出手相救,虽然我对你也有很多的疑问,但眼下形势危急,刻不容缓,待有空再与你寒喧!”
当他话音刚毕,立刻就下达命令:“墨门弟子准备好武器行头,骑上蜻蜓,火速赶往救缓。”
众人接到命令后,各自回到住处收拾一番,纷纷来到巨蜓的身旁。
王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到绿风院会那么顺,本来按照他的想法,那群人见到自己肯定会“拷问”一番,但人家仅仅只是问了一、两句就不搭理自己,不由想到之前的易容是否多余?
不过他转眼一想,也就释然了,暗忖:“眼下形势危急,谁还有空闲和自己废话?若是平时估计还真要和自己好好交流一番。”
他望了望场地上的四个巨大蜻蜓,一阵哑然。
只见飞蜓背上站满了人,他估算了一下,加上自己三个,一共有一百零一人需要载乘。
平均分摊下来,一个蜻蜓背上需要载二十五个人,绕是蜻蜓庞大,负上那么多人,估计也承受不住吧!
巨蜓煽动翅膀,嗡嗡嗡的朝着雾层飞去,王奇可以明显感觉到蜻蜓的速度放缓了,没有刚才搭乘六人时那么轻快,寻思:“虽然慢了点,但最少能撑下去,好过徒步行走。”
王奇三人与陈采生站在同一只蜓背上,以现在的速度要到竹亭还需要好一会儿,几个人趁着空档谈了起来。
通过了解,王奇才知这个叫陈采生的人原来是此处头领精精丐的入室弟子,算得上是佟湘秦、晓姐的师兄,头领不在的时候,一般人都会听从他的命令。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竟然是头领的大弟子,为何不跟随他去台西那边助阵,反而留在此处?
要知道台西道盟和墨门台西分坛早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多一个人帮忙岂不是更好?
陈采生听到王奇的疑问,叹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以我的实力去那里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王奇听完他的感叹,方才明白,虽然对方是精精丐的弟子,但拜师也不过一年,修为并不见得有多高。
精精丐带走的那批人大多数都超过陈采生甚多,若让他去,其实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反而还是个累赘。
虽然他不知道陈采生的具体修为到底处于哪一个层次,但肯定比佟湘秦她们高出不少,以此推之,估计和自己差不多。
陈采生也趁这会儿问了问王奇的情况,佟湘秦将他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对方。
陈采生正色道:“为何要那么麻烦?直接入我们墨门不就行了?”
他又指了指天上:“星辰之中有墨星守护,咱们墨门弟子不拜天、不拜地、不拜仙、不拜神,更不怕那西王母针对咱们,何必要舍近求远,放弃那大好的人身成为妖孽?”
王奇道:“我之前就跟佟湘秦说过,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有自己的抉择!”
陈采生见他执意如此,惋惜了一番,也就不再多言。
其实从这些墨门的言行来看,他们对化妖之事并不排斥,最多只是可惜罢了。
这让王奇有点不可思议,原本按他的想法,墨门与妖怪本该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一见他们的态度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
王奇暗思:“难道人变的妖和动物变的妖会区别对待?”
现在天色已经差不多接近初晨,挂在天边的明月已经落在了山头一角,等待着另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蜻蜓飞得很高,使得王奇看不清下边的景色,只觉底下一片幽深暝暗,偶尔能看到斜影晃动,竹林摇曳,像是躲在深渊的恶魔张牙舞爪的等待着猎物地来临。
飞了许久,终于见到远处底下有几缕如豆般大小的红光,闪闪烁烁,摇摆晃动,像是欢迎诸位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