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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秋风徐徐,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起了他的衣袖,吹乱了他束的整齐的发,带着丝丝凉意,夜谨煊却似一无所觉,擎着如暖风般和煦的笑,负手静静立于书房的雕花窗前,如两潭深水的黑眸深深凝视着屋前河中的动荡不息的水纹。

“大忙人,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将军府呵!”随着一声戏谑的叫唤,司徒靖笑摇着扇子进了书房,身后跟着他的新婚妻子芸娘,也是个艳丽无双的女子呵!

夜谨煊闻声转头,温文相问:“两位近日可好啊?”翩翩风度。

芸娘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水,挥了挥手,朗笑一声,“托了王爷的福,我们好得很呐!”

遣退了所有书房里外的奴仆,芸娘给沏了茶,三人在窗前的桌前坐下。

“听说你和新晋王妃余又稚相处的甚好,难得有空怎么会来我这里。”

“又稚去庙里礼佛去了。”

又稚?又稚?唤得可是闺名呵!“刚回京都,我可就听说六王爷宠妻如斯,无数珍奇古玩送到她的面前,甚至连王妃打破了六王爷最爱的古琴也没有怪罪,此般讨好……”双手一拍,将扇子合上,欺身贴近夜谨煊,眼里带着浓浓的探索,像是要看穿他一般,“难不成……你对她动了情?”

夜谨煊捻起白玉茶杯,抿了口茶,俊秀的眉一挑,看向窗外,笑得何其温柔,“如果我说是呢?”

司徒靖愣了愣,觉得不可思议,知道他总是笑着,也是见惯了的,合该说那是他最完美的面具才是,但是自从夜谨煊决定成为性子软弱的皇上抗下一切之后,就从未见他笑得如此纯粹的温柔,发自内心呵!转头叫娘子捏他一记,“哟哟,疼!”搓搓手臂,抱怨娘子捏的太重,而芸娘也只是吃吃的笑着,不插嘴男人间的谈话。

“当真?”问的认真。

“不假!”答得坚定。

“好!好!”司徒靖笑的大声,为他高兴,孤寂了二十多年的心终于又跳动了吗?终于有了温度了吗?“好啊!好啊!选个时间,我一定要去拜访一下我的弟妹。”好奇啊!好奇啊!他们也才解决完边疆战事回到夜熙国,还没来得及去王府拜访,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俘获夜谨煊这狐狸的心呢?

“好。”

“那是什么?”司徒靖指指桌上用一块黑绸布盖着的盆栽,“你带来的吗?”

夜谨煊阴郁的眼神一闪而过,快得叫人来不及捕捉,伸手揭了黑绸布,转头看向芸娘,“芸娘可认得这是什么花种?”

“形似杜鹃,花朵艳丽似血,香味幽淡几乎不可闻见。”芸娘凑上前,仔细辨认着,又闻了闻,转而神情变得惊诧,“是泣血杜鹃,绝对是泣血杜鹃!”

“泣血杜鹃!”司徒靖显然的也是一惊。

“那是产自西域边陲的花种,以血浇灌,以毒施肥,离开了土壤不消片刻便会枯萎,非常之稀有。”

“你也知道这种花?”芸娘是拂手神医,她懂他倒不稀奇,怎么司徒靖这个连最基本药草都分不清的人也认得这种花?

“王爷可记得两个月前司徒靖在边疆中毒的事儿?”也就是因为这泣血杜鹃的毒,她才会和司徒靖结缘。

“是。”对方忌惮司徒靖带兵的实力,竟卑鄙的派人在司徒靖的饭菜里下毒,致使他昏迷不醒长达一个月,而那毒正是泣血杜鹃!皇兄派了宫里一半的御医以着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去为他治疗,却没人能说出个说依然来,好在芸娘为了逃婚女扮男装躲在军营里,正好是司徒靖的贴身护卫,这才在最危急的适时救了他。“原来,这就是泣血杜鹃……还真的巧呢!”

“等一下。”说着转身在书堆里翻找起来,“哈!找到了!”抽出书册,来来回回翻了几下,摊开,推到夜谨煊的面前,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始解释,“泣血杜鹃,形似杜鹃花,因花瓣鲜红似血而得名,花朵本生是没有毒的,但是它释放出来的几乎微不可闻的花香以及花粉却是有毒的,闻久了会叫人的身体变差,感觉镇日昏昏欲睡,超过半年便可要人性命的!如果是误食了花粉就会像司徒靖一样,直接陷入昏迷,一个月之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夜谨煊修长的手指划过记载着泣血杜鹃的书册,指节轻轻敲击着书面,表情依旧那般温文儒雅,叫人猜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什么情绪,是怒,是恨,还是惧?“那岂不叫人察觉了?”

芸娘摇摇头,“不会,就算你将宫廷御医给请来,他们也只会告诉你,你只是得了风寒,因为中了泣血杜鹃的毒症状就和得了风寒差不多。而且就算你将花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一定认得出来,至今为止还是很少有人见过它的。”

“那没得救了么?”夜谨煊笑得温和,显得不甚在意的样子。

“要是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普通大夫,别说治疗了,恐怕连个所以然也说不出来,但是,今儿个王爷面前站着的可是芸娘我!”辣美人好爽的拍拍自己的胸口,“谁中毒了,告诉芸娘,包她一个月后活蹦乱跳的。是谁?”

“我。”平地一声闷雷。

“什么?”芸娘定了定神,大步上前抓起他的手腕把脉,的确是中了泣血杜鹃的毒,不过还好,中毒未深,舒了口气,“应该还没几天。怎么发现的?”

收回手,从容的抚顺衣袖,“三天前发觉自己不太对劲,总是感觉有些乏累,觉得事有蹊跷,便叫人在书房、寖房做了搜查以及对膳食做了检查,结果就在我床榻底下发现了这盆花。”又稚的昭和院突然闯入刺客,没有伤人就直接撤退了,他猜测或许昭和院的此刻不过是个幌子,目的是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好掩护某个人将这泣血杜鹃偷偷送入他的寖房!

司徒靖点点头,也放下了心,有他的妻子在,他一定不会有事的。“还好发现的早。”不得不承认夜谨煊的警觉性和思维推理都要比自己强出了许多。

“知道云母草是何作用?”他每日清晨服用的药膳里多了一位叫做云母草的药材。

“抗毒,安神。是谁这么聪明,居然懂得用云母草给王爷解读。”难怪他的脉象看起来像是毒正在化解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喃喃自语,笑的恍然大悟。

聪明如她,原来也早就发现了其中蹊跷呵!云母草一面可以化解泣血杜鹃的毒性,一面又可以使得下毒之人以为他的乏累是因为中毒引起的。好一个聪慧过人的余又稚呵!秒啊!果然是妙啊!

“王爷?王爷?是谁给您服用的云母草?”芸娘以为他没有听见,又唤了一声,眼眸发亮。能够知道用云母草来解毒的人,医术绝对不会逊于她的,真想见见那人,谁叫他爱医成痴呢!

夜谨煊但笑不语,望着窗外,并不作答。

明知有人心怀不轨,却依然镇定如常,甚至连他这个当事人也一道瞒着,是不想再给他添加烦恼了吧!她呀,心思缜密,温柔贴心,是想暗中观察,好让狐狸自己露出尾巴来吧!他又隐约感觉到这里日出门有人暗中跟随保护,想来应该就是又稚的黑衣隐士吧!柔弱的她,凭她之力,在他的身边撒下一张名为“保护”的网,思及至此,心下不由微微一暖,既然如此,那他就当什么是都没有发生好了。

“司徒,替我查一下那盆泣血杜鹃是怎么进的六王府。”三个月前致使司徒靖差点丧命的是泣血杜鹃,如今被偷偷藏在他寖房的又是泣血杜鹃,会这么巧吗?

既然泣血杜鹃是如此罕见,单凭一人之力是绝对不可能得到它的,更加不可能有机会偷偷运进王府,但,偏偏这时候朝中某些大臣近日似乎并不安分,其中就包括他的侍妾姬火兰的父亲姬将军!或许还真的能够查出些什么来呢!

“我知道了,我会差人暗中调查的。”司徒靖虽为武将,常年驻军在外,但是身为皇帝的左膀右臂之一,对朝中之事还是甚为了解的,知道夜谨煊会叫他查,一定是朝中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可能会离开京都一些时日,你能够应付吗?”

“当然。”

日落时分。

京都城外的官道上,一列三十余人的严谨军队向着绥阳城的方向缓缓前行,军队的中央,是一辆以八匹骏马牵引的马车,富丽堂皇,气势非凡。除了军队以外,马车的四周是八个佩剑的黑衣卫士,以马车为中心,层层防护,保护马车里主人的安全。

偶有寥寥行人路过,皆忍不住暗暗猜测马车里头坐的是何方神圣。

八骏马车内宽敞无比,如同一间小型的房间,马车以着稳健的车速前行,车内完全感受不到丝毫震荡。夜谨煊拿起晴汐早前就准备好放在桌上的水果盘,捻起一刻又红又大的草莓,转过身,递到正专注凝望远处风光的余又稚唇前,“来,夫人,吃些水果吧!我们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达驿站了。”

“啊?”回过神,一低头,才发现唇下的草莓,“谢谢夫君。”接过草莓,微微叹了口气,幽幽开口,“夫君陪我回去绥阳真的没有关系吗?”

才问着,夜谨煊还来不及回答,马车骤然一顿,停了下来,又稚将手中草莓放回了盘中,撩起窗帘,将视线转至马车外。

“怎么了?”夜谨煊瞧不仔细她的神色,只见她似如有所思的样子。

“六王爷在何处?”车外,一声尖锐地叫声代替又稚回答了夜谨煊的问题。一匹棕色大马上在车队一旁停下,那人紫衣袍束冠,有些年纪,却没有胡子,显然,他是个宫人。

马蹄轻扬,那人用力拽着缰绳,在马车旁停下,又稚退回马车内,夜谨煊起身下了马车,“何事?”

“皇上急招,请六王爷火速回宫。”

车内,听不仔细外头的谈话,余又稚也不语,神色沉静。车外,晴汐与楚河对望一眼,神色无奈,早前他们才出发不到一日,宫里就已经派人来急招过一回,只是王爷没有理会,现下又突然停了下来,不用问,定是宫里来人请王爷回去了。

早前答应的好好的,让王爷陪伴王妃回家省亲,这倒好,出发不到几日就来催促王爷回宫了,到底谁才是一国之主呵!晴汐有些恼怒,只觉那皇帝烦人不已。

楚河轻叹:“习惯了。”

谁都知道,那夜谨域虽为国君,又是夜谨煊的兄长,但是性子较为软弱,事事都要夜谨煊的协助,夜谨煊志不在此,却为了这兄长一肩抗下朝廷政事,累了,还是不能撒手不管,只因太后有恩于他,皇上又是他是他唯一的兄长。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王爷上车,停车的时间也要比上回长出许久,大家心中已是了然。正当晴汐准备下马探个究竟时,夜谨煊缓步来到马车的窗前,柔声唤她,“又稚。”

撩起窗帘,与他四目相对,“夫君。”

夜谨煊脸色不尽自然,定定看了又稚一眼,开口道:“夫人,宫里有些急事……”

听着他的话,余又稚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悠然只手撑着下颚,笑靥灿烂如花,静待他的下文。

见状,夜谨煊便知她已是生气,他了解她,愧疚之意涌上心头,凝视着车中丽人,想起五日前离开京都,本是陪伴又稚回家省亲,以慰她思亲之心,所以皇兄上次的催促他都不予理会,但这次……捏紧手中的纸条,夜谨煊为难之极,低低一叹,望着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又稚见他为难,犹豫不决,将目光调向远处,依然浅笑如常,眼波流转间,意思失落和神伤一闪而过。

“又稚。”低低一声轻唤,饱含了无限的歉意和困难,“皇兄急招,我得回去一次。”没有解释纸条的的内容。

又稚点点头,仅是谅解一笑,没再说什么,这叫夜谨煊心下复杂万分,贴近马车,众目睽睽之下,亲吻她唇,热气萦绕她的耳际,“等我,我定明日落日前赶回来。”

六王爷宠妻,满朝皆知,但是亲眼所见如此亲昵,倒叫那些守卫兵士的瞠目结舌,错愕不已了。

“去吧!”内心百感交集,明日落日前赶回来吗?可信?然也,她不信。“楚河,带上四名黑衣卫士和十人小队,保护王爷回宫。”终究,她还是抵不上你的兄长呵!

“是。”

深深望她一眼,夜谨煊越上骏马,带着楚河和四名黑衣卫士和十人小队往来时的路策马飞奔而去,转眼间,已然不见身影。

“王爷,这是你第二次为了政事舍我而去,将背影交与我了,也是……最后一次了……下次我定会在王爷弃我之前先气你而去……”温文笑靥,幽幽软语,一声叹息,清浅难辨。

“主子……”见她笑得好虚幻,晴汐有些心疼,只有她明白,这样的笑容里掩饰了多少失落呵!“我们在驿站停留一日,待王爷回来再前行,可好?”

“不用。”又稚失力得一挥手,拒绝晴汐的提议,淡淡然的语气仿佛将声音拉得好远好远,空寂异常,看着晴汐皱着秀眉,为自己心疼,她温婉一笑,心下一暖,寂寥之色一扫而空,“王爷回不来了,我们继续前行。估计明日下午我们便可进了绥阳城,陪我先去祭拜先母。”

“是。”

翠绿的竹林,节节莹脆,空气中带着清泽的淡香,有些冰冷的气息吸入口中,清新透到心底的感觉。忽的一阵冷风吹过,刺骨透彻,却又带着一股放肆的快感,叫人心驰神往。

林中独树一座庭院,屋檐上挂着一串串的珠帘,随着风的吹动相互撞击着,发出点点脆响,珠帘后的人儿身影隐约可见,如梦如幻,还没有靠近,就已经听到了里面温润的声音对着亭中墓碑幽幽诉说着什么,恻然一怔,晴汐脚步一顿,在亭外站定,直到那悠悠然的语调停止。

晴汐将一件黑色宽袖外袍披上她的肩头,然后双手合十朝墓碑摆了摆,转而看向她,“主子,我们该回去了,爷这会儿该在余家等着了。”

“好。”才说着,人都没有从亭中走出,一阵嘈杂声传进耳里。

又稚眼波一转,观察四周,发现山头不知何时冒出上百名杀手,正与禁军、黑衣卫士交战。心下一怔,余又稚发现,那群杀手的打法煞为可怕,不顾自身安危地拼着命,一副以命搏命的样子,禁军显然慌了阵脚,有些不成章法,这到趁了那些杀手的意,不费吹灰之力就送他们去了地府报到,鲜血淋漓,而在那群杀手中不乏高手存在,剩下的四个黑衣守卫被缠住了。

看来她们还真的是等不及了要她的命了!

刀剑的撞击声,禁军的叫喊声,繁杂万分,传进耳朵里像是诅咒一般,这样的场面不是没遇到过,可此刻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却还是有点无法接受,头痛不已,却依旧淡笑如梅,眸中纠结着冷意,纤纤玉指轻轻顺过发丝,带着说不尽的妩媚风情。

“六王妃在那里,快去,杀了她!”喊声一板一眼,却是震天响,仿佛要冲破天际,仅一瞬间,除了纠缠着四位黑衣卫士的杀手外,其余挥刀呐喊着想余又稚冲来。

晴汐真的后悔出发的时候没有带着武器,见又稚眼中纠结着阴郁,轻皱眉,将又稚护在身后,将发簪拉出,一射而出,玉簪从杀手喉间穿过,连射数人,杀手倒下却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流出,但也只是解决了小小一部分而已,转眼间更多的杀手欺身而进。

一瞬间的事情,大批的杀手便将余又稚和晴汐团团围住,眼光一闪,快速出击,右手一伸掏出上前杀手的心,胸口瞬间出现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手中的心还在跳动,然后在对方还未断气之时捏爆,左手边拉着余又稚前行,杀出一条血路,狠戾无情的招式让在场的杀手无不胆寒心惊。

杀手也开始慌乱,为首的杀手见晴汐左手护着余又稚,无法出手反击,手一扬,喝止其他人的慌乱,打了个手势,让一部分从右边攻击,另一部分从左边突击,朝不会武功的余又稚下手。

晴汐顿感吃紧,左手有点不堪重负,护着又稚,她们根本无法突出重围,偏偏她们所出之地正是绝崖峭壁!手上速度加紧,希望可以杀出一条血路,保护主子安全离开。就在快要冲出去的时候,电光火石间,数十支利箭射来,直向余又稚。

左右夹击,晴汐根本无法多出手来挡箭,只能一转身用血肉之躯替她挡去危险,“晴汐!晴汐,你怎么样?天啊!”

不远处的黑衣卫士想要解决身边的杀手来救主子,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身边那些武功伶俐的杀手,只得趁机向空中发出信号,请求余家其他的黑衣卫士的帮助,希望他们可以及时赶到。

杀手趁机靠近,一刀刀疯狂的往又稚的身上而去,又稚屏住呼吸,紧紧跟在晴汐的身后,尽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扰了晴汐的注意力,任凭刀光剑影在自己眼前晃动,生死悬于一线之间。

晴汐努力化解危机,眼看黑衣卫士无法前来解救,后头又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想往远处返回,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一道刀光从左边闪过,直向晴汐劈来,如若回转,晴汐必定丧命,来不及思考了,余又稚率先反应过来,拉着晴汐,“咱们就赌一把。”说着,没有惊呼,两人一跃而下。

夜幕时分,距离皇城数十里外的御剑山庄外,数十万禁军驻守山庄内外,守备严谨,一道挺拔俊逸的身影站在山庄主楼的顶楼上,随意翻动着手中的书册,温润的唇瓣轻轻上扬着,挂着三月春风般的微笑,身后站着四位黑衣卫士。

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一道人影快步跑上顶楼,来到夜谨煊的身旁单膝跪下,朗声报告:“王爷,迷雾林的战役快结束了,红衣大炮已经准备妥当。”

夜谨煊温和一笑,“叛军可有反抗?”声音慵懒懒的,不甚在意的样子。

士兵的头他压的低低的,无比恭敬地回答:“目前还没有,司徒将军还在前方与叛军谈判,只要叛军再有反抗,司徒将军就会按照未有的吩咐向林中发射炮弹。”

“很好。”夜谨煊微微一笑,居高临下,眼睛看向山庄外不远处的迷雾林的方向,远远地看着,隐隐间可以看到一排扎着大红绸带的大炮冰冷冷的待命一旁。

士兵敬仰的悄悄扬起头望向他,眼前这位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润男子啊!是在叫人无法不敬仰。明明早就洞悉了叛军的阴谋,却还叫人假扮他,带着一批无辜的禁军去做诱饵送死。明明看他笑容温暖,士兵却觉得背后一阵阵冷意。难怪朝堂之上无人敢与之为敌啊!

“如果没什么差错,一切就按计划进行,下面的一切就都交给司徒将军了。”雅然的的声音把士兵的胡思乱想打断。

“是,王爷。”士兵点了点头,才领命准备退下,就听见王府的管家慌慌张张地登上顶楼,嘴里还颤颤巍巍地喊着:“王爷,王爷……”喘着粗气,眼神慌乱,没了往日平稳刻板的摸样。

夜谨煊暗暗一皱眉,心头突然冒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王爷……不好了,王爷……王妃娘娘出事了!”还没行礼,管家一看到夜谨煊就喊出了声。

“什么!”夜谨煊怔住,心口狠狠被扯痛,努力让嘴角维持弧度,只可惜嘴角似乎不怎么听话,闭了闭眼,开口问:“出什么事了?受伤了吗?王妃她……可是受伤了?”话音还是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带着几许颤抖。

管家惊讶不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夜谨煊,也是愣怔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实话实说:“娘娘她……被杀手追杀,和晴汐姑娘坠下悬崖。”眼看着主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生死不明四个字愣是没有说出口。

原本准备离开的士兵也愣怔的原地,忘记了要离开。

“可知道是谁所为?”越听心越痛,浓浓的心慌笼罩住他的心头,夜谨煊一瞬间僵住在原地。

“按照王妃的黑衣卫士飞鸽传书所报,那些杀手身上有……有……有姬夫人亲笔所写的信函……”

风云变色,他骤然站起身,满脸的阴郁,扬高声音,对着愣在一旁的士兵大声吩咐道:“备马!”就算挖地三尺,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没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 又稚给他的血玉,冰冷的触感从手心处传开,直透心里,刺痛了他最深层的神经。

给他这块血玉的那天,他们书房辗转缠绵,此刻血玉还在,她却远在千里之外,坠落崖底,也不知是否安然!向前跺了几步,寒霜不减的眸子再次督过远处的迷雾林,百感交集于心,轻轻冷哼一声,滔天的怒火涌上心头,难以释怀。

他心思慌乱,天地似乎苍茫,他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半个灵魂,才短短一日啊!她的气息仿佛还在他的耳边萦绕,叫他如此的沉醉!可是,才短短一日呵!再听得她的消息,竟是下落不明!心口那股怒火、心惊、痛楚,仿佛要将他淹没一般,叫他窒息。

是惩罚吗?她在惩罚他一次又一次的为了政事将她丢在一旁吗?又稚啊!又稚……

一阵狂放的笑声突然想起,站在一旁已经快要双腿麻木的管家和士兵蓦然一惊,睁大了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夜谨煊,心头却是一阵发慌。

忆起上月府里突然出现的泣血杜鹃,一幕幕拼凑起来,眼中寒光一闪,胸中烈焰肆起。

姬孝林!姬火兰!敢伤害他的爱妻,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是!”

起步正想下楼去,蓦地想起管家说那些杀手手中有姬火兰的亲笔信函,胸口突地冒起一股熊熊怒火,绝技不饶了那些人,顿下脚步,“去通知司徒将军,一盏茶的功夫,弃甲归降者既往不咎,否则,杀无赦!”冷如寒霜。

“是!”

“管家,先行回去,通知府里的禁军,一个时辰后城门外集合,出发绥阳城!”不下楼梯,随手抓住一名士兵,掏出怀中令牌扔给了他,“进宫通知皇上,告诉他,不要再派人来催我回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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