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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桃花酿酒泛醋香

那放荡不羁之人的墨色发丝随风飞舞,一双桃花眼里有着妖艳蛊惑的狐媚,淡粉的唇畔流露出几分轻浮放荡,他像一株摇曳在彼岸的曼陀罗,诱得人踏入鬼域而浑然不知。

回到皇城时,已经是天色渐晚,猫儿一心去看花耗,生怕他转身就出征去了,结果忘了身后还驮着这么一个人。

沿路打听,马蹄声声地跑到军营前,猫儿跳下马,在守卫的狐疑中,由左到右,由上到下地翻找着花耗的腰牌。

守卫不耐烦地伸手要轰赶猫儿,却听一声大喝:“住手!”

花耗大步由军营里走出,眼中更是隐冒焦躁火光,恨不得五步并成两步跃到猫儿面前。他一把将猫儿抱起,托到自己面前,急声问:“怎么才来?”

猫儿坐在花耗的手臂上,伸手捏了捏花耗的脸颊,笑嘻嘻地道:“本来想回山上的,却听说要打仗了,怕见不到你,又要失散好久,这才奔回来的。”

花耗本来一听猫儿说要回山上,脸上已经现出怒容,后一听猫儿说放不下自己,心上一热,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情不自禁地唤了声:“猫儿……”

猫儿看花耗盯着自己的眼神愈发炙热,有些诧异道:“耗子,你怎么盯着我?告诉你,别以为耗子大了就可以吃猫,猫可是山里大王,比老虎还会爬树呢。”

花耗意识到自己见到猫儿太过兴奋,竟失了男女之别,面上一红,将猫儿轻轻放到地上,扯起猫儿的小手,就要往军营里走。

猫儿这才想起跟着自己一起来的曲陌,忙回身去看,哪里还有白衣美男的芳踪?就连自家“肥臀”都被拐跑了!第一回,打劫不成,却让人惦记去了宝贝。不过,猫儿转念一想,“肥臀”这是探入敌营了,方便她日后天天去喂草啊,哈哈哈哈……

花耗见猫儿笑得开心,以为是见到自己之故,面上自然随着猫儿笑开了。

到了花耗的简易营帐,猫儿一屁股坐到软垫子上,顺脚蹬了鞋子,躺在花耗的软铺上,休养着颠簸了一天的疲惫身体。

花耗瞧见猫儿那细腻小巧的裸足,近乎透明的水晶脚指头,只觉得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忙别开头,用被子将猫儿裹了起来,却发现猫儿手上捆绑的带子染了血迹,忙一把扯过来,问:“怎么伤的?”

猫儿困乏得有些张不开眼睛,含糊道:“没事儿,小伤。”

花耗打开层层杂乱的包裹,看见那口子,只觉得心都疼了起来。其实,猫儿的这点伤,比花耗最小的伤口都要微不足道,但花耗是个铮铮铁骨男子汉,即使曾经被敌人一刀由肩背砍下,亦是没有痛呼出声,今天见猫儿受伤,心里却痛着。他取过行军必备的金疮药,给猫儿小心地包扎好。

猫儿看着手上的包裹,咧嘴笑道:“耗子是个巧手媳妇呢。”

花耗揉了揉猫儿的脑袋,回了句:“是夫君,不是媳妇。”

猫儿凑趣儿道:“是,是夫君。”

花耗古铜色的脸颊一红,却一把抓住猫儿没有受伤的手,有些激动,有些期盼地问:“猫儿,等打完了这仗,你愿不愿意……”

这时,外面发生吵闹,乱哄哄一片。

花耗微微皱眉,轻拍了拍猫儿的背脊,哄道:“猫儿,先睡会儿。”转身站起,向外走去。

前脚花耗一走,猫儿立刻爬了起来,也跟在后面去看热闹了。

猫儿混在兵将里,踮着脚,却因个头不够高,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听见花耗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压住了所有的嘈杂。

猫儿眼见旁边有几棵歪脖树,于是三两下爬了上去,倚仗着身子轻,坐到了树杈的前端,视线无比开阔地瞧着下面。

花耗的虎目不怒自威,那严厉的样子是猫儿不曾见过的,不禁在心里暗暗咂舌,原来,这就是将军相啊。

花耗虎目一扫,全场鸦雀无声。

这时,一个有些苍老却异常威严的声音响起,询问道:“怎么回事儿?”

大家自动让开一条路,一个鬓角有些花白的武将大步而来,从那沉稳有力的步伐来看,定然是久经沙场。他眉中夹杂了一丝银白,一双眸子隐着半生戎马的坚毅,唇部略有爆皮,怕是有些内火,然,那三撇胡须却又有几分儒雅之风。

那人一来,众人抱拳,齐唤:“大将军!”

成大将军点头示意回礼。

士兵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上前一步,抱拳道:“回禀大将军、花副将,新兵招募,有些人不肯入普通步兵级别,非要入花副将的战衣骑。”

成大将军将问题丢给花耗,说:“花副将,你且说,应如何?”

花耗上前一步,抱拳道:“属下以为,国家用人之际,应不拘一格降人才,若有能力,当可破格一提。”

这时,随着成大将军同来的另一名何副将抱拳道:“大将军,军中军法不可有一丝含糊,若今日一破,他日定然无法约束众人。此端一开,其他士兵定然心中不服,营中必乱。”说完,还挑衅地看了一眼花耗。

成大将军一手抚须,做思考状,又一抬头,对上猫儿的眼睛,问:“上面的小兄弟,你说今日之事,应该如何处置?”说诘问,手中飞出一物,直接打在猫儿身后的树干上!

树干应声碎裂,让猫儿一下掉落下来。

花耗呼吸一紧,本欲伸手去接,却见猫儿在树干碎裂时噌地弹起,如同灵巧的猴子般又跳到另一棵树上。

成大将军又出手打,猫儿又跳。身体在几棵树之间蹿来蹿去,不需片刻,几棵树都变得光秃秃的。成大将军心里寻思:我看你还怎么躲?

猫儿却抱住光秃秃的大树干,冲成大将军伸出手,将一把铜钱递了出去,说:“真小气,怎就用铜板打人?”原来,猫儿在闪躲开后,还顺手将成大将军打出的铜板捞走。

成大将军也不接,抚着胡须道:“娃娃,你身手了得啊。”

猫儿咧嘴一笑,也不知道谦虚地点了点头:“还成。”

成大将军笑了,又问道:“你刚刚听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有何见解?”

猫儿蹿到树下,跳到成大将军面前,望一眼花耗,又扫了一眼何副将,说:“当然是能者居之啊,难道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才好?”

成大将军又问:“比如说呢?”

猫儿咯咯一笑,若清泉般欢快流淌:“例如……你管它是西瓜刀还是杀猪刀,反正能宰了敌人的,就是好刀!”

成大将军一挑眉峰:“哦?”

花耗低喝:“猫儿。”转而对大将军说,“大将军,猫儿是我带进军营的老乡,不懂得军中规矩。”

何副将却道:“他是不懂得军中规矩,花副将难道也不懂得?军中不允进外人,否则,一概当奸细处斩!”

猫儿一听恼了,圆滚滚的猫眼瞪去:“谁说我是外人?我是来应征副将的!对,你别瞪眼睛,就是副将!”

何副将一听猫儿这是和自己对上了,当即摆开架势,道:“好,既然今天新兵入伍,本副将就给你们上第一课,戒骄戒躁!”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发现猫儿单单是身形灵活,却不见有什么深厚内力,平时不好和花耗动手一较高低,这回拿他的老乡出出气,也算是给花耗一些教训。他就是看不上花耗无财无势,竟然能做到副将位置,还操练出战衣骑,在军中威信日益大过自己,不免暗怨成大将军偏心。今天,一定要在新兵面前,立个军威!

成大将军大手一摆,有人送上椅子,他对猫儿道:“小兄弟,既然你今日来争夺副将之位,就说明你有为国效力的忠心。好!我离国就是需要尔等一腔热忱的血性男儿!你若赢了何副将,本将军就直接收你到我军中,为国效力!”说罢披风一扬,坐在椅子上,且观龙虎斗。

所有士兵自动闪开地方,将中间空出圆场,留做比武之用。其他闲暇的士兵见成大将军亦兴致高昂地参与其中,皆兴致勃勃地跑来观战。

花耗不知猫儿武功到底怎样,怕伤到猫儿,心里焦急,从来不与何副将相争的他上前一步,说:“既然今天何副将有此雅兴,就让在下奉陪吧。”

何副将挑眉一笑,本就长相一般的脸上愣是挤出几道狰狞:“哦,难道是花副将心疼老乡?”

何副将将心疼两个字说得暧昧,惹得周围士兵一阵窃笑。

其实,这是个众人不说的秘密。行军打仗,又没有个娇婆娘陪着,而彼此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免半夜异动。久而久之,男男相好便成为最私下的秘密,无法公开,不能去揭,就这么混在军营中,成了低俗笑话。

花耗见不得有人侮辱猫儿,不由得虎目一立,动了怒气。

猫儿见花耗怒了,心里虽然不明白何副将话中的意思,却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当即大喝一声:“小子,拿命来!”咳……不是台词错了,是酒不醉讲过的野史段子里,比较高频率地出现这么一句,所以,猫儿记得分外清楚,这不,一到用时,自动蹦出。

何副将见猫儿邀战,心想着解决了花耗的老乡后,再战花耗,让他不但丢脸还丢人!于是,腰间大刀抽出,身形一震便冲了出去。刚摆开架势,便听嗖的一声,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再看手中那陪伴自己东征西讨的宝刀,已经碎裂成两半!一半攥在手心,震坏了虎口,另一半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傻了……

其实,不单是何副将傻了,整个军队还能有谁不傻?

先不说何副将的宝刀是如何了得,就说何副将这人的武功,就整个军营来讲,不是数一数二,那也跑不到第四去。

可……就这么一招,甚至连对方如何出手的都不知道,就断了刀?!要知道,在战场上,有两样东西丢不得,一是战马,二是战刀!

何副将只觉得耳边风声嗖嗖,割得人皮肤生疼,脑袋中却是一片空白,待他反应过来时,已是恼羞成怒,大喝一声,举起半截战刀,呼啸着就往猫儿身上招呼而去。

猫儿没有躲闪,却是指着何副将笑得前仰后合。

何副将不明就里,已经羞恼了,满脑袋都是想撕裂了猫儿的念头。举刀冲杀中,却觉得脚下一磕碰,忙稳住身形,但见自己的盔甲竟在无声无息中碎裂成两半,而且……里衣正缓缓分开……

何副将心中一惊,忙用手捂住衣衫,才防止了春光乍泄。

众人想笑不敢笑。

何副将险些崩溃,癫狂般怒吼道:“你!卑鄙!”

猫儿摇头,眼神绝对无辜:“真的不是我,我就用了两分力气砍了你的大刀,谁晓得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何副将一听猫儿说两分力,一口血喷出,险些气死过去。

这时,成大将军说:“这位朋友,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一声轻佻的笑声飘过,一个身穿百花斗艳图案的男人便出现在教场中。那放荡不羁之人的墨色发丝随风飞舞,一双桃花眼里有着妖艳蛊惑的狐媚,淡粉的唇畔流露出几分轻浮放荡,他像一株摇曳在彼岸的曼陀罗,诱得人踏入鬼域而浑然不知。

那人的衣衫被风吹开,露出胸膛,踩着悄然无声的步伐走近,对成大将军道:“大将军,宝刀未老好听力。”转而扫了眼猫儿,笑得越发勾魂夺魄,抬手抚上猫儿的脸蛋,两指一收,掐得那叫一个狠,笑得那叫一个柔:“贴身小厮,你可让我好找啊。”

猫儿一对上那双桃花眼,竟然心虚,只能痛着被狠掐的脸蛋,眼巴巴地望着,讨好地笑着,辩解不出口。

花耗身形一闪,抬手隔开银钩对猫儿的温柔摧残,将猫儿护在身侧,不悦地道:“这位公子,请自重。”

银钩微挑的桃花眼扫了花耗一眼,续又转向猫儿,啧啧道:“两天不见,这又勾搭上一个?”

闻听此言,全场哗然……

敢情,那大力无穷的挥菜刀小子,竟然是银钩公子的新欢,看样子,还是花副将的心头肉呢。乖乖,天字一号的特大新闻啊!

猫儿总算张了口为自己辩驳,结果,出口的两个字更令人惊叹,因为猫儿说:“没有!”

没有是什么?是说自己没有勾搭别人?还是变相地承认了和银钩的关系?

众人一阵猜测。

这银钩公子虽说一直名声不好,呃……如果准确地说,那是相当不好,但任谁瞧上一眼,眼睛就转不开了,哪里还能管他的名声问题?怕早就抢破头,想做那帐中鳖了。

再瞧瞧自家花副将,那可是朗朗男子汉,生得英俊自然不用说,骑马一游,那姑娘扔出的花束,就够埋几头大马。

难选啊,难选啊。

话说银钩一听猫儿斩钉截铁的回答,笑得那叫一个妖冶啊,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诱人的缝隙,伸出修长的手臂,递给猫儿:“喏,回家。”

猫儿伸手去抓,却被花耗按住,心中难免一阵刺痛。花耗抱着猫儿的腰身就不肯松手,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猫儿……”

猫儿抬头,不明白为什么花耗的眼神这么痛苦,却觉得心里不好受,忙拍着花耗的腰安抚道:“耗子,我是银钩的贴身小厮,得和他回去。”

花耗一听猫儿如此说,眼睛瞬间一亮,却又觉得不妥,思量道:“猫儿,你不如留下和我一起。”

银钩一手玩弄头发,插话道:“怎么?行军打仗还得带着我的小厮?花副将您是打算出银子买人呢,还是抢呢?若买人呢,我不卖;若抢,您就去拦路当土匪得了,何必做官爷呢?”

花耗本不善言辞,又遇上银钩这种能把死人说活、把活人说死了的巧舌,纵使有满肚子气愤,却也辩驳不上一句。

猫儿护亲,见不得花耗受憋屈,蹿出花耗的怀抱,跳到银钩面前瞪起了眼睛,张口就要咆哮。却刚做出个唇形,就被银钩的一根手指压在唇畔,轻柔道:“别吵,有话回家说。”说完,拉着一口气憋在胸口的猫儿转身就走。

花耗本欲动武,却被成大将军拦下:“即便动手,我亦没有把握能胜那人。”

快走到门口的猫儿恍然回过神来,转过头,踮起脚,冲着花耗一顿挥手,大喊:“耗子,来看我啊,我住浮华阁!”

众人闷笑,原来,花副将的绰号是……耗子。

银钩扯着猫儿的小手无声地走着,脚步却越走越快。猫儿也是倔犟脾气,明明累得呼呼大喘,却也不肯开口让银钩走慢点,半个时辰后,已经是汗如雨下。

银钩突然停下,猫儿一个不稳撞在了银钩身上,一声闷哼。

银钩瞬间转身,桃花眼里寒光四射,仿佛凶狠的兽般,只待撕裂的快感,出口的声音冲得人直摔跟头。他一手点向猫儿脑袋,没头没脑地教训道:“好啊,这是翅膀硬了,我护着你有什么用?自己还不是眼巴巴地送上门去?你的马呢?你的心呢?就这么跑了?若不是今天我到城门等着,还不知道你有如此能耐,不但驮着白衣美男到处闲逛,还跑到军营里去挑衅。好啊,好得很。”说完,一把甩开猫儿的手,几个跳跃就没了身影。

猫儿揉着被敲痛的脑袋,望着银钩消失的方向,动了动小脚,想跟去,却又怕银钩气没消,到时候更是要闹腾。她想了想,一转身,决定去找三娘,等银钩气消后再回去。

可这刚走出几十步,就听见了隐匿在黑暗中的沙沙声,这种声音猫儿并不熟悉,但却直觉有危险。小手轻轻摸上身后的“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在感觉有东西飞扑而来时,挥起大菜刀,一刀砍下!

血,伴随着最后的痛苦悲鸣洒了猫儿一脸。

猫儿来不及体味这种将人分尸的感受,周围泛起要人性命的寒光来。

猫儿身形灵巧地闪开,回身又是一菜刀,几个回合下来,敌人一点儿便宜也没有讨到,却已经死伤了大半人马在猫儿手上。

这时,敌人纷纷退开,一张大网迎头而落。猫儿一滑,跃出网外,却感觉四面八方飞来暗器!就在这难以顾全的危急时刻,似百花飞过,一层层飘逸的花纱将自己包裹住,一个用力,自己随着花纱飞出,紧接着落入一个温软的怀里,由头顶传来银钩那夹枪带棒的调调儿:“这又是哪家畜生半夜不睡觉,跑来欺负我的猫娃啊?”

偷袭之人的头目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面带鬼脸面具的黑衣人,他上前一步,抱拳道:“银公子,请您把手上之人交出,无行宫必然感念公子一份人情,他日公子若有事相求,我家宫主定然……”

银钩一摆手,挑起眼梢:“回去跟你家宫主说,他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就算强奸畜生我也不管。但是,我家的猫娃,除了我,谁也不能动。”转身,将猫儿夹在腋下,就走了。

猫儿被银钩夹在腋下,抬起头,望向银钩那隐含怒气的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扯扯银钩的衣带,讨好之意非常明显。

银钩虽然没看猫儿,却在猫儿伸出手时,一巴掌拍了下去,那声音,真叫个响亮,绝对没手软。

猫儿痛得呼呼着,却忍着没吭声。说句实话,她……好像,有点儿怕银钩,嗯,只是一点点儿,真的只是一点点儿。

银钩夹着猫儿,走着走着,脚步微顿,当即松了手,将猫儿扔了出去。猫儿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银钩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口中还吵嚷着:“走吧,走吧,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这小庙是养不下你这尊……”低头,见猫儿眼神瓦亮地扯住了自己的袖子,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猫儿见银钩肯看自己了,布满血痕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小手扯住银钩的袖口荡来荡去,嘴上不说,那讨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银钩提起一口气,却又缓缓放下,终是一把掐住猫儿的衣领,如同拎小鸡似的几个跳跃,就窜回了浮华阁。随手将猫儿整个扔进木桶中,弯下身,按着猫儿就是一顿揉搓。当他胡乱扯开猫儿的裹胸布后,手指无意地触碰到那两点微见雏形的蜜桃时,身子一震,忙直起腰,一个潇洒的飞跃,旋转着坐在长毛地毯上,也不擦拭手上的水,举起银酒壶,仰头饮下。

那一股清洌的酒香顺着银钩的唇畔蜿蜒而下,沿着性感的脖子划过胸口隐入衣衫,湿了大片,那男子如同花中醉仙般妖娆靡丽。

猫儿双手把住浴桶边缘,仅露出两只圆滚滚的眼睛望着银钩,突然觉得口中有些干渴,心跳变得愈发不正常。

饮下一壶酒水的银钩扔掉酒壶,侧目望向猫儿。

猫儿乍见那眼神,竟觉得心里一颤,忙一头钻入水下,不肯出来。

银钩站起,踱步到猫儿的浴桶旁,双手在木桶边一撑,俯下头,探入水中。

猫儿一惊,微张开小口。

银钩贴近,一口温热烧喉的清洌甘芳就这么沿着彼此的唇舌,渡入猫儿的小口,滚烫而下,憋红了猫儿的小脸。

猫儿被呛到,喷着水从浴桶里蹿出,却被银钩一把按了下去,再次堵住那张诱人的红唇。在猫儿挣扎着想要呼吸空气时,银钩将口中气息渡入猫儿口中。猫儿努力吸着银钩给予的空气,觉得不够时,竟伸出诱人的小软舌,探入银钩口中索求着。

银钩本想教训一下猫儿,却被猫儿的小舌一舔弄,只觉得腹部一阵燥热,却不舍得放弃猫儿主动的唇舌纠缠,就这么忍受着难耐的异动,享受着天堂与地狱两重天。

然而,猫儿却不干了,吮了半天也没半点儿空气,小拳头一怒,狠狠砸向浴桶!只听砰的一声,桶被猫儿砸出个大窟窿,一木桶的水哗啦啦流出。猫儿闪躲开银钩的阻拦,扭开头,大口喘息着。

猫儿那水晶般的红润小脸在水的滋润下越发诱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服帖地垂在脸颊两侧,一双圆滚滚的大眼布满水汽,丹红色的小嘴犹如雪中红梅一点,煞是美艳动人。那单薄的衣衫已经敞开,原本包裹在胸前的布条亦松落下去,一双莹润白皙的蜜桃隐隐乍现,随着猫儿的呼吸,急促地挺立绽放着。

那颗黑色的“梵间”贴在猫儿白皙的肌肤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极具感官诱惑。

此时的猫儿不知道,她娇喘吁吁的样子以及那因缺氧而潮红的小脸,犹如甜美多汁的果实般引得人恨不得一口吞噬。

银钩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然而,银钩的自制力,却非常人所能比拟。那炽热得仿佛能灼伤人的视线虽然仍旧贪婪地落在猫儿身上,人却没动分毫。他身子后仰,又倚靠在软垫上,变戏法似的又提出一壶酒水,为自己斟满一杯,拿捏在手指间,细细饮下。他半眯着桃花眼,微哑着嗓子,似自言自语般说道:“还是穿着严实些的小厮粗布装比较好。”

猫儿不懂那是银钩的掩饰心理作祟,只想着,我本就穿着粗布小厮衣,哪里还有什么比较好与不好的?

从小到大,即便没有人教猫儿男女之别,但她本身还是有些觉悟。

猫儿背对着银钩,快速扯来干爽衣物,噌地蹿到屏风后面,几下扒了湿衣,撕了一块布匹,按照癫婆娘教的,在穿衣服前,先将胸部缠上,然后抡开小胳膊,就这么扭着小腰,一圈圈缠上了。

银钩眼见着屏风后面猫儿那渐渐出落得玲珑有致的娇躯,只觉得呼吸一紧,忙转开头,叹了一声。

猫儿换好衣服后,用干净的大布将自己的头发胡乱地擦了擦,就跑了出来,往床上奔去。

银钩扫了一眼猫儿,示意她过来。

猫儿有点儿不敢看银钩,不晓得为什么心里有些异样,但还是听话地靠过去,坐在银钩身旁。

银钩随手扯下窗帘,为猫儿一下下擦着头发,问:“手怎么弄伤的?”

猫儿被银钩擦得舒服,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头一歪,枕在了银钩腿上,自动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含糊应道:“抓刀刃上了。”

银钩又问:“怎么抓刀刃上了?”

猫儿将自己爬上树,曲陌坐在树下,刀子却掉了下去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学了一遍。

银钩手一顿,半晌,哼哼道:“你怎么就没用脖子去接?”

猫儿抬头,清透一笑,极是认真地道:“脖子接不住。”

银钩望着猫儿的笑颜,气得牙根都痒了,却还是忍着没发作,又问:“你怀里的帕子,可是那白衣美男的?”

猫儿一听银钩提起帕子,忙用手护住胸口:“你不许打它主意。”

银钩盯着猫儿的眼神越发冰冷,却在猫儿有些想闪躲时,豁然一笑,身子往软垫上一靠,说:“谁稀罕啊?”

猫儿见银钩不像骗自己,也觉得没必要因为一块帕子防备着银钩,也就放开了手,又往银钩腿根拱了拱,却觉得银钩身体一僵,枕得不太舒服呢。

银钩缓缓直起身子,将猫儿往外推了一点儿,深吸一口气,继续用谈话的方式来让自己分神:“你不是要抢走白衣美男吗?怎么又跑军营去了?”

猫儿说:“耗子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哥们儿,路上听说要打仗了,这才急着赶回来,怕以后没什么机会相聚。”

银钩抚头:“就知道你领着白衣美男跑时没想着我。你倒是说说,我和那不懂风情的白衣美男谁对你好?”银钩见猫儿不说话,转目望去,“怎么?舌头呢?”

猫儿扑哧一笑,一骨碌从银钩腿上爬起,扔下一句话就跑了,气得银钩一掌击碎了桌子。

因为,猫儿说:“银钩,你问来问去,还真像村里的娘们儿。”

银钩说围剿猫儿的那些人是无行宫的,而其中戴鬼脸、身披黑色斗篷的人,便是无行宫四大行使之一的黑行使。无行宫眼线最多,耳鼻最长,怕是早就盯上了猫儿的宝贝。

猫儿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宝贝值得别人惦念?想了想,便了解了,不由得呵呵一笑,样子乖巧可爱,并不多言。

猫儿仍旧是银钩的贴身小厮,只要猫儿醒着,猫儿就被银钩支使得如同陀螺般忙碌,由房梁到地面,由耗子洞到指甲缝隙,都得猫儿一手打理过。

阁里人都不禁佩服猫儿的神功,更佩服老板银钩整治人的功夫,在轻柔魅惑的笑颜间,将猫儿折腾得人仰马翻。

但,只要猫儿一睡着,银钩一准儿将她轻轻抱起,放到自己身旁的软垫上,可以说是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有好吃的,猫儿先吃,银钩却还在嘴上说,这是为了让猫儿试毒。

任谁都能看出来,银钩对猫儿异样的重视,偏偏银钩嘴硬得很,即使关心猫儿,也从来都是捉弄着来。阁里人扼腕不已。

没人时,猫儿自己也研究着挂在脖子上的“梵间”,怎么看都没看出个门道,用牙齿一咬,嘿,还真够硬的!

猫儿在浮华阁里混得如鱼得水,大家都喜欢这个眼神清澈贪吃贪睡却不讨人嫌的小东西,但也因为猫儿的出现,直接导致出不少的尴尬事。

例如,某个月弯销魂夜,猫儿起来觅食,却听有个女子惨叫道:“啊……爷……不要啊,奴家要去了,受不了了……”

猫儿的好汉情结瞬间迸发,手提“千年青锋镀”大菜刀,一脚踹开那扇罪恶的大门,口中大喝:“小贼,拿命来!”却见……见红衣一飘,银钩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猫儿气得乱挥着大刀,直喊:“我是好汉!我要英雄救美!我要砍了那畜生!”

银钩一口咬在猫儿的耳垂上,猫儿耳朵最是敏感,当下颤着腿,失声大叫道:“救命啊!啊!啊!啊!”后又觉得如此喊叫丢了自己的份儿,忙闭了嘴。

银钩勾唇一笑,抱着猫儿就回了自己房间,心里寻思着,看来,得在屋里准备些吃食,免得这野猫半夜起来坏事儿。

日子在猫儿的百般笑闹中度过,有一天,银钩问:“猫娃,你怎么不惦念慕子悠?”

猫儿以“你傻啊”的眼神望向银钩,说:“你不就是慕子悠吗?我天天看着你,还惦念着你做什么?”

银钩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抱过猫儿,就在其唇上轻啄一口,占足便宜后,才满是喜悦地问道:“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猫儿用袖子擦着嘴巴,瞪了银钩一眼:“就你总喜欢点我脑袋,还总是点眉心位置。”

银钩笑眯了眼睛,问:“就这一点?”

猫儿得意地一笑,神气十足地道:“你后屁股上有颗红痣,子悠后屁股上也有一颗呢。”

银钩冲猫儿招手,眼波荡着醉人的温柔:“怎么知道子悠后屁股上有红痣呢?”

猫儿受了蛊惑,喃喃坦白道:“哦,就那次我送子悠荷花时,他抱着荷花走了,我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就看见他将荷花放进木桶里,然后自己光着身子跳了进去。”

银钩笑得愈发温柔,猫儿的汗毛却根根直立,最后竟然一拳捶到银钩胸口,红脸大喝道:“不是我想偷看的!”转身跳下楼,却忘记此刻他们正在地窖里面,这一起一落,直接掉进了刚开盖子的大酒桶里,好一顿挣扎。

银钩站在二楼处,望着在酒水里挣扎的猫儿,舔了舔嘴唇,故意阴森森地道:“听说醉鸭很好吃,不知醉猫滋味如何?”

猫儿并不迟钝,忙举手,表示自己会保守秘密。

银钩将猫儿提出,伸出软舌在猫儿唇上一舔,吧嗒吧嗒嘴,回味道:“此味甚好。”

猫儿吧嗒吧嗒嘴,说:“这酒兑水了,真不地道!”

银钩笑睨猫儿,满眼魅惑之意。

猫儿有些不自然地挪开眼睛,找话题道:“那个……银钩,你当慕子悠那会儿,为什么不让我与你太亲近呢?”

银钩轻挑眉梢,一手点在猫儿浸酒的红唇上:“本是障眼法,却不想被你看去了真身,这清白算是没了,你可负责?”

猫儿哑口无言。

银钩将那沾了酒水的手指放入自己口中,在猫儿的面红耳赤中突然大喝道:“老鸨过来!这酒中是谁兑的水?!”

老鸨颤抖着颠过来,却听银钩转而教训道:“这些酒桶中再多兑些水,专门给那些喝多了直扔银票的主儿送。”眯眼一笑,揽着猫儿往外走去,继续道,“浮华阁里就应该水比酒贵,人比花娇。”

这比喻,让猫儿头皮发麻,发现银钩的跳跃思维绝非常人能比。

日子飞转,猫儿在浮华阁里打着滚,被银钩的美丽爪子压着不得翻身,好不容易有点儿空闲,银钩也不放过任何一个让猫儿出去撒野的机会,硬是软硬皆施地将猫儿拴在自己的腰上,只要猫儿不出自己的眼界,怎么疯,随她。

可是,猫儿白天惦念着花耗,晚上想着白衣美男曲陌,越是拴得紧,猫儿越是觉得外面风光无限好。

终于,猫儿爆发了,将自己唯一的一件披风系在脖子上,背着大菜刀就要离开浮华阁。

银钩站在二楼处,望着猫儿气呼呼的背影,只轻飘飘地问出一句:“你就这么想出去?”

猫儿吸了下鼻子,没有回头,说:“我不是孩子,你不能总将我拴在裤腰上。”

银钩转身倚靠在栏杆上,捏着酒壶,仰头饮下佳酿,湿了唇边隐匿的苦涩。

猫儿一出门,就碰见了前来寻人的花耗,当即撒开脚步,蹿到花耗面前,兴奋得两眼直冒光,扯着花耗的袖子雀跃道:“耗子,你来找我了?”

花耗见猫儿看到自己开心,脸上自然一扫多日来的阴霾,抓住猫儿的小手,点点头:“这几天新兵入伍,操练很忙,得了空,马上过来了。”扫了一眼浮华阁,又道,“这里不是长待之地,你还是跟我去军营吧。”

猫儿说:“我正要去找你呢,怕你又打仗去了,寻思着得和三娘聚一下。”

花耗应了声,两人上了马,就往三娘住处赶。

马蹄子踢踏间,听见浮华阁里传出断断续续信手拨弄琴的声音,犹如杂乱的心事般,无法连成一线。

马儿渐远,那琴音终于连成雨后珠线,若水滴飞溅,若细雨绵绵,仿佛是道不尽的心思,叙不明的情感,令听者如泣如诉,思起万般过往,心口愈发酸楚。就在人落泪间,那琴音却是一乱,犹如群魔乱舞,恰似万马奔腾,端的是气势如虹,狂野呼啸!

阁中人被那琴音揪得无法呼吸时,那音律却又是一转,变成情意绵绵的小调,悠远而绵长,最后由几个单音结尾,无任何章法,却是震撼人心。

浮华阁里的人个个捂着胸口,悄然用帕子擦拭着唇角的一丝血迹,只在心里暗叹道:这情之一事,真是害人不浅啊,尤其像她们这些人,好端端的也没怎么招谁,还被迫流了血,得补补,得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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