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叶府
顾嘉和刘禹之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叶府会客厅。
叶弄墨和文修齐已经在会客厅内，见到两人，出来相迎。
叶弄墨看了刘禹之一眼，用眼神示意顾嘉：“顾嘉，这位先生是？”
“这位是父亲手下的幕僚刘禹之刘先生，他是父亲叫过来帮忙的。关于招纳之事，户籍问题以及和官府对接还需要刘先生的帮忙。今日先生过来是为了确定招纳的时间和地点，以便确定怎样张贴官府告示。”
顾嘉做完介绍，刘禹之朝着叶弄墨和文修齐拱礼说道：“见过文二公子和叶小姐。”
叶弄墨不喜欢繁文缛节，连忙拉了顾嘉走到一旁，
“文二，要不你和这位刘先生商量一下时间和地点吧，我跟顾嘉聊一聊其他的。待会儿都商量好了再合计一下。”
文修齐倒是不介意，摸了摸鼻子，热情的攀上了刘禹之的肩膀，边说边往外面走去。
“禹之兄不必多礼，弄墨初来乍到，倒是麻烦了顾大人为我们奔波。前面有个湖心亭，我准备了茶水和点心，咱们边吃边聊。”
刘禹之身为幕僚，平时习惯隐藏于人后，一时有些不适应文二公子的热情，不过反应迅速，周身立马放松，从善如流。
“这样也好，烦请文二公子带路。”
文二的父亲文丞相是个老狐狸，耳濡目染之下，他也非常善于察言观色。看到刘禹之身体僵硬，便知他不习惯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都怪平时跟那群狐朋狗友称兄道弟惯了，一时忘了行。
“禹之兄勿要见怪，我见禹之兄就觉得亲切，唐突了先生倒是我的不是。”
说完放下了攀着刘禹之肩膀的手，整理了衣冠，肃清了神色，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湖心亭。细雨绵绵之下，湖心亭笼罩着层层雾气，荷叶掩映之下，犹如仙境
“这就是湖心亭了，叶府就这一处，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我大舅哥是个糙人，整个叶府都跟个练武场似的，就这一处，还有些雅意。”
刘禹之跟着文修齐，倒是有些了解这位传说中的纨绔子了。看来名不副实，表面看着无所事事，其实聪敏得紧。
“确如文二公子所言，此处甚美。”
到了湖心亭，就有小厮送来了点心茶水，文修齐替刘禹之倒了一壶茶，开始聊起正事。
“我初来乍到，对蜀州各地还不甚了解，所以何处进行招纳，还望禹之兄多多费心。”
刘禹之在来之前，就已经拟定了三处，不过考虑到各种因素，都不甚满意。
“据我所知，流民大多聚集于南面的城隍庙里。此处庙宇破败，早前无人修缮，倒是成了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所。倒是可以作为备选之地。但是此地脏乱，如今流民越来越多，经常发生斗殴事件，容易出现暴乱。”
文修齐一听，连忙摇头，他不喜脏乱，况且此行有两位女眷，要是让大舅哥知道他带着弄墨去这个地方，准会扒了他一层皮。
“不行不行，弄墨和顾小姐还在呢，就算有大舅哥的人帮忙维护，还是太过危险。”
刘禹之原本也没打算定下此地，倒是并不意外。
“除了此地之外，顾大人辖区下还有个演武场，之前用于州府兵演练。如今各地洪灾泛滥，府兵大多外出处理周边洪灾事宜，倒是空了下来。不过此地空旷，无法遮阴避雨，因着最近雨天较多，恐怕需要搭棚。”
文修齐看着沿着亭檐落入湖中的雨水，滴滴答答，持续不停，有些皱眉，这蜀地的雨还真是一直没有停过。
“这确实是个问题，搭棚要的时间久吗？”
刘禹之点头，若是之前不忙的时候，倒是能够叫上一批府兵帮忙。如今各地人手紧缺，怕是要花上一段时间。
文修齐看他的样子，知道为难，于是问起了最后一地。
“那还有一地呢？”
刘禹之端起了茶杯，喝了口茶，放下后缓缓说道，
“这最后一地，其实是有主的。在城西有一座舞乐坊，乃达官贵人休闲娱乐之地。不过自从蜀地遭灾之后，那些富贵闲人也没了心情玩乐，如今生意惨淡，门庭冷落。我与乐坊主人乃旧识，倒是可以租借一用，不过得付些银两。”
文修齐听完这最后一地，眼前一亮。相比之前的两个地方，这个舞乐坊只需要多付些银两，却少了很多麻烦，实则要好得多。
“禹之兄辛苦，综合看来，这舞乐坊倒是要好上一些。只是需要辛苦禹之兄跑一趟，跟乐坊主人打个招呼了。”
刘禹之并不意外文修齐会选择最后一地，在他看来，也是舞乐坊要好过城隍庙和演武场。
见两人达成了共识，刘禹之笑了，
“这倒是不麻烦，我的那位旧识也是个妙人，只要钱财到位，其他倒是很好解决。”
文修齐哈哈一笑，“那倒是简单，此行从京城过来，我倒是带上了不少银两。时间这块就由你和乐坊主人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跟弄墨这边都能配合。”
“如此甚好，那等我确定好了时间，就修书一封告知文二公子。”
见商量完了正事，文修齐难得放松，伸手拿了块点心丢进嘴里，边嚼边示意刘禹之也吃。
“也不知道弄墨和顾小姐那边商量得怎么样了，我们先吃点心，等会儿她们商量好了应该会过来这边。”
说完便示意伺候在一旁的小厮去递消息。
另一边，顾嘉和叶弄墨正常商量人员招进来之后的安置问题。
“顾嘉，得亏你把李叔李婶送了过来，不然关于人员安置这块我是一团乱麻。哎，其实也怪我，在京城的时候，没有仔细听我娘的唠叨。”
顾嘉倒是不意外，她见叶弄墨行事，便知她不喜条条框框，繁文缛节。她其实挺喜欢这样潇洒恣意的人。但父母亲从小的教养以及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任性。好在她也习惯按照规矩行事，只是见了这样鲜活的完全为自己而活的人，难免心生羡慕。
“叶小姐这样很好，这世上能为自己而活的人很少，叶小姐舒朗仗义，顾嘉很是羡慕。”
叶弄墨见顾嘉还是喊她叶小姐，有些不高兴。
“你怎么还是这样生分，我不是说了直接唤我名字就好嘛？还是说你不把我当作你的朋友？”
顾嘉一时无言，她平日里习惯了礼貌疏离，跟汀兰姐姐和文书也是多年的交情才会亲近。碰到叶弄墨这样的女子，倒是第一次。
好在她是个知错能改的人。
“弄墨误会了，我是很喜欢结交你这个朋友的。之前是我的错，还请弄墨原谅我一回。”
叶弄墨倒是不在这上面纠结，她不是不了解这样的女子，多半都是家里的人教的迂腐了。听说她的娘亲之前是世家嫡女，那规矩肯定更多。
“罢了，原谅你这一回，我昨天问了李婶儿，她倒是很能干，将整座叶府走了一圈，就确定了人员配置。我的意思呢，就是身边的贴身丫鬟自己挑，其他的就由李叔李婶帮忙确定人选。”
“哦，对了，我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你觉得怎么样？我准备让她跟李婶儿学学，提拔做大丫鬟。”
顾嘉想起了那个叫小丫的丫鬟，倒是有些好笑。
“是那个被你强迫着到我家要人的小丫吗？虽然有些稚嫩，但看着很机灵。主要她是签了死契的，更加忠心。”
叶弄墨笑了，她也知道昨天那事儿做的不是很体面。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这事儿你觉得好，那我就让她跟着李婶儿一起去，正好也长长见识。”
顾嘉点头，“此事你自己决定就好。其实这招人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合眼缘。不过流民大多是一家一家的，若是只挑其中一人，怕是拖家带口的，后面牵扯太多。”
叶弄墨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她确实想挑些合适的人，毕竟是招人不是做慈善，不过听了顾嘉所言，这确实是个问题。要是把人招进来了，天天却想着府外的亲人，安心工作的少，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那怎么办？这样看来，只能一家子都招进来了。可万一有些缺胳膊少腿的，我不是养着闲人嘛。”
叶弄墨有些泄气。
“其实倒不是太大的问题，这些流民经过长途的跋山涉水，身体都不是很差。我们还可以招一些家庭成员较为简单的。府里有洒扫浆洗的活儿，可以交给年老一些的人。”
顾嘉说出来这点，只是为了提醒叶弄墨用人的一些弯弯绕绕，并没有担心招不到合适的人。毕竟流民这么多，从里面挑出五十个，并不困难。
“户籍这块，我打算让刘先生帮忙，他跟衙门里的人熟悉，户籍路引这些，他们更清楚。只是签订契约这块，弄墨是确定了都签一年的活契吗？”
叶弄墨点头，“是的，我和文二那边都是确定的一年的活契，至于以后会不会在这里多待，倒不是很确定。这还要看京城里是个什么情况。”
顾嘉对京城里的事有些好奇，不过想到母亲的话，并没有多打听。
正好这时，文修齐派来的小厮走了进来。两人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小厮前往湖心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