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一点……只要过了这里就安全了……拜托,千万不要让我被逮住……
火车平稳地加快速度,她的思绪也随着火车的摇摆四处神游。发车时间虽然晚了五分钟,但在回国飞机起飞前,应该能赶到罗马吧。距离罗马只有一百六十公里,并没有多远。只要不要在火车上碰到警察就可以了……
有没有谁看到我?现在还没有人叫住我,但我仍不能放心。
也许今后再也不能安心过日子了。原本我深爱着、相信着的那个男人,竟然为了自保而背叛了我。就算没有被警察抓住,我眼中所见到的世界,也已变得肮脏丑陋,人的内心也一样。
素不相识的人们从她身旁的过道走过,她急忙假装看着车窗外,不让自己的脸被其他人看到。意大利的田园风光在夏日下显得格外优美,但她并没有将这样的美景收入眼中,她的眼里只有恐慌。
当她再次转过头时,看到过道尽头有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是警察!我得在他们走过来之前逃开。要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慢慢离开,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警察到底掌握了多少我的信息?我名叫莎拉·坤蕾,熟人都叫我赫莉。二十五、六岁,身材纤细高挑,褐色短发、蓝色眼睛,外表没有什么特点。我从出生以来,头一回这么庆幸自己的外貌给人印象不深,平凡的外表这次也许能够让我获救。
赫莉往隔壁的车厢走去。那里是头等车厢,有好几个包厢。只是每个包厢的百叶窗都是放下来的,在不了解里面的情况下贸然逃进去是非常危险的。
这时,面前有一扇百叶窗突然拉了起来,她与一个小女孩的视线对上了。那个小女孩看上去八岁左右,正在闹着脾气。只看了这么一眼,赫莉就做了决定。
她猛地打开包厢的门,迅速进入其中并放下百叶窗。一位在角落里看书的年轻女性抬起了头,吃惊地看着她。
“请您千万不要引起骚动。我现在遇到很大的麻烦,需要您的帮助。”
语毕,赫莉才发现自己说的是英语。糟了,语言不通。但在赫莉开口说意大利语之前,那个小女孩就用英语说道:
“您好,Signorina(意大利语:小姐)。”小女孩慎重地用传统礼仪打着招呼,“很荣幸认识您。”
小女孩的脾气神奇地消失了。她微笑着伸出小手。赫莉暗暗吃惊,与她握了握手。
“嗨,初次见面,你今天过得还好吗?”赫莉一边思考着一边喃喃地回道。
“非常好。”小女孩礼貌地回答,“我叫莉莎·法露奇。你叫什么名字呢?”
“赫莉。”赫莉回答得有些谨慎,努力想要把握状况。
“你是英国人?”
“嗯,是的。”
“太好了,原来你是英国人。”
小女孩的笑容就像拿到一个又大又漂亮的礼物,看上去真的很高兴。
这时列车突然刹车,小女孩失去平衡,年轻女性伸手扶住她。“小心点,你的脚还没有完全好。”
赫莉这才注意到,小女孩的腿脚有些不方便,一条腿上打着支撑片,活动时需要手扶着座位支撑身体。
“没事的,贝鲁特。”小女孩说。
名叫贝鲁特的年轻女性笑了。“你这样说马上又会乱来了。我就是为了帮你,所以才在这里的。”
“我不需要你帮忙啦。”莉莎倔强地说,她正要坐到座位上时,却一个踉跄。赫莉赶紧伸手扶住她,让她稳住身体。她协助她重新在座位上坐好,她脸上并没有不情愿。
贝鲁特无奈地皱了皱眉头,但对小女孩冷淡的态度也不以为意。贝鲁特看上去二十来岁,身材紧实,感觉是个很亲切的阳光女孩。
“抱歉。”赫莉说。
“没关系。”贝鲁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用英语回答道,“莉莎经常对我这样,因为她不想被当成病人。我是护士。”
“我才不需要护士呢。”莉莎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好很多了。”
快被不安压垮的赫莉看着倔强地抬着下巴的小女孩,忽然感到很好笑。这孩子虽然年龄小,却很有主见。在这剎那间,赫莉突然觉得,莉莎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贝鲁特反驳道:“Forse(意大利语:大概、可能)——”
“为什么你用意大利语说话?”莉莎不满地问道。
“这位小姐是英国人,她听不懂意大利语。”
“我懂一点。”但马上被小女孩反驳。
“骗人,英国人不懂外语的。”莉莎断言,“所以,现在就用英语说吧。”然后她瞪了一眼贝鲁特让她闭嘴。
“英国人不懂外语?你怎么知道的?”赫莉问道。
“是我妈妈说的。我妈妈是英国人,但是她一直住在意大利,所以也会说意大利语,我妈妈和爸爸懂意大利语,也懂英语。”
“难怪你的英语这么好。”
莉莎很开心地笑了。
“我以前经常和妈妈用英语交谈。”
“以前?”
“夫人已经去世了。”贝鲁特说。
莉莎没有说话,但赫莉感到手中握着的小手,突然用力握紧了她,于是她也轻轻地回握她。过了一会儿,莉莎说:“妈妈她答应过带我去英国玩的,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去。”
“我想你一定会喜欢英国的。”赫莉点头道。
“告诉我一些英国的事吧。那里是怎样的地方?是很大的国家吗?”
“大小跟意大利差不多哦。”
“你知道朴茨茅斯吗?”
“不太清楚。朴茨茅斯是南方的港口城市,我住在中部地区。”
“但你知道的吧?”
“我曾经去玩过。”
“看到船了吗?”
“嗯,我也搭过船出海呢。”赫莉回答道。
“我妈妈就住在朴茨茅斯,她也很喜欢船,她说在船上的感觉很棒。”
“是真的哦。迎着海风,感受船在缓缓航行,心情真的会很好。”
“再跟我说多一些。”莉莎缠着她说,“我还想听。”
在恐惧中轻松愉快地谈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赫莉的全副心神都留意着车厢后方是否有什么动静,她一边提醒自己注意,一边与莉莎交谈。一方面自己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逃脱,另一方面看到小女孩那闪着兴奋光芒的眼睛,她知道对小女孩来说,再没有比谈论朴茨茅斯更为重要的事情了。赫莉心中有一股冲动,哪怕是多么微小,都想要把幸福带给这个小女孩。
赫莉打算把自己的回忆美化一些,如果有必要,再夹杂点编造的话,为小女孩讲述她想知道的故事。莉莎找到能够让自己回想起去世的母亲,和曾经的幸福时光的对象,而赫莉不想破坏小女孩的喜悦。
突然间,赫莉发现贝鲁特焦躁地朝门口的方向看着,于是也开始紧张起来。
“法官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呢?”贝鲁特说。
赫莉吓了一跳。“法官?”
“莉莎的父亲是马特尔·法露奇法官,他到其他包厢去拜访友人,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我忍不住了,我要走开一会。”贝鲁特稍顿了一下说道,“我到洗手间去。”
“可是——”
“不好意思,麻烦你暂时先陪一下莉莎好吗?”说完,贝鲁特就小跑步出去了,赫莉不得不留在那里。
顿时绝望开始笼罩着她。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本来是想要自保才进来的,没想到反而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
“陪一下莉莎好吗?”莉莎重复问着贝鲁特的话。
“只是一下下的话——”
“不要,我要你一直陪我。”
“我也很想多陪陪你,可是等贝鲁特回来后,我就得走了——”
“要是贝鲁特不回来就好了。”莉莎不高兴地说。
“为什么?她对你不好吗?”
“不是,贝鲁特很温柔……”莉莎的耸肩代表了她的心情。“我不想和贝鲁特聊天,她不懂我说的话。她认为我只要好好吃饭、好好做复健就可以了。当我……想要跟她说很多很多话的时候,她总是用苦恼的表情看着我。”
赫莉也对贝鲁特持有相同印象。她很努力,但欠缺细心。刚才也是,竟然不知道不能把小孩子随便交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不过也许她是想尽快赶回来吧。赫莉转向门口想了解情况,不料却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撞上的一瞬间,赫莉注意到这位站着俯视她的男人,拥有一副强韧的身体。
“你是谁?”男人用意大利语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Signore(意大利语:先生)——”她的呼吸变得困难。
“是谁?”男人用可怕的口气重复道。
莉莎站出来帮她,她一边拖着脚上前一边慌张地说:“不要这样啦,爸爸,赫莉是英国人,要和她说英语。”然后她握住赫莉的手,“她和妈妈一样来自朴茨茅斯,她是我的朋友。”
男人的态度立即改变了。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回想起来刚才莉莎也一样。莉莎是心情变好了,而男人则是退开了。即便如此,两人好像都对相同的某件事有反应。这是一个谜。
莉莎把赫莉拉回座位上,她牢牢地握住赫莉的手,似乎在宣告她是自己的新朋友,要守护着她。虽然年龄小,但莉莎已经有了很强的意志,一定是继承父亲的吧,赫莉想。
男人用冷漠的视线看着赫莉。“就是说,我该无条件接受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吗?”
“我……只是一位英国观光客而已。”赫莉谨慎地说。
“原来如此。我刚才看到了,后方的车厢起了小骚动,你应该也知道吧?”
赫莉直盯着男人说:“知道。”
“那件事跟你突然来到这里,多少都有关系。不,不用回答我,我可以猜想得到。”
“所以我才会逃。”赫莉说。
“逃到哪里?”
男人的声音没有商量的余地,其他各方面都是如此:结实高挑的身材、直挺的鼻子、深邃的黑色眼瞳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一看就是一位作风干练、雷厉风行的法官,喜欢高高在上命令人,在法庭上和生活上,都要求别人听从他,看不出身上有柔和的地方。赫莉想要站起来。
“坐下。”男人命令道,“你只要一出这个门,就会被警察逮到。他们正在检查所有乘客的护照。”
赫莉坐了下来。已经结束了。
“你是犯罪嫌疑人?”男人问道,“贝鲁特不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莉莎哧哧地笑了起来,说道:“才不是呢,她去洗手间了。”
“她拜托我照顾这位小姑娘。”赫莉说,“不过,既然你已经回来了——”
“不许动。”男人命令道。他的语气不容反抗,赫莉正站了起来,也只能再次坐下去。
“赫莉真的是从警察那里逃出来的吗?”莉莎问道,“好刺激哦!”
父亲有些不耐烦地闭上眼睛:“你忘了爸爸是法官吗?”
“没有关系啦,爸爸。”小女孩开心地答道,“赫莉需要我们的帮忙。”
“莉莎——”
莉莎忍痛站起来,以父亲的手支撑着身体,用挑战的目光仰视着他说道:“赫莉是我的朋友啊,爸爸。”
“朋友?什么时候的事?”
“十分钟以前。但是,怎样都好啦。”莉莎非常认真地说,“爸爸以前也说过,人们什么时候相遇并不重要。”
“我从来不记得——”
“你说过的,说过的。”莉莎激动地抬高声音,“你说,一遇见对方就会知道,这个人是很重要的。爸爸和妈妈——”说着,她突然留下了泪水,无法继续往下说。
赫莉等着男人拥抱女儿,但情况有些不对。男人脸上浮现出苍白苦涩的表情,好像一提到去世妻子的事,他的一部分也随之死去了一样,与其说现在的他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座墓碑。
莉莎还哭得厉害,他却仍然没有去拥抱女儿的意思。赫莉看不下去了,抱起莉莎放到自己的腿上。
此时,包厢的门打开了,赫莉一下子变得脸色苍白。是警察。赫莉这一下就要在他们眼前被法官逮捕,就此结束了。
穿着制服的警官看到法官后吓了一跳,说道:“法露奇法官,非常抱歉,我们不知道您在这里。我们有一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法官的语气突然加重。
“我们认为火车上躲藏着一位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女性,叫莎拉·坤蕾。”由于莉莎的哭声太大了,警官们不得不抬高音量,然后朝赫莉的方向看了看,“Signorina(意大利语:小姐),失礼了,请问您的名字——”
在警官结束问话前,莉莎抬起头,红红的脸蛋上泪珠不停掉落。莉莎叫喊着:“赫莉是我的朋友,你们出去!她叫赫莉,她是我的,是我的!”
“嘘——”赫莉低声道,“抓着我。”
莉莎用手圈住赫莉的脖子,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再稍微冷静下,赫莉就会发现,莉莎帮她挡住了脸,没有让警官看到,而大大的哭泣声则掩盖了她的英国腔。然而赫莉没有那个闲情,她感受到莉莎深深的悲痛,只想安慰她。赫莉紧紧地抱住莉莎,温柔地劝说着,直到她冷静下来。
法官终于回过神来说道:“可以了吧。我女儿身体不舒服,情绪起伏太大对她的身体不好。”
年轻的警官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么打扰了,祝您有愉快的一天。”说完就走了出去。
三人短暂地沉默着,随着车厢摇摆。赫莉与法官的目光相遇,她很想读懂他的心思,却发现他冷淡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想法。
“为什么要包庇我?”赫莉问道。
男人朝幼小的女儿看了看,脸上清楚地写明了答案。确实如此,他没有选择。但是——
“你觉得不包庇更好?”他说。
“不。但是,你又不了解我。”
“如果你真的该受到惩罚,到时我不会客气的。”
“可是——”
“不要再多说。”口气不容反驳。“马上就到罗马了,到了那里我再问你。”
“赫莉会和我们一起回家吗?”莉莎开心地笑道。
“当然了。”法官答道。
“可是,飞机——”赫莉试图反驳。
法官什么也没说,但他锐利的目光已经告诉她,决定权在他身上。
莉莎高兴地握着赫莉的手,对着父亲笑了。“谢谢你,爸爸。”那神情就好像得到最棒的礼物一般。
包厢的门再次打开,贝鲁特紧张地走了进来。
“你丢下小姐一个人干什么去了?”他训斥道。
“对不起。但是我没有让小姐一个人。”
法官正要驳斥,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正满足地呆在赫莉的臂弯里,一时之间无话可说。此时莉莎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脸上的泪痕也干了。“你一定会喜欢我家的。”莉莎对赫莉说,“我让你看我家的庭院,还有……”
耳边听着莉莎开心的话语,赫莉的心很乱。与莉莎说笑时,她能感到法官锐利的评判视线不时往这边看。他一定是想弄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而在他下判决之前,会将一件件事情确认清楚。
他大概三十多岁,不知是否因为严肃的脸和威严的态度的关系,看上去要更年长一些。他的脸庞很帅,看上去可怕而顽固的原因,不是因为脸的关系,而是眼睛。
这时,他突然指着赫莉肩上背着的小背包,开口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是护照和一些书。”
“给我看看。”
赫莉把背包递过去,法官马上打开来看并找到护照,他毫不犹豫地把护照放入上衣的口袋里。
赫莉刚要抗议,立即被他瞪了回去。
“很好。”法官把背包还给赫莉。“你需要的东西都全了。”
“我还需要护照。”
“不需要。你只要沉默地跟着我,安安静静地待着就好。从现在开始不准说一句话,装成呆呆的样子。如果觉得困难就练习一下,但是,不要说话。”
“可是,我的手提箱还放在后面的车厢里。”赫莉大声说道,“我必须要去取回来。”
“为什么?”
“我的衣服——”
“不需要,去拿行李太危险了。”
他的意思是会被警察发现。确实如此。虽然很感谢他的警告,但她总觉得,他只是认为赫莉会给他带来麻烦罢了。
火车快到罗马时,法露奇家的司机来到包厢。
“我来迎接您了,Signore(意大利语:先生)。”
莉莎牵着赫莉的手站起来。
“坐轮椅比较好。”法官说。
莉莎马上嘟起了嘴反抗道:“我想和赫莉一起走。”接着抬头看着赫莉。
“那我来推轮椅吧。”赫莉说,“你还是坐轮椅比较好。”
“知道了。”只要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莉莎就会变得很听话。赫莉推着心满意足的莉莎坐着的轮椅,祈祷能躲过戒备状态下的警察耳目。
走到一辆加长轿车旁后,法官坐进副驾驶席,赫莉她们三人则坐到后方座位,她和贝鲁特分别坐在莉莎两边。
这不是梦。加长轿车缓缓驶出车站,赫莉仍然不敢相信。
车子顺利地朝南面驶去,终于脱离繁华的街道驶入碎石道,各种建筑物开始映入眼帘。
“那里是古墓,这里是阿皮亚古道。”莉莎告诉她,“我们家还要再往前走。”
向前行驶了八百米左右,车子穿过一座石拱,进入了弯弯曲曲的林荫大道。盛夏的树木很茂盛,无法看到整个宅邸的全貌。最后,赫莉总算是看到了。整个宅邸称为豪宅一点也不过分,一眼看上去似乎有好几百年的历史,整座石砌的建筑呈现淡淡的黄色。
车子停下来后,一位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你好啊,安娜。”法官简单地打声招呼,“准备好迎接客人了吗?”
“是的,Signore(意大利语:先生)。”中年妇女恭敬地答道,“我已经为客人准备好房间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我要来。赫莉心想。这么说来,他在车上就开始打电话了。万全的准备和佣人们利落工作的样子,让人想到涂满油的齿轮。赫莉觉得虽然他帮助自己逃离困境,但是只要自己做错一件事情,他就马上会出卖自己。
法官把赫莉称为“客人”,但似乎并不太欢迎她,反倒是莉莎牵着赫莉的手,一脸骄傲地领着她走进了家里。
众多佣人在大门的前厅等候着。“请让我带您到房间去。”安娜说,“请往这边走。”
踏上弧度完美的华丽台阶,二楼是铺着大理石的地板,鞋子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客房也是豪华得让人炫目。墙壁是石质的,与大理石地板形成对比,优雅中透着朴实的田园风格;耀眼的光线从两层楼高的巨大窗户中透进来。足以睡三个人的床铺有着华丽的床顶,上面挂着象牙色的蕾丝床帘。其他家具都是统一的深褐色,并刻有华丽的花纹,散发出高贵的光芒,是价值昂贵的古董。
赫莉之所以知道它们的价值,是因为最近她刚接受很多这方面的“教育”。
“我真的可以使用这个房间吗?”她有些惶恐。
“老爷说要给您最高的待遇。”安娜回答道。
“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赫莉小声说道。她感觉到网子似乎越收越紧。
“请您稍事休息,我稍后把饭菜端到房间里来。”
安娜一走出去,赫莉就疲累地坐在床上。虽然总算是逃出来了,却没有一点真实感。越是被盛情款待,就越感觉到所有事情都不自然,只觉得不安。
所有的一切,都在彰显马特尔法官拥有的强大权力和财富。他运用他的权力和财富,营造出一个让她不想回家的舒适空间。
但现实是即使她想回去,也无法走出这里,因为她的护照被他拿走了,自己身上既没有钱,也没有换洗的衣物。他为了女儿而剥夺了她的自由,不想把女儿托付给一个毫不相识的人。表面上他给予赫莉奢侈的环境,实际上却令她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