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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己竟然做这样无聊的事情,真是老糊涂了。格兰特·沙利文焦虑不安地反思着。明明刚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进入森林的,竟然又待在这里,到底想怎么样啊?那个女孩看上去只对玩感兴趣,就算是让我去把她救出来,可是进去看了情况之后,怎么都觉得她并不想得救。一边笑着还开着玩笑,整个人躺在池畔,看上去挺高兴的。到了晚上,就会在院子里喝着香槟吵嚷到很晚。而她的父亲还以为女儿正在接受严酷的拷问,担心得手足无措。可是女儿却像是在里维埃拉度假一样,十分悠闲。当然可以确定她没在接受拷问,而在忍受拷问之苦却是我。想到这些,格兰特越发变得生气。蚊虫叮咬,汗流浃背,由于长时间地坐在那里,脚部阵阵作痛。而且这里湿气重,很多旧伤也开始发作。我确实是上年纪了,格兰特如是感叹。

格兰特今年38岁,人生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战争。已经十分疲惫的他,每天期待的就是在熟悉的床上睡到自然醒。为此,他去年申请辞去了谍报员的工作。他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别人的忠告,只想一个人独处。他已然是风烛残年了。

虽然没有隐居在与世隔绝的深山里里过洞居的生活,但他买了田纳西州山地附近已经荒废的农场,在绿意盎然的环境中疗养疲惫的身躯。即便如此也不能说他逃到了遥远的地方。他们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的住处,并交代我做一些事情。真是烦死了。因为只要是需要密林工作经验和专业知识的工作,人们总是期待格兰特·沙利文的出现。

院子里中有什么东西在动。他小心地拂动一片巨大的叶子,拓展自己的视野。看到了那个女人。夏日海滨服随风飘动,她穿着高跟鞋,打扮的十分漂亮,还带着特别大的太阳镜。手里拿着一本书和一个装着清凉夏饮的玻璃杯。身体优雅地依靠在池畔的椅子上。她向巡视农庄的警备挥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她是个美丽的姑娘。并不想通过环游世界证明自己到底有多“自立”,她觉得只要老实地守在父亲的身边就好。可能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名间谍事件中的中心人物。

这起事件至少涉及三国政府及一些社会团体,他们互相敌视,企图寻找下落不明的微缩胶卷。而她到现在还没有遇害的原因就在于没人清楚对于这次事件她到底知道多少。那么她究竟有没有参与乔治·帕萨鲁的间谍活动呢。亦或她只不过是乔治的情妇,也就是“高级秘书”呢。她知道微缩交卷的下落吗?或者,胶片在下落不明的路易·马塞尔手里?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乔治·帕萨鲁曾经得到过微缩交卷。但是,帕萨鲁由于心脏病发而去世,而且是死在她的卧室内。到现在微缩交卷依然下落不明。难道帕萨鲁早已将交卷交给了马塞尔?而马塞尔早在帕萨鲁去世的前两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美国、俄罗斯、尼加拉瓜解放战线以及中南美的所有反体制集团都在觊觎这个微缩交卷。

微缩交卷到底在哪里?乔治·帕萨鲁是怎么处置交卷的?如果真的将交卷交给了他的联络伙伴马塞尔,那么现在马塞尔又在哪里?

政府的谍报官员们已经为找寻微缩胶卷辛苦了一个月。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科研公司一直在进行用于国家机密的雷达的研究,整个事件的起因就是这家公司的要职人员想要出卖雷达的相关技术。有了这个技术,在不远的未来就可以在宇宙配置使用雷达光线的武器。这个要职人员最后在交易时被接到公司通知的政府当局抓获。但是,两个买主带着微缩胶卷逃跑了。

那之后,一个买主背叛了同伙,自己带着胶卷逃到了南美,将交卷出手打算一个人独吞所获利益。不久后,哥斯达黎加的美国谍报官员为了购买微缩胶卷,设计了一系列的伪装工作,并与持有微缩胶卷的人进行了接触。

从这之后事态就变得十分混乱。伪装工作被识破,谍报官员虽然得到了微缩交卷,但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时胶卷被毁掉就好了,可是没有。

那个谍报官员将胶卷交给了乔治·帕萨鲁。帕萨鲁由于工作的关系,可以经常出入哥斯达黎加。只要仔细观察他与女性浮华的交往,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一个实业家,完全跟间谍扯不上关系。包括路易·马塞尔在内,只有少数几个谍报官员认识他,所以他的行动十分自由。

路易·马塞尔曾与帕萨鲁接触过,但没有任何报告他就消失了。那之后,非常健康的帕萨鲁突然由于心脏病发而去世。然而没人知道微缩交卷的下落。美国政府为了防止那种技术流到国外,无论如何都要将微缩交卷找回,俄罗斯也在同样积极地寻找。与此同时,南半球的革命势力也在全力追踪胶卷。只要能够得到这个微小的胶卷,将其出售会产生巨大利益,而如果使用这笔钱购买武器制造工厂的话,以后就可以随意发起革命了。

哥斯达黎加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长官曼努埃尔·特莱古是一个非常机智的人。虽然有些惹人讨厌,但十分精明能干。至少格兰特是这样认为的。特莱古马上将普里西拉·简·汉密尔顿·格里尔带到了严密监视中的内陆“农场”。也许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她。而她完全没有任何怀疑,仿佛非常感谢特莱古对自己的保护。不过,特莱古确实到现在为止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由于她的父亲是一个富豪,非常具有影响力,因此特莱古心里明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激怒她。现在是待机战术,等待马塞尔和微缩胶卷的出现。其实,有人质在手中大可不必守株待兔。不管她是否知道些什么,作为交涉的筹码,她还有一定的价值。

女儿失踪的瞬间,父亲非常慌乱,频频向政界施加压力,寻求帮助,但是,谁都没有办法从特莱古手里将他女儿放走。在找到马塞尔之前,美国政府根本就没有释放她的打算。她只要被控制住,就没法弄清楚了解微缩胶卷下落的是她还是马塞尔。因为马塞尔可以趁乱顺利逃脱追捕。

对于政府的这种做法,詹姆斯·汉密尔顿十分气恼,于是他决定自己做些什么。但是,即使带着巨款找到了女儿被囚禁的地方,也没有办法靠近警备森严的农场。如果在向农场运送大量工作人员的时候强行闯入的话,女儿很可能会由于卷入战争而丧命。在这一筹莫展的时刻,不知是谁说出了前谍报官员格兰特·沙利文的名字。

詹姆斯·汉密尔顿又一次凭借自己雄厚的财力,发现格兰特居住在田纳西州的农场后,在24小时之内,两个人就在府邸的书房见面了。如果格兰特能够将女儿完好无损地救出来,就给予格兰特能够偿还农场抵押欠款的报酬,这就是两个人的交易条件。看着满脸皱纹为救女儿不顾一切的父亲,格兰特毅然决然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但不是为了钱。

话虽如此,营救他的女儿困难重重,近乎不可能。就算可以冲破警备进入农场,但将她带出时情况又是另一回事。不仅如此,根据格兰特的个人经验,就算找到了她的住所,也没有办法保证她还活着。被人诱拐后,她到底遭受了什么伤害没人知道。但是,他先不考虑这些。

从詹姆斯·汉密尔顿的府邸出来后,格兰特在高速公路上走了1.5公里左右后,他看了看后视镜,发现一辆蓝色的小轿车紧随其后。格兰特冷笑起来,扬了扬一侧的眉头后,小轿车停在了路边。

他点了一根烟,悠闲地吸起烟来。等着两个男人走到自己车前,他打起来招呼。“哟,柯蒂斯。”

特德·柯蒂斯弯着腰,一边笑一边向车内窥视。“你不猜猜谁想见你吗?”他说。

“我不想知道”,格兰特焦虑不安。“没办法,要是想见面,那就带路吧,该不会要特意开车跑到弗吉尼亚吧。”

“那倒不用,就到附近的城镇。在汽车旅馆等着呢。”

萨宾赶紧离开了本部朝汽车旅馆驶去,此时格兰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程度。

格兰特与凯尔·萨宾是旧相识。这个人是一个对事物无动于衷的冷漠的人。有他在身边总觉得不舒服。当然格兰特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两个人都在没有法律约束的森林里生活过,根据自己的经验,连地狱是什么样的都知道。说到两个人的不同,萨宾更喜欢在阴冷的森林里生活,而格兰特却无法忍受这些。因为格兰特觉得在极端的情况下,人们会丧失人性。就会不知道自己是谁,以及为什么在这里,只有在追踪敌人的时候才能够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因此,当有人开枪,自己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的时候,格兰特反而得救了。自己有机会回顾过往,决定离开森林。

25分钟后,格兰特拿着盛满咖啡的大杯子,把穿着长筒靴的脚轻松地搭在咖啡桌上,小声地说:“我来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凯尔·萨宾身高有183cm,比格兰特矮3cm左右。身体十分结实,肌肉发达,可以看出他十分注意锻炼身体。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皮肤是橄榄色,身体内蕴含的能量所释放出来的冰冷的火焰营造出了一种难以靠近的氛围。无法获悉他的想法,他就像等待捕获猎物的豹子一样毫无漏洞,但是,格兰特十分信任萨宾。因为格兰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因此决不会说出喜欢之类的辞藻,但是,两个人一块生活了20多年,共同奋斗,互相信赖,都已经成为了彼此的一部分。

凯尔·萨宾是一个危险的人。处于敌对关系中的政府为了接近他而愿意拿出巨款。但是,萨宾只不过是一个从光明中溜走的影子。只不过隐藏在灰色的大雾中,向士兵们发出指示。

萨宾黑色的眼睛里不带一点感情,观察着坐在对面休息的人。他明白那个人故意悠闲地聊天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格兰特比在职的时候瘦了很多。虽然一年没有工作了,现在在格兰特·沙利文身上依然可以找到充满野性、危险粗暴的感觉。从他那双时刻警戒似的不断转动的琥珀色眼睛中可以读出这一点。那是一双在笔直的褐色的眉毛下,像雕的眼睛一样释放凶恶的金色之光的眼睛。夹杂着褐色的金发乱七八糟的纠缠在一起,卷发在领子附近,根本看不出一点文明的迹象。而且,皮肤在烈日下晒得黝黑。下巴上的小伤不太起眼,横跨在左脸颊骨上的细长银色的线条与青铜色的皮肤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说道营救汉密尔顿女儿的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格兰特·沙利文。沙利文融入到森林并利用森林,将自己变成了森林的一部分。在水泥丛林(指竞争激烈、弱肉强食的大城市)他也可以发挥作用,在绿色的战场上,没有人能够击中他。

“她很难救吗?”萨宾平静地问道。

“恩。”

“那么详细谈谈。”萨宾完全不理会格兰特没有使用秘密信息的权利这一事实,开始谈起了丢失的微缩胶卷。他说到了乔治·帕萨鲁和路易·马塞尔,以及那些追踪的故事,还谈及到了这其中的普里西拉·简·汉密尔顿。她只不过是为了抓捕路易·马塞尔而设置的烟雾。萨宾详细地调查了路易·马塞尔。马塞尔不是那种会隐藏起来的人,而哥斯达黎加也并不是一个平静的城市。他即使发生了什么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没有迹象表明他已经落入哪个国家的政府或者游击团体的手中。作为证据,至今为止所有人都在找他,曼努埃尔·特莱古和美国政府以外的任何人都在寻找普里西拉。就连哥斯达黎加政府也不知道特莱古已经抓住了普里西拉。因为特莱古是按照自己的判断行动的。

“帕萨鲁居然参与其中,这太让人意外了。”萨宾焦躁地说。“他不是一个职业间谍,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资料。”

如果是连萨宾都无法找到的信息,帕萨鲁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人物了,只能说是一个完全摸不透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格兰特眯着眼睛说道。现在看上去好像要睡着了,但是,萨宾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

“我们的人半路上伪装暴露,被人追捕,他虽然没有找到马塞尔,但是却联系上了帕萨鲁。并将胶卷成功地交到了帕萨鲁的手中,但是,帕萨鲁突然失踪,这才产生了巨大的骚动。”

“我们的人怎么样了?”

“还活着。但是但我们救出他的时候,特莱古已经发现了他的住所。”

格兰特沉吟着说道,“那么就是说,他没有指示帕萨鲁毁掉胶卷这事格莱特是知道的。”

萨宾厌烦地答道:“这事谁都知道。在那种地方根本没办法保守秘密。因为他们都是些不管什么信息到手都想出卖的家伙。在特莱古的组织里有人出卖信息,但是第二天早上就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之后,帕萨鲁就在普里西拉的我的卧室里心脏病发去世了。然后,特莱古就在我们之前将那个女人带走了。”

“那么她是否知道些关于微缩胶卷的什么呢?”

“这不得而知。虽然我认为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帕萨鲁在去普里西拉住处之前,她有足够的时间隐藏微缩胶卷。”

“到底为什么不好好待在爸爸的身边呢?”格兰特小声说道。

“汉密尔顿为了救出女儿弄得满城风雨,但是好像也没什么效果。那个女人十分爱玩,离过婚,只对好玩的事情感兴趣。因此,汉密尔顿几年前把女儿赶出了家门。从那之后,普里西拉就开始环游世界。谁都知道她跟帕萨鲁共同生活了大概两年的时间。因为帕萨鲁喜欢带着穿着艳丽的女子到处散步,而且他也有足够的实力做到这一点。他是跟那女人十分相配的人。但是,竟然说他是间谍实在难以置信。从来没想过他如此精明,竟然连我都蒙骗过去了。”

“你怎么没一个人去把那个女人救出来呢?”格兰特突然睁开眼睛,将一种冷漠的视线投向了萨宾。

“有两个理由。其一是我必须把全力集中到找微缩胶卷上。也就是说必须找到路易·马塞尔。其二,你才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正是这种考虑,汉密尔顿才找到了你。”

总之,为了营救那个女人萨宾也开始筹划着,但是与以往一样,他不会直接出面。他正是由于躲在暗处才能有效地行动。

“对于你来说进入哥斯达黎加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萨宾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如果不能救出那个女人……”

格兰特站了起来,十分安静,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危险的氛围。“我知道该怎么做。”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如果她真的知道微缩胶卷的下落,那就不是开枪打死她那么简单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两个人都明白她可能会受到更严酷的待遇。现在虽然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将她囚禁起来,但是如果迟迟找不到微缩胶卷,那最后她就会成为唯一的线索……

因此,格兰特来到了哥斯达黎加的热带雨林深处,这里离尼加拉瓜的国境不远。这里充斥着反叛者、士兵、革命家以及单纯的恐怖组织,虽然对于爱好和平、追求生活质量的普通人来说这里带给他们的只有痛苦,但是好像这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像是已经成为了热带雨林的公主,优雅地喝着清凉的饮品。

今天就是计划进行的日子了,格兰特想。已经了解了普里西拉及警备们的日常情况,也找到了农场里设置的陷阱和机关。虽然不想大半夜地穿行于森林中,但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在别人发现之前将她带走。比较庆幸的是她每天早上都要睡到10点左右,因此,11点之前没看到她士兵们应该也不会有所怀疑。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可以走的很远。明天早上,天亮之后巴布罗会马上开着直升飞机来到指定的空地接我们。

格兰特开始慢慢地向后退。在繁茂的草丛里一点点地穿行。完全消失在森林中之后这才站了起来。静悄悄地充满自信地向前走。陷阱和探测器都已经处理掉了。这三天,他一直在森林里,十分警戒地将农场的周围进行了视察,还仔细地调查了房子的房屋布局。他知道她睡觉的场所,以及从哪里进入比较好。没想到的是特莱古现在没在农场里。他前几天离开了这里,夜幕降临不回来就表示今晚不会回来了。他并不是在黑暗中沿着小河走来走去的疏忽的人。

这条河究竟有多危险格兰特也是知道的。从森林里逃走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但是士兵们当然认为会从小河逃走。巴布罗来接之前,如果有士兵追过来,应该一段时间内会集中于河流附近进行搜查。

离进入屋内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这时候,任何人都十分疲倦,昏昏欲睡。格兰特来到藏着行李的小空地,仔细的确认这一带是否有蛇出没。因为像天鹅绒一样的茶色剧毒矛头蛇为了寻找食物常常潜藏在地面。确定了空地的安全后,他坐在倒下的木头上吸起烟来。喝了点水,不是空腹。明天之前应该不会有食欲的吧。开始了一项行动之后就什么都吃不下了。非常兴奋,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微小的声音都能雷电一样强烈敲击着鼓膜。只是在这等着实在难耐,但是也只能等着了。格兰特又看了看表,发现才过了30分钟,不禁皱起眉来。

为了使高度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他开始检查武器和弹药。最好不要使用这些东西,为了成功救出那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使用来复枪或者手枪的话,就会被敌人知道自己的位置。如果万不得已,还是使用不发出声音也可消灭敌人的刀比较好。

他已经大汗淋漓了。带她出来的时候,不要大声喊叫,而应该闭严嘴巴,这点她能明白吗。不得已的情况下打算让她暂时昏厥过去,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就不得不背着她在像生物的手指一样活动的草木中穿行。

他意识到了像疼爱恋人一样用细长的手指拿着刀,自娱自乐的自己。格兰特马上把刀放回了刀鞘中。怎么回事!都是因为她,自己才又一次被卷进了战场,整个人又紧张了起来。即将到来的危险就像药效最强的麻药一样,独具魅惑,而这种魅惑已经进入到了身体的各个部位,让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又像酸一样不断地腐蚀着。在它毁灭自己的同时,才可以感受到活着的实感。这些都是拜这个爱玩的女人所赐。但是,可能正是由于她那放荡的生活才活到了现在。因为不管怎样,特莱古就正在扮演着一个喜欢美色的热情的人。

开始听到森林夜晚的声音。能够听到猿猴的尖叫声,夜行动物触碰树叶的声音以及鸟的鸣叫声,但是格兰特并不介意。森林对于她来说就像家一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本身的素质再加上少年时期在南佐治亚州湿地学习的技术,就像在河边散步的豹子一样,他已经完全融入到了森林里。枝叶繁茂的树木的枝根本就透不过光线,但是,他并没有拿着手电筒。因为他想在行动之前让自己的眼睛完全适应黑暗。凭着听力和直觉,可以确认附近没有危险。其实真正的危险是人,而不是胆小的森林中的动物。只要身边一直是听惯了的声音,附近只要没有人就可以放心。

到了深夜,格兰特终于站了起来,开始谨慎地走着记忆中的小路。动物和虫子们对于他的存在毫无戒备。森林中的噪声一直不断。来到农场一边后,他蹲在地上观察情况,确认了所有的状态都如自己所想。

从蹲下的地方可以看到警备们站在平时的位置。大家像睡着了一样。只有一个人在四处巡视,但是他也马上就会冷静下来然后入睡吧。一群散漫的人。应该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已经熟悉的地方会有来访者。经过三天的观察,发现他们这些人每天聊天、吸烟,根本就没有人认真地监视。但是,这些人手里的来复枪里上满了子弹。格兰特能够活到38岁也是因为他对于武器的力量十分清楚。他从来不做鲁莽的事情。因为那样会让自己白白牺牲。格兰特一直在等。夜空里一片云彩也没有,繁星闪烁。他不介意星光,很多的影子都成了他行动的掩护。

房子左侧的警备,在格兰特观察的期间一点都没动过。他睡着了。而巡视农场内的警备们背靠着房子正面的柱子上,工作十分认真。看到警备手中微弱的红光,就知道他们是在吸烟。如果按照平常规律的话,吸完烟后他们会将帽子向下拽遮住眼睛,睡一整夜。

格兰特像幽灵一样不做声响,从森林中走出,进入农场。在茂密的丛林中穿过一个个黑影。然后悄悄地爬上阳台,贴着房子墙壁观察情况。十分安静也很平和。警备们过分地信赖于自己设置的陷阱。根本没想过会被拆掉。

普里西拉的房间就在背后。门是双重玻璃的拉门。门可能上了锁,不过不用担心,他精通开锁。格兰特悄悄地靠近大门,并打开门。门很容易地被打开了,他不禁眉头上扬。竟然没有上锁真是出乎意料。

一点点地,一点点地,一次几毫米的距离,他将门打开了自己能够滑进去的宽度。进入房间后,他站住了,他想让自己的眼睛再次习惯黑暗。看到星光之后,他以为房间内也像森林一样昏暗。他一动不动,就那样站着,一边听着周围的声音一边等待。

马上,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可见。房间很大,通风也很好,冷飕飕的木床上铺着稻草垫子。床在右手边的墙边,床上包裹着很多重蚊帐,里面模糊不清。透过蚊帐,可以看到杂乱无章的寝具微微隆起。一张椅子、一个圆桌和一个很高的落地灯在床的这一侧。左侧十分昏暗,但是能看到一扇门,应该是通向浴室的。此外,床边还有一个很大的衣柜。

像偷偷接近猎物的老虎一样不作声响,格兰特沿着墙边慢慢地移动,融入到了衣柜旁边的黑暗中。然后,可以看到床对面的椅子。一件长而洁白的衣服搭在椅子上。可能是睡袍或者长睡衣。想着普里西拉此时可能在裸睡,格兰特内心翻滚,但其实并不觉得有趣。可是如果真的在裸睡,那叫醒她的时候会不会像山猫一样乱叫呢。为了彼此的方便,他希望她穿着衣服。

格兰特从床的上面不断靠近,完全没有转移视线。她竟然睡得这么安静……这时,突然颈部后侧的汗毛立了起来,像是危险通知一样。于是他想都没想迅速向后退,结果肩膀受到了一击。格兰特倒在了地上,他站起来像面对袭击他的人。但是,整个屋子特别沉静,没有看出一点动静。睡在床上的她也一点动静都没有。格兰特又一次将自己隐藏在影子里,认真地听着微弱的呼吸声和衣服的摩擦声。就像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样,房间里实在是静极了。到底袭击自己的是谁呢?怎么看都应该是跟自己一样,藏在影子里了。

到底是谁?在这间屋子里干什么?是为了杀她而来的吗?还是来这里打算将她带到特莱古身边?

好疼!虽然只有一瞬间微小的动作,但足以知道对方的位置了。格兰特弯下腰,然后神速麻利地向前跑去,揪出了袭击者。对方倒了下来,滚到了地上,然后灵活地翻了个身站了起来。在白色的蚊帐前,一个纤瘦的人影浮现了出来。由于踢了一脚,格兰特马上躲了起来。那一脚离自己非常近,格兰特仿佛可以感觉到自己下巴周围的空气变化。他慢慢地靠近,给了能使对方手臂麻木的重重一击,手臂无力地垂在了身体的两侧。冷漠地,不带有任何感情地,呼吸也一点没有困难地,格兰特打向了纤瘦的袭击者。马上双膝着地,然后用手按住单膝活动侧的手臂,用一侧的膝盖顶住胸部附近。

他举起手本想再加一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膝下什么东西十分柔软,在不断起伏。原来如此,在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影原来不是人,而是棉被的形状。她并没有睡着,而是发现了格兰特后将自己藏在了黑影中,但是,她为什么不呼救呢?根本就没把握打败我,为什么还要攻击呢?格兰特挪开腿,为了确认她有没有在自己的重击下昏厥,他轻抚着她柔软的胸部。然后,他感觉到了她的胸部吸气后上下的起伏,听见了轻柔的喘息声。

“放心吧,没事了。”格兰特低声私语。她突然在地上缩起了身体,从他身边离开,迅速地踢开了他的腿。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的腿正面踢了过来,一阵剧痛走遍整个身体。眼前一片红光,格兰特强忍着没有发出呻吟声,咬着牙倒向一边。

她向后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她开始抽泣起来。格兰特用充满痛苦的眼睛恍惚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她马上从开着的玻璃门跑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格兰特站了起来,非常愤怒。她打算一个人跑出去。所有的计划都成了泡影。忘却了身体的疼痛,格兰特找寻着她的踪影。一定要让你也尝尝这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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