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好像是头盔落下来的声音呢。”在木匠骑士这么想的时候,他的手下意识地拉上了敲响大钟的拉绳,但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拉下。
“不过,也不一定是亡灵呢……那些木头本来就被死气腐蚀过了,又被夜晚的死雾再腐蚀一遍的话……直接坏掉也并不奇怪。”木匠骑士眯着眼睛看着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浓厚的死雾毫无疑问地阻挡住了他的视线,只有那些被锅盔火盆所照亮的地方才能被看清。
“嗯……还是不要第一时间敲响警钟了吧?”木匠骑士犹豫了下,还是把手从拉绳上拿了下来,然后匆匆跑下钟楼,让钟楼楼梯内的暗哨接替了他的位置,然后来到了教堂的大厅中。
“怎么了?换岗的时间还没有到?有什么情况吗?”在大厅中,拄着剑半跪在篝火前的撒拉弗抬起了头,看向了刚刚从钟楼冲下的步行骑士。
“呼……是的,一个北面的木栅栏倒了,我听到上面的桶盔掉下来的声音了,但是不太确定是什么原因。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敲响警钟。”
“好的,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你回钟楼上吧,保持警惕。我会让圣骸骑士们先准备好的,如果确定是亡灵军团,并且它们开始进攻的话,就把钟敲响,然后把帝国工匠给你们的红色烟火发射出去。”撒拉弗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判断,然后下达了命令。
而在他身后,半跪着的的圣骸骑士们也安静地站起了身,握着战锤,等待着撒拉弗下一步的命令。
而在黑雾之中,依旧寂静。
门闩被取下,教堂里外两扇大门被依次打开,然后被虚掩上,在夜晚的陆风中,撒拉弗和圣骸骑士们站在了胸墙的铁艺大门前,静静地等待着。
撒拉弗知道,就目前的兵力而言,胸墙这一道防线毫无疑问会被直接放弃,最大的可能也不过是为它们争取十几分钟的时间罢了,刚刚够步行骑士们穿上他们的锁甲和加强防御的板甲部件。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营地教堂的防御可以说像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日”字形。
“日”字上面的是一圈方正的胸墙和铁艺大门,其直接连接到了教堂的两翼。而其中的空地本身就是为了进一步的扩建而预留的,按照现在浴火骑士团24人的规模而言,是完全没有办法守住这里的。
而下面一圈则是教堂本身,由坚硬石材所构建而成的卡斯尔式教堂,在没有火炮或者重力投石机的情况下,想要摧毁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够攻入其中的通道也只有那扇金属蒙皮的实木大门。而这里,就是浴火骑士团们防御的重点了。
但在此时,在胸墙之外,依旧是寂静和化不开的死雾。就好像那个木匠骑士的猜测是对的一样,刚刚的那一声声响只不过是栅栏无法承受死气的腐蚀而破碎了一样。
但撒拉弗很清楚这并非松懈的理由。因为这样的手段不过是那些亡灵指挥官们用烂了的把戏:靠着亡灵们不知疲倦的特性,他们往往会在夜间一次次地骚扰他们的敌人,好借助疲惫来击垮他们。
很快,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从死雾深处传了出来。但在这之后,依旧是沉寂。而胸墙之内的撒拉弗,也只是拄着长剑等待着。
在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又是一个桶盔跌落到了地上。到了这个时候,撒拉弗也不由地在想是否是自己判断失误了,或许这只是死雾的腐蚀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派出一些骸骨暴徒也会好过一个个地去推栅栏,至少那些骸骨暴徒可以让撒拉弗他们花点力气去解决,而不是在这夜晚的陆风中一味地挨冻。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本来守下半夜的阿拉贡此时也醒了过来,找不到撒拉弗和圣骸骑士的他也从虚掩上的教堂大门中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了?”
撒拉弗转过身,简单地介绍了下目前的情况和自己的分析。
“要不我出去看看?”阿拉贡握上了腰间的马头骨,“要是我是亡灵们的指挥官的话,我肯定宁愿派些骸骨暴徒来骚扰,也不愿意这么装神弄鬼。除非亡灵它们还会有兵力短缺的情况?”
阿拉贡最后一句的笑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而是让撒拉弗低头思考了下。兵力短缺……并不像啊,毕竟下城区散落的骸骨暴徒,就算是简单地堆砌尸体,也能弄出不少骸骨巨像出来啊。如果真的兵力短缺,没必要像现在这样浪费材料啊?
“再等等吧,最好只是我们过于谨慎了。已经后半夜了,还有大概6个小时就天亮了。如果真的是亡灵们,天亮前肯定会开始进攻的。”
“明白了,那么你们先去休息吧,下半夜交给我们好了。”阿拉贡点了点头,便转身准备带着步行骑士和斥候们出来值守。
“嗯,拜托了。”撒拉弗点了点头,带着圣骸骑士们重新进入了教堂,在篝火前半跪了下来。
但一个问题始终在困惑着她,那就是此处的亡灵究竟想要干什么?
突然,钟楼上的大钟被敲响了,教堂的门外也传了来阿拉贡的声音,“举盾!稳住往后撤!”
撒拉弗猛地站了起来,带着圣骸骑士们往教堂门口冲了过去,准备去接应撤回的步行骑士们。
在教堂的门外,阿拉贡单手拖着一个斥候,手里举着那个斥候的圆盾,一边和他身边的战友组成了一面盾阵,一边一起往后撤着。
而骸骨弩手的弩箭从死雾之中不断地射出,将他们死死地压制住了。而那些缠绕在弩箭之上的死气,也让盾牌上颜色不一的附魔光辉忽闪不定。
撒拉弗几步赶了上去,从阿拉贡的手里接过那个倒霉的斥候,一边架着熨斗盾,一边检查着他的伤口。
一只弩箭恰到好处地从他的喉咙那里射了进去,那怕他用手紧紧捂住了伤口,但流出的鲜血还是一个劲地往他的喉咙里流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只箭没有伤到他的颈动脉。
“忍着点。”撒拉弗的沙漏式手甲按上了伤口,“阿拉贡,把箭拔出来。”
在弩箭被拔出的下一秒,圣火猛地从撒拉弗的手上涌出,在斥候的伤口上熊熊燃烧着,硬生生地靠着烧灼止住了血。
但气管仍旧开放着,斥候剧烈地呼吸着,但是空气只是在伤口那里浅浅地进出着,根本没法进入肺中,让他一点点地窒息着。
不过,他还没到死的时候,一个圣骸骑士顶着弩箭冲了过来,暗金色的圣光按在了他的喉咙上,开始治愈着他的伤口。
在伤口愈合后,撒拉弗一把把这个斥候塞到了阿拉贡的怀里,“上楼,到两侧的楼道里去,把他放到二楼的侧室里。这里我们顶住。”
而在教堂之外,在锅盔火盆照亮的边缘,在教堂上空的红色烟花之下,亡灵军团业已迈出了死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