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枪飞进了死雾之中,然后就好像被它吞噬了一样,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连上面燃烧着的鬼火,也没有透出一星半点的幽蓝光斑。
阿拉贡暗骂了一句,从背后重新抽出一支标枪,然后打了个马哨。而幽灵马卡加姆则是顺从地从他的胯下钻过,然后将他驼到了背上。
而它的主人,也适时地抓住了鬼火缰绳,骑着它飞驰了出去。
幽灵马的马蹄在石板上轻磕着,带着它的主人在黑雾之外游走着,寻找着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但亡灵们的反制也在下一秒到达了,无数的弩箭从死雾中射出,从幽灵马的身躯中穿过,在加厚了的肩甲上叮当作响,抑或是挂在了罩袍上面。
但还没等阿拉贡把埋在肩甲之后的头抬起来,下一波弩箭就又射了出来。
“该死,是三段击。”阿拉贡猛地一拉马首,让这一波箭雨钉在了自己身后的鸢盾上,但他的老伙计却不得不硬生生地吃下了这两波箭雨。
尽管这头幽灵马没有实体,仅仅也只是一个记忆的投影,但是缠绕在弩箭之上的死气还是毫无疑问地伤害到了它,让它的步伐开始凌乱了起来。
阿拉贡一边抽打着缰绳,一边开始在脑中回忆着自己和卡加姆一起的点点滴滴。银白色的流光银丝从头盔的缝隙里流出,一点点地注入了幽灵马的躯体中,让它摆脱了死气带来的萎靡。
而在教堂的大门处,随着死雾一步步地推进,骸骨剑士和枪兵们也一步步地逼近了撒拉弗和圣骸骑士们。
但幸运的是,因为骸骨弩手们被调去压制阿拉贡的原因,此时也仅仅只有零星的弩箭还在射向撒拉弗他们了。
抓住这个机会,撒拉弗毫不客气地催动着自己的长剑和盾牌上的圣火,带着四位圣骸骑士打了个反冲锋。
尽管在这黑夜之中,在骸骨旗手的指挥之下,在复数骸骨官僚的集体施法之下,那更加浓厚的死雾不会再像是白天那样,被撒拉弗的圣火一焚而尽,但也仅仅只是能够勉强和其抗衡。
在被逼退的死雾之下,骸骨剑士和枪兵们那腐朽的面孔露了出来,嘶嚎着朝着撒拉弗他们迎了上去。
武装剑被倒持着,干枯的手指用着错误的方式握着剑身,任由那锈迹斑斑的剑刃嵌入其中,但好在,尸体是不会感到痛苦的。
撒拉弗的盾迎了上去,武装剑的十字形护手像是一把战锤一样地敲在了上面,发出一声闷响。而借着这个空隙,紧跟在骸骨剑士身后的长枪手们猛地刺出了长枪,让尖锐的枪头在撒拉弗的板甲上留下了一个凹痕。
而撒拉弗的冲势也因此而被迫止住了。
也许是因为正在和阿拉贡等人一起战斗的原因,撒拉弗似乎并不想展示自己盔甲之下异于常人的面容。她只是猛地把盾牌往下一砸,将枪杆干净利落地砸断,然后回手一剑将面前这个骸骨剑士的脑壳削掉。
不得不说,这种高顶盔比白天那些桶盔要好对付多了。
而她身旁的圣骸骑士们,也激发出了自己的圣光,挥舞着战锤,将他们对手的头骨砸开,或是用锤头将它们勾倒在地,然后用板甲靴一脚踩碎。
不出几分钟,亡灵们的第一波突击就夭折了。而在另外的一边,阿拉贡则是退到了教堂广场的边缘,借助着在那里的胸墙躲避着亡灵的弩箭。
阿拉贡猫在矮墙之下,等头顶上的箭雨稍稍停息,就再度唤出幽灵马,跃出矮墙,往黑雾那边冲上几步,骗上一波箭雨,然后便继续猫回墙后,就这么吊着亡灵弩手们,好消耗些弩箭。
而这么几次下来,阿拉贡也摸清了弩手大概的数量,约莫是六十个,分了三组,这样反推下来整个军团应该是300余个,可能还要加上一些骸骨旗手的亲卫。
但战场上的情况依旧胶着着。
在大门处,亡灵们放弃了阵型,剑士和枪兵们裹挟着骸骨暴徒们一味地往里挤着,试图用着人数上的优势限制住撒拉弗和圣骸骑士们活动的空间,好让他们难以挥舞武器。
而越来越多的弩手也调转了自己的火力,转而去压制大门处的燃罪天使和圣骸骑士们。
阿拉贡深吸了一口气,在矮墙后检查了下自己的武器:左手提着的骑兵长枪,因为这一次主要负责在盾阵中压住阵脚,下马后不便使用的骑枪自然也就没带,右手上握着的标枪,算上背后的两支,一共也仅有三支剩下,若是没有如此浓厚的死雾,用来斩首几个骸骨官僚自然不在话下,但在此刻,只怕是连火力压制,也不够数。
而如果是要单骑冲阵,且不说这阻隔视线的死雾,光是论在这之后的骸骨枪兵们,就足够让任何骑兵头疼的了。
但幸运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阿拉贡大哥!”一个机灵的斥候从二楼的窗户那儿探出了头,对着阿拉贡摇了摇手里举着的一捆四支的标枪。“用完我从楼上扔给你。”
阿拉贡用长枪对他比了个收到的信号,然后骑着幽灵马跃出了矮墙,同时投出了手中的标枪。但毫无疑问,这只标枪依旧没有对死雾中那些高举酒杯的骸骨官僚们造成任何的伤亡。
不过,也顾不上迟疑了,阿拉贡从背上抽出下一支标枪,架着马拉出了一道圆形的鬼火弧,然后卡着切点的位置,用半回旋战术的方式投出了下一支标枪。
但死雾之中,亡灵依旧沉默着。毕竟,如果这样和碰运气没有什么差别的攻击能够起效的话,那可真的称得上圣光保佑了。
此刻,夜空中的红色烟花已经熄灭,而黎明的曙光,还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