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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新春佳节

那一年,事件一件接一件,很快焚烧小伟美国大学入学邀请函的事件发生了,我性情激烈,大庭广众之下跑到高台之上去保护那份珍贵的邀请函,最后的结果是我保护邀请函、小伟保护我,我虽然被人推了一把,但是小伟的保护让我心里甜蜜喜悦,同学们都善意地取笑和恭维我们这是当众秀恩爱,我很享受这种感觉,我想,所谓爱情,不就是我扶助你、你保护我吗?

然而好景并不太长,所谓爱情,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那个时候已经大三下学期了,很快就要高考了,你也很快就要来了,小伟的爱情也萌了芽,他也知道我跟他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想要什么了,他两次找到我,要求不要一起上自习、不要一起吃饭,要各走各的了,然而我性情倔强执拗、眼泪又多,他心地又软,这个事情就这么毫无结果的拖了下来了。

很快你就来了,在你入学的第一天我就认得了你,我那天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难过的是我自己命怎么这么苦。

很快我就毕了业,我离开了学校,然而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小伟?那两年里,我初入职场、忙于工作,我要养我妈妈,然后我就是没日没夜地思念小伟,那个时候我也赌气,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然而我心底还是爱小伟的,给我介绍男朋友的人很多,我一个也不去,我终于服输了,我偷偷的跑去了学校,我去找小伟,然而那天很不巧,小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不在宿舍、不在硕士教研室、也不在博士教研室,我找遍了学校,也没有找到他。

很快你们就来找我了,小伟要去北京北华大学读博士去了,你们来跟我告别,我知道你们的意思,这次告别,就西安、北京天各一方,以后就很难再见到、就各过各的了,你们不知道的是,你们与我告别后坐出租车走了,我也拦了一辆出租车尾随你们而去,我一直跟随你们到了火车站。

其后的几年就安静了,小伟在北华大学读博士、然后参加工作了,你去西北支教了、然后又回到北京读研究生了,我在西安工作,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混着日子,然而我随时不在关注着小伟的信息。

小伟在爆炸事件中受伤了,没人告诉我,我也知道了,我不管不顾的去了,你自然也在那儿,小伟伤病好了,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倔强,最后咱们两个是一起走的。

小伟博士要毕业了,那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你自然是要去的,他没邀请我,是我算着日子等着这一天的,我要去,他自然也拦不住我,就这样,我和你一起见证了他人生中重要的时刻。

随后就安静了,你俩在北京过着你们的日子,我在西安混着我的日子,尽管我的心思在北京,但是我什么也不能做,我被我家给拖住了。

我从小没了父亲,我妈妈抚养我和我弟弟长大成人,她的体力劳动强度很大,她一直显得很老,她的身体也不是太好,农村繁重的体力劳动毁坏了她的健康,她生病、她吃药,家里没钱,自然不能去正规的大医院,找的都是农村的游医,吃的都是农村赤脚大夫开的很便宜的草药和所谓的偏方,期望用那种东西治愈疾病那就期望太大了,勉强能够维持就不错了。

我参加工作了,我能养她了,然而有些晚了,她的健康状况还是每况愈下,农村人命贱,不怕死,我妈也不怕死,但是她也有担心的事情,她本来担心我弟弟讨不上媳妇,然而我弟弟很顺利的找到了女朋友,两个人在一起,感情很好,相反是我,她本来不担心我,她以为我找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她的心里,我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然而我让她失望了,在农村,我早过了该结婚的年纪了,在西安,我也该结婚了,然而我还是形单影孤、孑然一身,这成了她牵挂不下的心病。

她是见过小伟的,这两次见面你都知道,第一次是你让小伟去我家帮忙掰玉米那次,她见到了,她觉得小伟这个人不错,一个农村妇女,其实也不太懂得外面的事情,什么学历、潜力、将来的成就她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一点,那就是小伟看起来脾气很温和、很斯文,我跟小伟在一起的时候,小伟对我温温顺顺、和和气气的,她的想法是,我和小伟成家以后,以后万一发生什么家庭矛盾,无论如何小伟总不会打我吧,她觉得小伟好、合适,就是这么很简单的一个原因。

她第二次见到小伟是很多年以后了,那个时候她病重,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小伟来了,你们还带来了两万块钱的医疗费,这个时候小伟在社会上已经小有名气了,他上报纸了,我就天天给我妈妈读报纸上的有关小伟的报道,这当口小伟来了,她也相信我的小伟是我男朋友的谎话,她对小伟很满意,小伟一如既往的温和温顺,在我妈妈看来,他是灰暗病房里的一道阳光,她虽然就要不在了,我的终身大事却有了保证,她要我晚上跟小伟一块住宾馆去,她的思想老土,但是她知道我这些年等的就是这个人,这个人在关键的时刻来了,那就是接纳我了,她也不认为这个人会辜负我。

我自然是欺骗了我妈妈,小伟哪儿会让我跟他一起住宾馆?他要是有这个心思,在学校时我就跟他去了,哪儿还能等到现在?

我冒充跟小伟在宾馆住了一晚,早上我带着小伟去病房看我妈妈,我特意在我待了一晚上的网吧里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将自己打扮倒饬了一番,我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我妈妈看我这样,心里很是高兴。

然而心里作用的效果是有限的,它并不能治愈疾病,我妈妈多拖了两个月,她最后还是走了,我和我弟弟将她带回了老家,办了葬礼。

我妈妈去世后,我耐心的等待了一年,一年的孝期终于满了,我跑回了老家,为我弟弟和弟妹举行了婚礼,我在西安终于彻底了无牵挂了,这么多年的交往、接触,我的做事风格你应该也了解了,任性、倔强、不听劝,下一步我该做什么你肯定也能猜得到,再也没有人能羁绊我前往北京的脚步了,我谁也不商量,我把别人眼里所谓的铁饭碗辞了,我跑到了北京。

一切如我所愿,我孤身前来,小伟接纳了我,这是我这辈子最愉快的一段时光,工作上由于有小伟的提携,一切顺利,没人敢欺负我,欺负我的人都让小伟给开除了,生活上我上班下班,也很安逸,我尽管与小伟不能白天晚上厮守在一起,但是好歹天天在一栋大楼里上班,只要我愿意,我每天去找他说会闲话也是可以的。

我来北京有什么目的,所有熟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你也自然知道,但是我赞同我一个朋友帮我做出的分析,你就是识破了我的目的你又能怎样?你要是敢打我,小伟肯定也是不能同意。

我来了,一时半时我也采取不了什么行动,小伟坚如磐石,他不允许你打我,可是我也取代不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有一阵子我很着急,因为你要研究生毕业了,我猜测你毕业的那一天你俩就要跑去领结婚证了,那些日子我食无味、寝不安,我犹如待宰的羔羊在听天由命,我想我完了,但是那一次我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居然没有按照我预想和猜测的那样去结婚,而是拖了下来。

既然老天给予了我机会,再加上我的年纪也一天天大了起来,我自然不能、也不愿再这样束手无策的等待下去了,尽管我和小伟天天见面,但是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却并不是像一家人那样过日子,我们并不是夫妻。

我自然是要采取行动了,尽管我在感情上很感性,但是我是学理工科的,我的理性思维还是很严密的,我做了仔细分析,我有了主意,我决定倾其我所有,将我所有的赌注押上去,赌一把大的,我必须要赢。

说起来也不值得一提,我能有什么赌注呢?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呢?最宝贵的东西也要别人认可才行,不然也是白费。但是小伟恰恰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从不乱来,读大学时我想跟他亲热,把他吓跑了,他博士毕业那天晚上我想留下来,他也最终将我赶走了,他跟你同居了这么多年,你也还是一个姑娘,原谅我分析了很久,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我也记得你曾经就这个问题问过我。

他真诚、本分、负责任,或者说他老土、保守、不乱来,这就是我的机会,我酝酿了很久,机会终于来了,公司液体火箭发射美国卫星成功,这对小伟是个莫大的鼓励和认同,我知道他对固体火箭的成就感不是太强,那毕竟是有蓝图底图的,而液体火箭不同,那完全是他独立领导研究设计出来的,他的成就感可想而知,他是真的醉了,他频频参加公司各部门举行的酒会,他举杯痛饮。

终于轮到我们部门举行酒会了,他的确很高兴,他喝了很多酒,他喝得有些醉了,这正是我想要的,我是我们部门的主任,我们部门的人自然都听我的,我明里暗里的将我们部门所有的人都早早赶走了,只剩下我和一个酒醉的小伟了。

接下来我想做什么你也能猜到了,宾馆楼上的房间早已开好,我只要扶了小伟进了房间,我早已经硬起心肠做好了思想准备,我肯定会造成既成事实,那个时候就是神仙来了,对于你来说,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但是我没想到你看得那么紧、时间掐得那么准,在我大学四年级之前我不认得你,但是之后我认得你了,我知道你看得很紧,你不露声色的算准了每一件事情,我以为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你会对我放松警惕,或者你就是不放松警惕,你能算准时间事件、我就不能么?那天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随时都能来,我的时间也是赶了又赶的,我急不可耐、明目张胆的赶走了所有人,就是为了抢在你前面。

然而我失算了,我扶着小伟准备进电梯上楼,电梯门开了,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你来了,那一刻我感觉天旋地转,我想,我终于还是输了,我斗不过你。

随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小伟调走了,我也不是天天能见着他了,我也没什么独处的机会了,我们也能见面,却不过是长久时间不见了,你们请我到你们家里来吃顿饭、然后我回请你们罢了。

小伟离开了,我也心灰意冷了,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办,我就天天神经麻木的去上班了,我心里总在想,你们该哪一天就要结婚了吧,那个时候我就是个弃儿吧,或者从头到尾我就是个弃儿吧?。。。。”

陈莉满脸泪痕,她终于完成了她冗长的叙述,她擦了擦眼泪,她说道:“你还要把我叫陈姐姐吗?我出身穷苦,却并值得你同情,你现在知道了吧?你跟我相互交往了这么多年,我却一刻没有停止算计你,想取你而代之。”

听着陈莉的叙说,杨颖先是同情、继而惊愕,然后她心惊胆战,再而她心生怜悯。

她很快明白了,这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防范、算计都已经过去了。

她对陈莉充满了深深的同情,相比于陈莉,她过得顺风顺水得多,她也没有吃过那么多苦,为了生活,她也用不着那么多心计。

然而陈莉的叙说却有她颇感疑虑疑惑的地方,如果说她对她有防范,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仅凭防范,她和江伟也走不到这一天,如果那样,她不会让江伟单独去西安看望陈妈妈,并且江伟和陈莉在星云动力天天见面,她也防范不了。

她终于还是提出了她的疑问,她说道:“那天你们部门喝酒,你为什么又叫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快点去接小伟呢?”

她眼神充满疑虑疑惑的看着陈莉。

“。。。。”陈莉惊愕、茫然,“我叫人打电话让你去接小伟?”

“是啊,”杨颖继续说道,“那天我是在附近一个汉堡店里等,但是那天还早,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女的,说是小伟喝醉了,让我赶紧去接他,接到这个电话后我才出去的,那不是你让人打的电话吗?”

陈莉愕然,她说道:“还有这事?”

杨颖说道:“是啊,陈姐姐,我又怎能天天防着你,你天天跟小伟见面,我又怎能防得住?本科时我年纪小、不懂事,天天防着你,小伟博士毕业后,参加了工作,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行事方式,我又怎能靠防范来约束你和他?”

杨颖想道,是啊,我原来是有些小心思防范着陈姐姐的,但是从什么时候我彻底放心了呢?我不是不了解陈姐姐,而是我太了解小伟了。

她蓦然想起了江伟博士毕业的那个晚上,先是她热情如火的在江伟寝室嬉笑了一番,然后再是眼前这个陈姐姐忧郁如水的在那冷艳了一番,她们两个哪个不是容颜秀美、明艳动人的?她们并不是在考验那个人,她们是真情流露,她们哪个不是真心的?

偏生那个人心境纯洁沉静、不解风情,他不为所动,他最后都将她们送了回去。

原来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不对陈姐姐设防的,杨颖想道。

陈莉却还在想着是谁给杨颖打的电话,这个并不难想,当初知道这个事情的只有两个人,她和陈梦洁,不是她叫的,那自然跟陈梦洁脱不了关系。

她心里兀自叹息了一声,她想道,梦洁,你终于还是后退了一步。

然而她也很快不埋怨陈梦洁了,一切都是天意,不是她的,即便她强行抢夺,她也得不到。

她不想欺骗杨颖,她不是坏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受不了内心不安,她说道:“不是我叫人打的,我当时想做坏事,我又怎能让人给你打电话、功亏一篑呢?”

杨颖愕然、继而迟疑:“不是你叫人打的?”

陈莉惨然,她说道:“不是我打的,我没有那好心!”

事情尽管已经过去两三年了,杨颖却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陈姐姐,她内心五味杂成,各种想法在她头脑里萦绕、搅合,她头脑一时很乱,她呆呆的看着陈莉,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忽然,陈莉又哭泣了起来,颗颗泪珠从她眼眶里迸发出来,沿着她秀美的脸庞顺流而下,她哭了,她重重的抽泣着,她瘦削单薄的身体,蜷缩在床角的一个角落,在瑟瑟发抖。

她抽泣的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现在恨我了吧?你总是把我叫陈姐姐,你现在还把我当姐姐吗?我像个姐姐的样子吗?”

看到陈莉流泪的脸庞和瑟瑟发抖的身躯,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杨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她不恨她,半点也没有,她对她,只有满满的心疼和怜爱。

她轻轻地替陈莉擦拭去了脸庞上的眼泪,她柔声道:“陈姐姐,我一点也不恨你,我要向你道歉,我一直只顾着我自己,我忽视了你的感受,真的,我一点也不恨你。”

陈莉并没有止住抽泣,她任由杨颖擦拭着她的眼泪,她说道:“可是我恨我自己,我不能原谅我自己,你看看我都做了些什么?小伟视我为朋友、为亲人,他在高台上护我,当我孤身一人来到北京时,他收留我,给予了我职位和官位,当我蒙受冤屈时,又是他站在我面前为我遮风挡雨、给我庇护,可是我呢?我又对他做了什么?我为了我自己的私心,我不停的灌他酒,只为了他能听我的话,受我的摆布。

至于你呢,颖儿,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大度宽容,对我一再包容,丝毫不跟我计较,你明知我整天围绕在你们身边是别有企图,你也不赶我走,还对我和风细雨,可是我是怎么对你的?我成天想的是取代你的位置,追求所谓的我个人的幸福。“

她终于又重重的哭泣了起来,她说道:“我是这样的人,我怎能原谅我自己?”

看到陈莉抽抽嗒嗒的哭个不停,杨颖的眼泪也流出来了,她安慰道:“陈姐姐,你快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我和小伟从小到大,我们从来没有想着要分开,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将我们分开,我也只有一个小伟,我也没法将他让给你,我要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我和小伟只顾着追求自己的幸福,忽视了你的感受。。。。”

陈莉慢慢止住了哭泣,她说道:“颖儿,请你原谅我,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们了,你们好好的过你们的日子去吧,我从小命苦,注定一辈子孤单,埋怨不得了别人,我祝福你们。。。。”

她的眼泪终于又涌了出来,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又痛哭了起来。

看着陈莉瘦削发抖的单薄身体,杨颖轻轻的揽过陈莉的肩膀,她喃喃说道:“陈姐姐,我苦命的姐姐。。。。”

陈莉任由杨颖拥着她的肩膀,她也紧紧的靠着她,她说道:“其实你才是姐姐,你大度从容,像一个姐姐一样爱护着我,而我,却像一个做坏事的妹妹,处处给你惹麻烦,自从我妈妈去世后,就没有人管我了,只有从你这儿,我才能感受到温暖。”

。。。。

杨颖说道:“我苦命的姐姐!”

陈莉说道:“嗯。。。。。”

杨颖说道:“陈姐姐,我给你唱首民歌吧,是我支教时学的,是首爱情歌曲,唱的是小儿女之间的爱情。”

说罢,杨颖便轻轻唱了起来:

春季里那么到了这

水仙花儿开,水仙花儿开

年轻轻的个女儿呀,踩呀么踩青来呀

小呀哥哥,小呀哥哥呀

小呀哥哥呀,小呀哥哥呀,托一把手过来

夏季里那么到了这

女儿心上焦,女儿心上焦

石呀榴的个子呀儿,赛过了玛瑙呀

小呀哥哥,小呀哥哥呀

小呀哥哥呀,小呀哥哥呀,亲手摘一颗

。。。。。

在杨颖婉转轻柔的歌声里,困顿疲倦的陈莉拥在杨颖温暖的怀里,她慢慢的闭上了她的双眼,她逐渐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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