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黎姜坐在薄薄的干草上。
她的背上全是伤,只能侧身靠着墙,借着这点支撑,才没有倒下去。
隔着栅栏,靳白站着外面,盯着黎姜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情有些复杂。
他是太医局派驻麒麟关的军医,如今的军医营便是以他为首。
当初,如果不是他以麒麟关军医不足为由,提议留下会医术的黎姜的话,上百名将士中毒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幸好发现的早,经过紧急救治,那些将士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既后悔又气愤,后悔自己识人不清,更气愤她背叛自己的国家,昧着良心为胡人做事,毒害自己的同胞。
可就在来地牢之前,他意外发现了她可能的另一个身份,一个惊人的身份。
所以,他来到这里,打算向她求证。
“这支金针是你的?”
黎姜抬眸瞥了一眼,“是。你能认出它,自然也就知晓我的身份。你救我出去,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随时可以拿着这支金针,找我讨还这个人情。”
“你……”靳白迟疑了一下,“出去后,是要出关吗?”
黎姜定定看着他,“连你也相信,我是奸细,井水里的毒药是我下的?”
“如果你是清白的,为何要畏罪潜逃?”靳白皱眉问道。
“因为君清不会放过我,她想我死。我死了,便不能用医术救人,将来就算沉冤得雪,又有何意义?”
靳白:“君将军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元帅公正严明,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
呵呵!黎姜冷笑起来。在蒙战与君清的同袍之情面前,她的清白根本不算什么。
她这一笑,靳白不禁有些怔然。
进入军医营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寡言少语,默默做事,但只要是交给她的事,都能做得妥妥帖帖,根本不用他操心。
现在的她,有些咄咄逼人,却也好像突然有了颜色的国画,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
所以,之前的她是在刻意保持低调,隐瞒真实的身份和实力?
“我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你帮不帮我?”黎姜问。
靳白想了想,答道:“好,我帮你逃出去。”
这夜,因为背上的鞭伤,黎姜疼得睡不着,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着没多久,她就被刀剑砍断锁链的声音惊醒。紧接着,她就被人用力抓住手臂,从地上拽起。
“你是什么人?”黎姜惊问,心里有些许疑惑,靳白是在傍晚时分答应帮她逃出去,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就安排好了人来救她?
“救你的人。跟我走!”
这是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穿着士兵制服,用黑巾蒙了面。他一直抓着黎姜的上臂,带着她往外走。
他的步子很大,步速也很快。
在穿过长长的通道时,他们经过了一个人。这人穿着地牢守卫的制服,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黎姜回头看了一眼,借着墙壁上照下来的灯光,看到这名守卫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割痕。应该是被人从后面抹了脖子,当场就咽了气。
事情不对劲!
靳白派来的人不会杀害自己的同袍,而且这劫狱的男人穿着不合身的士兵制服,刚才跟她说话用的是华夏语,但是很生硬。
“你是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