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莘看着佟夕岩愣了许久，心下惊讶而又欢喜。
皇后紧皱眉头看着他：“皇上？”
“也罢。”叹了口气，他终是没有再说什么，“沧海桑田，人去楼空，朕竟然还抱有希望。”
摇着头，他缓缓地走了出去。
“来人，送大公和主以及太子妃回宫。”皇后回头看了眼佟夕岩，心下疑惑，但也不便多问，便吩咐了人送呆坐在地上的穆乐安回去，“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大公主踏出长安宫半步。”
郑沁钗虽心下不甘，但也不敢说话，便赶紧站起来，跟着莘帝走了出去。皇后娘娘临走时，转头看了眼穆乐婵，眼神复杂，待人都走了，便轻道：“婵儿，这一次，稍有长进。好了后，来凤仪宫见本宫。”
“谢母妃夸赞，孩儿遵命。”穆乐婵哆嗦着，面露疑惑。
沉默片刻，皇后便抬了抬头，往门外走去。
等房内只剩下自己人时，佟夕岩赶紧起身，让穆乐婵躺好在床上，道：“你先歇着，我去帮你倒杯水吧。”
“让芳年给我倒一杯即可，”穆乐婵苦笑地握着佟夕岩的手，“阿岩，都怪我太容易轻信别人，才害的你被嫁祸。”
“无妨。”紧皱眉头，佟夕岩还在揣摩着皇后娘娘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夕岩，你替我，去明霞宫，看看瑜哥哥可还好......”
子瑜......佟夕岩点点头，正好她也迫切的想知道穆子瑜现在怎么样了。便转身吩咐芳年给穆乐婵倒杯水，让紫檀去外面守着，自己则告退前往明霞宫。
待她走后不久，芳年端了杯水来，穆乐婵接了，便笑了笑：“你和紫檀去皓月宫外守着吧，我想一个人好好休息休息，若有什么，我会叫你们的。”
“是。”
喝了口水，闭上眼睛，穆乐婵静静睡下。
见状，芳年只得转身离开寝室，将门关上，叫紫檀一起去宫外守着。
吹灭了烛台，穆乐婵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心。
十七年了，我活了十七岁，穆乐安，我终于，终于赢了你一次。
“哼......”忍不住笑出声，她看着窗外打进来的淡淡月光，心中无限欢喜。只是，阴差阳错拉了瑜哥哥和皇兄也下水了，这倒是她意料之外的。
穆乐安啊穆乐安，等你嫁到夏国那天，便是我穆乐婵以另一个身份踏进瑜哥哥生活的新的一步。那天我定会去好好祝贺你，目送你穿着嫁衣，离开这大月朝瑞雪的皇城。
闭上双眼，她满意地勾起嘴角，但是，事情，还是要做的干净。
此时此刻，那穆乐安身边的宫女被皇上允了可以就此离开皇宫，便匆忙收拾行礼，来到这瑞雪皇城的门口。
出示了令牌，她拎着包裹，缓缓走出城门。
刚走了不下半刻，在一处偏僻的小巷中，小宫女突然双脚发软，跪倒在地，痛苦的抽泣起来。滴在地上的，不是一滴滴泪水，而是鲜红的血液。她惊恐地伸手擦了擦眼，满手血腥。耳中流淌出温热的液体，伸手触碰，也是一片腥红。
“救命......救命......”那宫女不知所措的想站起，却双腿发软，不得动弹。
突然全身开始抽搐发冷，只见她躺倒在地，眼神充满了悔恨。
“二公主......你骗我......利用了我，却还要置我于死地......”
“穆乐婵......你不得好死......”
夜，十分的宁静。
渐渐地，月上枝头。支开了所有人，穆莘一个人站在窗前。
方才皓月宫中的那一眼，勾起往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穆莘，你看，这是什么？”那明媚的女子双手捧着一只小黄鹂，站在他的面前，从一个大将，被封为王爷，当时的他，年轻气盛，才华横溢，虽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却依然控制不了自己自始至终对她的爱慕。
“是小黄鹂，”穆莘笑了笑，“你从哪里得来的？”
周清清连忙转身，跑向天山：“它受伤了，前几天我发现了它，快来，我们一起送它回家。”
宠溺的笑，穆莘无奈的点点头，便跟了上去。
只见女子将小鸟放在那树枝上，小鸟儿扑腾扑腾几下，便飞了起来，绕着林子几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穆莘，做一只鸟真好，自由自在。”
“清清，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份自由。”
“穆莘，你真会开玩笑，你如何给得了我自由？”
“倘若，倘若我当了皇帝，我便给你自由。”
“这话可不能乱说，”赶紧将食指靠在穆莘唇附近，她显得有些气恼，“小心掉脑袋。”
“是是是，圣女大人，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小的再也不敢多说了。”
“哈哈，不过，穆莘，过不了多久，我就有真正的自由了！”女子向往地看着天山树林，眼底尽显期待的光泽。
似乎察觉了她即将离开，穆莘着急地问：“清清，你是不是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多不安全。”
“说什么呢，你有老婆有儿子的，对了，前几日，皇上不是还把那夏国的夏丽公主许配给你了吗？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周清清将发丝别到耳后，娇美的脸蛋上红红一片，“我呀，我是要去一趟天山的另一边，我要去探索未知的那片区域。”
“你一个人？”
“嗯，就我一个人，国师爹爹同意了的。”
“国师他怎么会同意这种事！你不能一个人去，谁知道有多危险！”
“穆莘，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的回来~”
看着少女坚定的眼神，他便知道，他不可能再挽留她，她决定了的事，从来都没有人能够阻拦。
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消失了，突然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那些日子，他再也没有找到过她。他曾去询问过国师，国师却总是笑而不语。
他娶了夏丽，几个月后，她怀上了他的孩子，也就是他第三个儿子，他取名为子瑜。
万万没想到的是，子瑜出生的两年多后，她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却不是以前的她了。
回来以后的她，虽仍是挂着明媚的笑，却掩盖不住她眼底的忧伤。变化最明显的是，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他便知道了一切。
“穆莘，”她一如往常，站在枫树下，朝着他笑，“穆莘，我想你陪我说说话。”
“穆莘，我穿过了天山，真的看到了另外一番世界，真的太美好了。我在那里，遇到了美好的他。”
“穆莘，我希望生个男孩儿，这样他就不用继承我圣女的血脉了。我希望我的孩子，生活在和平的年代。”
“穆莘，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没什么，”他笑的苦涩，是啊，他早该放弃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呀，他有些固执，但是长得很英俊，非常温柔，”周清清脸上泛起少女般的红晕，“所以我想，我们的孩子也一定很美好。”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他的脑海。
思绪飘回，穆莘转身走到书架旁，看着书架上放着的盒子，拿了起来，眼神复杂而又深邃。
清清，你走了之后，这大片江山，也变得毫无颜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