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暗黑的天。
浑浊的浪涛拍打着安宁的沙滩。
女孩赤着脚,在沙滩上欢愉地蹦跳着脚印,咯吱咯吱地发出如同银铃般笑声,少了门牙的牙床嚷着略是清晰的字音——“爷爷!快点快点!”
她扬着肥胖的小手,摇摆的节奏很有规律——“爸爸!加油!加油!”
微笑的弧度就像夜晚天边垂挂的月牙儿一般,皎洁明朗。
不远处被呼唤的两人,都努力地回应。
落后的中年男子半弯着身子,冲女孩扬扬手,示意着——“桐桐先走,爸爸这就来!”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浪涛袭击沙滩。下一秒的瞬间,留下的是一片寂静的沙与岸。
中年男子不见了。
“爸爸,爸爸你去哪儿了?爷爷……”
女孩哭嚷着,胖乎乎的身体快速移动着,摔倒了,膝盖粘着沙粒,白净的皮肤在摩擦中破损她来不及体会伤口带来的痛,踉跄地跑着,胖胖的小手委屈地擦拭着那些在眼眶里的泪,哭诉着——“爷爷!爷爷,爸爸不见了……爷爷带我去找爸爸!桐桐要找爸爸!”
可见鬓白的老人没有立刻安慰女孩,而是一脸慈爱的模样,站在边上淡淡地笑着,额上显露的皱纹很是明显,他拘着手,看着翻滚的海面。女孩停下了哭声,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刚想开口的瞬间,爷爷的模样慢慢消退,宛如海风一般,飘散于天地间。
女孩慌了。
她伸手去抓,什么也没抓住。
她上前去拥抱,拥抱自己的是空气,是静静的海滩,静静的沙粒和暗黑的天。
膝盖上的伤口涌出鲜红色的血液,血液同砂砾混合,迷糊了哭泣的双眼,鲜红色的液体混着海水慢慢地淹没自己,自己的呼吸,心跳,还有恐慌……
【啊!】
二十平方的空间传来一声尖叫。
女生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有人推开了门,轻轻地按下了开关,明亮驱走了黑暗,一切好像亮堂起来了,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
男子快步地走到女生的身边,轻声地安抚着,暖暖地问——“做噩梦了?”
“我梦见了爷爷和爸爸,”她平静的回答,想要隐藏的抽噎,在红彤彤的眼睛是哭过的痕迹里,荡然无存。
“傻瓜!”男子轻拍了她的头,谁也没有再说话了。
空气静得只有心跳与心跳的搏动。
“安一辰。”她打破了宁静的空间,“我想回去!”
被叫做安一辰的男子突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他有一口很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薄的唇,性感而认真地发音——“嗯!回去也好!爷爷的忌日也在最近,回去看看也好!你也差不多五年没回去了!”
“你会和我一起回去的吗?”
安一辰迟疑了会,仿佛做了一个很认真的决定,“不了,你回去就好了。”
那是,他第一次迟疑的认真,在她的面前,只不过。
她并未察觉。
次日。
安一辰送女生到机场。
天气很好,好得天空上的云朵就似棉花糖一般,团团簇簇的。
安一辰惯例地嘱咐了一通,事无巨细。
“乔荞那,我已经告诉她了,你的航班。”
“嗯。我知道了!”女生努力地扯出一枚浅笑,梨涡微衔,她害怕分别。
广播提示登机的信息,在女生转身的一瞬,安一辰突然叫道——“夏洛桐,”
被叫做夏洛桐的女生回头了,像月牙一样明朗的眼睛,静静地等待下文。
“没什么,”安一辰干涩地笑着,“一路顺风!”
夏洛桐点头应允。
背影慢慢地消失在瞳孔的视线范围,安一辰微笑地自喃自语,“夏洛桐,你一定会幸福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