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也不开玩笑了,正儿八经的回答了她:“遥姐姐说的极是,我们从小到大也未离开过长安,出去见见自然是好。再者,我生辰也快到了,留在宫里无非是让父皇伤心。等我安排好事情,三天后就能出发,可否?”
“自然是好。”沈遥也献媚地给她捶着腿,“这事情我已经给爹娘说了,爹爹派了许多侍卫保护我们。”
“这我倒是不担心。”
云卿若有所思。
一是为了方才所说太学之事。
大玄的庠序之教从来都是男女皆可,不过百姓重男轻女的思想只允许男子读书,在太学的女子都是贵族子弟,也没有几个认真读书的。
就算做官也只是后宫六尚。
更不用说入朝为官的女子,从开国以来,愈来愈少直至全无。
选太女是因为没有皇子,那女子为官岂不是要没了男子才可以?
真是笑话。
她苏云卿偏不信,男人可以高高在上,女子就要唯命是从。
有才华有能力的女子不能屈于后院,她们也该在朝堂一展风华。
这二便是为了遥姐姐心虚。
沈遥也心虚时,那双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一会儿转着团扇,一会儿放在她膝盖上。
云卿不想强求她说什么,时候到了自然知晓。
沈遥也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你实在是为难,我就一个人去江南,有你自然最好。”
“遥姐姐怎么会这样想?云卿舍命陪美人,说到做到。你这几日就留在宫里,可安心了?”
“留在宫里吗?”沈遥也咬唇思索着。
其实她也很想将那件事说出来,但是……罢了罢了,等遇见了再说也不迟。
“嗯。”云卿端过红糖水抿了口,觉得难喝极了,复又放了回去,“去哪些地方还是我们一起商量好,我还得时刻关注长安局势,有些地方没有我的人也不好行事。”
沈遥也终于点头决定留下来。
云卿道:“我现在就去给父皇道明此事,遥姐姐和我一起?”
“我就不去了,到竹林等你。”
“也好。”
沈遥也扶着云卿站了起来,“腰可疼?”
“不严重的。”云卿双手叉着腰唤来青铃吩咐道:“你将遥姐姐带到竹林,莫让小白伤了她。本宫去紫宸殿一趟。”
“是。”
沈遥也和她的婢女阿烟跟着青铃去了竹林,云卿又唤来个宫女,由她随自己去紫宸殿。
宫女打伞遮去似火骄阳,依旧挡不住热气袭来。
一路走到紫宸殿又由徐公公带她进了书房,苏梓旭正同桓尘说话,见云卿进来了便挥手让桓尘下去。
桓尘面色有些苍白,白衣染了些许尘埃,脏了袖子,瞧着有些狼狈不堪,只是那气度让整个人与世无争。
也不知遭了什么罪。
云卿:“儿臣参见父皇。”
“可有什么事?说罢。”
“儿臣秋日里就要同大祭司和墨夷公子学习,可今日在书上读到一句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儿臣自小在长安长大,的确没见过大玄河山。”云卿停顿了一下。
苏梓旭:“所以?”
“儿臣认为不如在秋日之前,去江南游历,一路上看看百姓的安居乐业、大玄的繁荣昌盛。”
“容朕再考虑一番,你若无别事……”
云卿弯腰行礼,“儿臣今日仅此一事,儿臣告退。”
“嗯。”苏梓旭端起手边的茶吹着上面的浮叶,在云卿踏出门的那一刻,说道:“去罢,看看也好。”
云卿顿住脚步转身行礼:“儿臣谢父皇。”
苏梓旭不再看她。屋外透进来的光照不亮整个书房,苏梓旭坐在阴影处,神色晦暗。
再说桓尘一直在书房外站着,瞧见云卿出来,似是要紧事,同云卿连招呼也未打便进去了。
徐公公持拂尘弯腰上前:“大帝姬若无他事,老奴就恭送大帝姬了。”
云卿淡淡一笑:“外面热,徐公公还是朝屋檐下站。”
小宫女撑开伞同云卿在徐公公的目送下离开。
刚到昭阳宫,就有宫人来道:“青铃姐姐让奴婢来说一声,墨夷公子来了,正同沈小姐在竹林。”
云卿顿住脚步,语气有些冷淡:“他来干什么?”
宫女以为违了云卿的意思,颇为惶恐:“奴婢不知,是青铃姐姐让进的竹林。”
“下去罢。”云卿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吩咐道:“沏一壶龙井来,桐城小花他喝不惯。”
“是。”宫女退下时心中还在惊奇,大帝姬向来不记得除沈小姐以外的人的喜好。这眼下昭阳宫又多了位尊贵客人?
一路上的宫人见大帝姬步伐比平日快了几分。
一向清冷的眉目竟带了小女儿家的娇俏。
瞧着宫人半是惊异半是惶恐的神色,云卿轻咳一声稍稍调整了姿态,慢悠悠地进了林子。
竹林面积不大,胜在景致幽静,中间偏外的地方放了一套石具。
石桌上摆着茶具,沈遥也亲自烹茶。轻挽袖口,露出皓白的手腕,云卿知晓再往上的臂弯戴着缠臂金,更衬得遥姐姐肤如凝脂。
“云卿来了。”沈遥也看见云卿走过来,朝墨夷浔挤眉弄眼。
“遥姐姐眼睛抽筋了?”云卿瞧着沈遥也那暧昧不明的神色,愈发没话说。
墨夷浔躺在平日云卿待着的榻上,双手叠在脑后,一条腿搭在榻沿,另一条放在榻上。
没脱靴子。
云卿冲了上来,抬脚就是一踹:“弄脏了你洗?”
墨夷浔震惊:“这等清洗还要帝姬您亲自来?”
话虽这样说,墨夷浔还是乖乖地坐了起来。
云卿双手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瞧着他,眼神挑衅,侵略性十足。
墨夷浔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只白狐狸。
云卿问道:“干什么来的?”
“担心你不舒服就来看看,眼下觉得没那个必要了。帝姬都飞起来踹我了,半分虚弱也没有。看来是我想多了。”
沈遥也扑哧一笑,这个墨夷浔哦。方才云卿不在的时候担心的不得了,也不同沈遥也说话,一个人坐在那儿运气。
云卿刚来,嘴皮子就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