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大白天,老公为什么关手机?他从事销售,手机通常是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且是有声状态,像这样大白天关机,是第一次。
王美丽身子往后,依靠在座椅上,愣神一会,对自己说,他的手机或许是没电了,恰巧又没带充电宝。
虽然这样想,但王美丽心里莫名的发慌。
在车里坐了有半个小时,等心里的慌乱淡去,王美丽才去菜市买菜,然后开车回家。
中午,孩子不回来吃饭,因为心情不佳,王美丽没有像往常那样,做个菜,烧个汤,慰劳自己,而是泡了一份面,端到院子里,坐在小木桌前,等待一分钟,才开始吃面。
她不想买这类速食品放在家里,也不想儿子吃这类速食品,但儿子想吃方便面,不买几包放在家里,儿子就吵闹不休。
“你不是说方便面没营养,不利于身体健康吗?怎么吃了?”黄美珍端着饭碗,出现在门边。
黄美珍喜欢端着饭碗串门,这里的人都喜欢端着碗串门,唯有孟海军是个例外,活得像地地道道的城里人。
王美丽又想到了老公,心再次的发慌。
“偶尔吃一次,不影响身体健康。”
“这次海军回来,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黄美珍问。
“他工作上出了点事情,急匆匆走了。”王美丽淡淡道,开始吃面。
“现在做什么都不容易,挣钱难,你该体谅海军。”黄美珍看出王美丽的失落,少有的替孟海军说话。替孟海军说话,就是在安慰王美丽。黄美珍把王美丽当成自己人,当然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
“嗯。”王美丽嗯一声。
“你容易失眠,不要想太多,晚上一定要早睡,不要熬夜画你的画,医生说了,保持充足的睡眠和良好的生活习惯,有助于失眠症的康复......”黄美珍又开始她的絮叨模式。
王美丽不觉得她絮叨,反而因为她的絮叨,感受到了亲人的关心。
孟海军不在家的时候,王美丽经常睡不着,经常通宵达旦的画画,一开始不知道睡不着的危害性,也就没放在心上,时间久了,她发现睡不着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容易引起她焦虑不安,甚至有种抑郁的感觉。
王美丽把睡不着的事情告诉黄美珍,黄美珍建议她去医院看看,于是两人去了医院。诊断结果,她得了失眠障碍。医生建议她调整生活习惯,学会调节自己,才能有助于失眠障碍的康复。
王美丽不想孟海军担心,所以就没把经常失眠的事情告诉他,也让黄美珍不要告诉孟海军。
见王美丽沉默,黄美珍接着说,“不如让海军辞职,在A市找个不用出差的工作,虽然钱少点,但你们夫妻不用两地分居。海军在你身边,你心里感觉踏实,也许就不会失眠了。”
“我提了,他说再等等,把北方的工作安排好了,就回来,然后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招一批成熟的业务员,让业务员去出差,他即使出差,也是一两天的事情,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出差就是一个月,二个月,三个月,半年的。”
“那就好,你可以安心了。”
白天过去,又迎来难眠的一夜,王美丽瞪大眼睛望着洁白泛光的天花板。
孟海军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
王美丽想打电话询问孟海军的同事,老公是不是出事了?这时候,她才发现和孟海军结婚这么多年,竟然没见过他一个同事。
王美丽找遍家里的抽屉,才找来一张孟海军的名片。
当拨通电话,没人接听的时候,王美丽才想起来,现在是深夜,办公室里怎么可能有人?她晕头转向了,忘了白天和黑夜。
夜深沉,甚难熬。
王美丽穿好衣服,来到儿子的卧室,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熟睡中的儿子。儿子像极了孟海军,是他的复制版。
每每太想念孟海军时,她就看看儿子,或者抱抱儿子,慰藉相思之情。
看了儿子之后,王美丽不安彷徨的内心渐渐平复下来,但她依然没有睡意,轻轻地离开儿子的卧室,来到画室。
这套房子建在农村,所需费用不高,楼上楼下加在一起有两百多平方,卧室,画室都在楼上,储藏室,厨房,洗澡的地方在楼下,楼上楼下都有客厅。画室有二十个平方,里面摆满了画。这些画都是王美丽这些年用于打发时间所画。她酷爱画画,这些年一直在画,从未停歇过。
她所创作的画融合了建筑的元素,用孟海军的话来说,这叫不伦不类,既不能当做画卖出去,也不能当建筑设计图卖出去,也就是说,这些画不能换来钱。实践证明,她的设计图确实换不来钱,也就是说,她的作品一文不值。
在孟海军的眼里,不能换来钱的东西都是没有价值的,但王美丽觉得这是艺术,艺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站在画架前,面对这副“田园山庄”初稿,王美丽想起孟海军说的那些话,觉得他是在藐视艺术,藐视艺术,就是在藐视她。突然之间,王美丽觉得孟海军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完美,更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次陷入不安和惶恐中,以致于心跳加速起来。
她坐下来,努力让自己平静。
王美丽发现自己变得多疑了,是什么事情让她变得多疑了?莫名其妙。
无眠的黑夜终于过去。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突然窜出来,瞬间祛除黑暗,照亮整个大地。
站在门口,平望东方红日,王美丽觉得昨晚的那些胡思乱想都是多余的,纯属自寻烦恼。
刷刷洗洗,急匆匆的做早饭,让儿子吃饱,送儿子上学。
儿子是快乐的,一路上唱着不同的儿歌,直到车子停在幼儿园对面的路边,才停止歌唱。
“妈妈,我爱你,好爱好爱。”儿子甜嫩的声音传入王美丽的耳朵里。
小家伙像他的爸爸,非常会说话,从不吝惜甜言蜜语。
“宝贝,妈妈也爱你。”王美丽心里暖暖的,回头看一眼儿子,这时候儿子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一蹦三跳的绕过车头,过马路去。
“宝宝,等等妈妈,慢点,注意车子,啊!”王美丽急忙下车,追赶儿子,眼见一辆电瓶车从右边飞快地冲儿子。她整个人惊悚了,被吓到了,尖叫一声,飞快绕过车头,去抢救儿子,但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