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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剑灵

子书羽闭上眼为自己送进一块灵兽生肉。刚放进嘴里,满嘴的腥味就差点没让她吐出来。强忍着不适勉强吃下,就再不想吃第二口了。怎么这个灵兽的肉如此腥,之前遇到的可未都如此。子书羽心中纳闷,但还是在缓过一阵后,继续吃。就这样,本二刻时辰便可吃完的东西,硬是拖了一个时辰才吃完。子书羽胡乱地喝了些之前储备的妖兽的血,这才勉强去了那腥味,自个儿也才好过了些。

十殿。

“典司,水镜有用了!”琉璃忽然大声叫喊起来。帽子都歪了的典司急匆匆地来到水镜前,仔细查看一番才惊喜道:“是了,可以用了。”

几个时辰前,琉璃终于用水镜找到了子书羽,但只有一霎,随后水镜突然消失,怎么都召唤不出。典司当机立断由琉璃反复重试,强行打开水镜,而自己去了十殿里的藏书阁,找另一面废弃已久的水镜与幽境相连。却不承想,旧的还未与幽境成功连上,这水镜又可以再次使用了。

这次琉璃毫不犹豫,直接传入灵识,锁定向子书羽,才刚刚到原来的火堆旁,灵识却被挡住了。琉璃和典司的脸色瞬时变得十分难看。“竟然是阵中阵,这个消失了几千年的东西竟也出现了。”典司喃喃自语着。琉璃直接祭出玉笛,手腕一转,这玉笛竟直接化成一只狼毫。琉璃执笔在水镜上方快速写着什么,笔走龙蛇,越写越快,没有一点停顿。所有的字连在了一起,竟也成了个阵法。最后一笔还未落下,一阵巨大的灵力波动又从水镜内向外迅速扩散,离水镜最近的琉璃直接被震飞,典司也被震了个趔趄。整个十殿瞬时摇晃起来。典司脸色极为难看:“这十殿大堂要塌了,琉璃,快撤。”琉璃早已爬起再次伸手在地上画了个符印,一瞬间,十殿又陷入了沉静。

典司看向已经再次关闭的水镜,神情十分复杂:“这不是灵力,但却能调动灵力。我们都估计错了。”

琉璃擦去嘴角的血,走到典司身旁,恨恨地说:“倘有一日让我逮着这家伙,我要让它知道,谁才是画阵的祖宗!”

典司默默地瞟了一眼琉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劝你死心。那可能根本不是阵法,而是其他的东西,但我可以肯定,来者,不是三界内的。很可能是修罗道中的某位强者。”

“什么时候六道都可以随便溜着玩了?三界都不能随便乱串,这人是反了天了还是怎么?”

“能六道乱串的除了反了天的还真没其他人能做到。”老实孩子典司一直秉承着要将实话说得让对方哑口无言的宗旨回答。

“……”

七十日后。

子书羽缓缓擦拭着手中的剑。这么久时间来,她才勉强到了内层。从中层一路杀来,她现在已经能够很好地应对这些灵力攻击。她还发现,这里面灵兽的血肉,可以让她提升身体素质,甚至刺激她使她反应能力十分强。越到内层,灵力也越充沛,但她却不敢停下修炼,她怕她一放松戒备去修炼,就立刻会被躲在暗处的灵兽给生吞活剥了。长久时间的戒备状态让她疲惫不堪,但又必须强撑着。否则,她随时便会死在这。不过越往深处走,采到的灵药也更多,甚至出现了极品灵药。子书羽又重新做了个空间更大的空间袋来存放这些极品。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丹炉和灵药,决定为自己炼制最后一批丹药。现在她炼丹技术已经是登堂入室,随便出手便是上品丹药——当然,还是因为有这丹炉的原因。这丹炉竟也是灵器,在炼丹同时还会自动聚集灵气,防止灵气散失,也难怪总能出上品丹药。而对于那中途换灵技的方法,子书羽也稍微琢磨了一会儿,成功换了两个丹方,但其他的却都失败了。她也不气馁,总有机会再好好试试的。

这一次炼丹主要还是炼制回血的丹药,用以调理气血。子书羽麻利地将东西布置好,掌心翻转,祭出一团幽火给丹炉加热,然后依次给丹炉中加灵药。还在第二次换灵技时,余光却瞥见一团阴影向自己奔来。子书羽迅速收了火焰,向后一个翻滚想躲开这次攻击。却没料想那团阴影一个转身又向自己袭来。子书羽有些错愕,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也算摸清了这些灵兽怪物的特点。它们虽然战斗力惊人,但是基本上反应迟钝,只要在攻击时跳到它们身后,它们很难迅速转身回攻,有时子书羽甚至能直接反杀。

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那团阴影直接扑到子书羽身上,子书羽连忙挥剑抵挡,那团阴影却直接将子书羽手上的一块肉撕了下来,又往上腾飞。子书羽凄厉地惨叫一声疼得倒在地上。那阴影往上一飞将肉往上一抛,又迅速飞去将肉直接咽下,这才飞回来立在一块石壁上静静地盯着子书羽。子书羽这才注意到那竟是一只魔化的秃鹫。全身漆黑,但眼睛依旧与幽境的一般,是红色的,但颜色更深,像极了地狱修罗。头昏昏沉沉的子书羽隐约看见那锋利的利爪上泛着幽光。竟是有剧毒!意识到这点的子书羽这才恍觉身子的不对劲。怎么突然这般热了?子书羽感觉全身像着了火一样,从手臂开始蔓延,蔓延到全身各处。灼痛感几乎要将她撕裂。紧接着,又仿佛置身冰窖,彻骨严寒与满身炽热交织在一起,让她顿时觉得冰火交加,她想将丹药掏出来服下却发现全身都没了气力。她想叫却又叫不出来。生不如死。

那秃鹫依旧盯着子书羽,似要等着她死后大快朵颐,又像是在欣赏着子书羽痛苦倒在地上的惨状。

没过多久,子书羽已经昏迷。那秃鹫看着一动不动的子书羽,稍微歪了下头,当即腾飞,就要朝子书羽冲来。倏地,子书羽身旁的剑凌空飞了起来,一团青色的影子,从剑旁缓缓显现。那秃鹫似撞在了什么屏障上,一下就被弹飞了,当即又恼怒地冲了回来。那影子还未完全显形,却见那剑缓缓升起,剑尖直指秃鹫,“嗖”的一下直接将秃鹫钉死在了石壁上,秃鹫连叫都叫不出来,就直接死在了剑下。当一切都结束了,那青影才完全显露。若那大鹏鸟还活着,它就会认出眼前之人,正是救了子书羽的那女子。

这女子低头看着毫无生气的子书羽,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抱起她,缓步往里走,身影渐渐消失。

十殿前,一道青色的光突然出现在殿门前,周围的地官都惊骇地看着这道光越来越大,直到变成一个可供两人并排出入的光路。琉璃和典司在听说这个消息后,早已匆匆地赶来。光路上渐渐出现了一个身影——不,准确说是两道。一具身影被另一个抱着,手臂无力垂下,毫无生机。而另一个,琉璃细细看去。身着青色女式便装,腰带却是黑色的,看起来极不搭调。腰带上是琉璃从未见过的图案。女子头上只有一根发簪将头发挽着,发簪还是斜着的,怎么看怎么诡异。更要命的是脸上还有花纹,几乎将右眼完全遮住,样子有些像曼珠沙华,却又像红色的云,若非一缕碎发将图案挡住,而这女子又气场极冷,琉璃当真要上前仔细看看到底是神秘图案。

典司当然没这闲心,他一眼看出女子手上的人正是子书羽,连忙让人上前将子书羽抱回。那女子也不客气,直接将子书羽丢给地官,地官险些没接住,又赶忙抱稳。那女子冷眼看着典司接过子书羽为她灌下药,这才开口:“她中了秃鹫的毒,我想你们这应该有解药。她身上伤痕不下百处,骨头断了七处,需要急救的伤痕一共十七处,其余大小伤大可不管,她自行会处理。”声音十分冷,音调还有些怪异,倒不像是三界内的。典司心中细细琢磨着,地府只容灵魂进出,哪来这些伤?面上却是连连道谢,脸上满是感激之色。琉璃也难得放下架子,抱拳致意:“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又怎么进入幽境?”那女子冷笑一声:“不是你们把我在这关了几十万年,又将我锁进剑里的么?还不知我是谁?要问只管去问云秋!”言罢,竟直接化为一缕青影钻进了剑中。

琉璃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她当然知道这女子是谁,这番试探也只是想尽力遮掩他们与此事无关,却被这女子毫不留情地揭穿了。

典司面色沉郁:“这人实力恐怕超越了圣尊,但我察觉不到她身上的灵气。”

琉璃转头看向典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她是忘川河上游的灵魂,被大人强行划为剑灵。”

典司面色大变:“怎会?上游自大人接手后再没有新的灵魂进入,这女子竟一直在那?!这女子来路不明,完全无法掌控,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大人为何要做?”

“且先不说这个,”琉璃有些不耐烦,“就看她今天救主子一命,也可看出短时间内她不会对主子动手,这就够了。”

典司叹了口气:“也只好暂时如此了。”

“唔……”地上一阵微弱的喘息声惊醒了还在沉思的二人。二人这才想起地上还有个子书羽,手忙脚乱地叫来医者。

医者很快来了,却在检查之后,颤抖着直接朝两人跪下:“下官医术鄙陋,从未见过这位尊者的情况,实在无能医治,还请两位尊者另请高明。”

琉璃上前一步揪起他:“你什么意思?”

那医官抖得更厉害:“下官在地狱向来是医治灵魂破损的亡灵,这位尊者却是人,灵魂受损累及本尊。若本体未修复,下官也不敢贸然治疗灵魂,否则便会魂飞魄散!”

琉璃终于明白之前那女子所说的伤是什么意思了,阴沉着脸,却也知道这医者说的是实话,当下吩咐道:“换人!”话落下却见四周地官毫无动静,当下就要发怒。

那医官咬牙上前,继续说道:“禀告尊者,地府自建府以来,就一直只有下官一个医者。”

琉璃不可思议地看向典司,却见典司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

“当务之急,是将子书羽带出地府。看到她在幽境中待了近八十日,大人都觉得七十日足够了,你也该满意了吧?”

“可她没有到深处去,否则出来就不会是这样,这与大人的想法到底有偏差!”琉璃还是有些不甘心。

典司却冷冷地回应:“若你先让她学好这些基本保命本事,何至于八十多日还未到!”语罢,挥手令地官去安置子书羽。琉璃这回好歹没有阻拦。

一炷香时间后。天水城一座老宅中,一老者盘膝打坐。

这老者端的是鹤发童颜,精神抖擞。微长的胡须使他更显俊朗。身上穿得是道袍,更有清风明月之姿。若忽略那已有皱纹的脸,倒真让人以为是个年轻俊郎。他左手端放在膝上,右手却搭在右边一女子手腕上,不断为她传输灵力。这女子眼睛紧闭,睫毛却在这时忽然一颤。老者似未有察觉,依旧自顾自地为她传输灵力。很快,一道青影出现在女子身旁,正是那刚从地府出来的琉璃。那老者这才睁开眼,竟直接跳下塌来:“姑娘大安!老叟这十日来可一直按姑娘吩咐好生照料这位姑娘。只是她这身伤,灵魂未归,老叟也不敢轻易治疗,但药材都已准备好,只需要服用一次即可好个大概,剩下的仍需静养。”

琉璃抱拳向老者致谢,随后说道:“答应您的东西明日便送到城门古樟下,多谢。”那老者却摆摆手,笑眯眯地看着琉璃:“老叟改主意了。上品丹药老叟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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