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瑞士幸福国度的程慕很快知道了家里的事情，爸爸入狱不到一个月就死在了监狱里，是自杀，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说的。
永远都是优雅知性的妈妈在电话里哭的泣不成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已经说了好几遍的事，程慕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天子骄子，会投胎，是老天最眷顾的人，可是到头来呢。
突然间程慕有点解脱了，如果自己一早就生活在普通之家，生活会怎样。这只是一个假设，而假设是最没有必要的，这一刻程慕觉得活着好累啊。
爸爸是爱自己的，最后还替他安排好了一切，在瑞士，用另外一个名字照样可以衣食无忧，潇潇洒洒。
骨子里善良的孩子终究是心软，在听说妈妈生病后还是义无反顾的回了国。只是只出不进的折腾，妈妈离去的同时花光了他赖以生存的大部分的钱。真真这一刻，程慕感觉到了人走茶凉，以前顶顶亲切的长辈现在说起话来都是公事公办，而你又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就是官场的魅力，可惜自己以前从不屑于学。
程慕没有了依靠，也就没有寄托，吃喝嫖赌全试了一个遍，要不是因为钱不够，抽也会试试的。试的结果是什么呢，晚上失眠，白天恍恍惚惚，越发的寂寞空虚。
这个城市冬天来临的时候，程慕已经是身无分文，居无定所了。
这个城市下第二场雪的寒冷冬夜，程慕被要债的堵在胡同里狠狠的揍了一顿，程慕没有还手，他现在需要用疼痛来感知这个世界的存在。
疼，原来也是这么的舒服。
可是总有爱管闲事者，挨揍没结束，巡警就过来了，打他的人也就趁机逃脱。程慕一再强调自己没有挨揍：雪太大，不小心滑倒了，我又不傻，挨打还不会喊吗。
当事人自己都不当回事，巡警也就例行公事的问了几句，让他走了。
程慕艰难的起身捡起外套，一步一步往外走，就这样吧，他认命了。
走出巷子的时候，程慕看到了路边站着的，穿着臃肿的人。几乎一眼望去，程慕就知道站着的是谁了，以为是再也见不到的人却又相逢了。
程慕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走。后面的脚步就小心翼翼的跟着，不紧不慢，程慕停下她也停下，程慕迈步走她也迈步走。
程慕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向后走，后面跟着的人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该转身还是该抬脚走。
程慕两三脚走到她面前，伸手摘掉了她的帽子，围巾和口罩，果然是她。
程慕笑了，笑得很舒心，终归是相逢了，这就是缘分吗？
直到对面的刘璃撤下围巾递给自己，程慕舒心的感觉都没有散去，但是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接过围巾胡乱的围了一下，暖了一点。
程慕没地方去，就和刘璃回了家。刘璃并没有说让程慕跟着回家，可程慕觉得她就是那个意思，于是就跟着，果然是回家。
很小的地方却让程慕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有个栖身之所，很多年以后程慕还会想起雪后的冬夜，那个姑娘带给自己的温暖。
第二天天没亮，睡在客厅的程慕就走了，临走前打开她的包，从钱包里拿走了所有的现金不到两千块钱，程慕没觉得这种行为是一种偷，他也没觉得自己不要脸，生存嘛还是最重要的，况且自己将来是要还的，于是程慕又在她手机上存了自己的号码，备注了自己的名字，括号里面加了坏人两个字，程慕觉得她一定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程慕也很想知道，当刘璃发现自己拿着她的现金不辞而别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也可能是永生再不来往了吧，毕竟自己的人品摆在了那里。
程慕走出小区门的时候，还有点觉得不可思议，两个成年的男女共处一室，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共处一室而已。
拿了钱的程慕又过了一段温饱不愁的日子，期间他一直在等着刘璃打来质问谩骂的电话，却始终没有。
半个月后，身无分文的程慕再次敲响了刘璃的门，可是不凑巧，没人应。于是程慕就坐在门口的楼道里开始等。
等的都要睡着了，人也没来。那就睡吧，反正楼道里也不冷，比在外面暖和多了。
这一闭眼，还真的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