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宫守咳嗽一声,道:“那人我审讯过了,确实是为了陆家而来。”陆灵惊讶道:“为陆家而来?”
魏宫守等了稍许,本该由山虎接上趟的话他却迟迟不说,魏宫守心有不悦,只得自己道:“陆灵姑娘,实不相瞒,你兄长陆离在中央后土州惹上官家,被四处追捕……”
他拍了拍怀中,那有先前给陆灵粗略一睹的信封,继续道:“陆离走投无路下找到我们,希望我们将这封信交给陆家主,因失态急迫,陆离确实未告知我等详细地址,只说在青木州迷雾森林中,便又辗转逃窜往别处了。”魏宫守说到这,看了山虎一眼,其中意味,任山虎自己去品。
山虎暗叹口气,对陆灵道:“他们直奔陆府而来,想必陆离兄弟他……”魏宫守点了点头,接道:“很有可能陆小兄弟已被捉住,被暴露的陆家现在处境非常危险,我们要尽快去向陆家主告知此事。”
陆灵心中一团乱麻,关心则乱,此时的她已没了最开始的灵动狡捷,一方面担心家人安慰,一方面潜意识里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就在陆灵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她看了眼山虎,心中大定,陆灵道:“事不宜迟,我们尽快便启程吧……”
她选择相信眼前床榻上的这个男人,相信这个如山岳般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魏宫守站起身,道:“我们刚好趁着夜色出城,陆姑娘请带路。”山虎勉强坐起,咳了两声,沙哑道:“我也一同去。”陆灵忙过去扶着山虎,秀眉微皱,眼神中满是关切,道:“张大哥你……你还是躺着歇息吧。”
陆灵既希望有山虎同行,又不愿他劳累了身子,心下正矛盾时,山虎摇头道:“这客栈也不算安全,倒不如与你们一同前往。”
陆灵再无话说,点了点头搀扶起山虎来,山虎那壮硕的身躯如小山一般,陆灵在他边上就好似一株小树丫,还奋力的搀扶着他,显得很是可怜。
好在魏宫守一掌抵在山虎胸膛,输送过去一股精纯内力,疗伤不够,勉强行走却是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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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日升,迎着初升的朝阳,陆离与朱大温开始了今天的行程。二人这一路顺着溪流行进,饿了便摘野果果腹,渴了便掬一捧溪水来喝。
溪流本无名,陆离却认得它,知道此溪唤“灵溪”。
这溪流当年是陆灵先发现的,便以陆灵的灵字来命名,其实陆离也是同一时间看见的,只是在奔跑向小溪的时候被树枝绊倒,才被妹妹登了先,不然这溪流现在该叫“离溪”才对。
这条“灵溪”贯彻了陆离和妹妹的童年,见到它就证明离那座山花烂漫的小山坡已经不远,而陆府便在这溪流的上游。
灵溪上游落差极大,水流湍急远不是下游能比。虽离家更近一步,但陆灵陆离两兄妹小时候却从不敢在家附近玩水,每每到了夏日便从小山坡一路绕下,到了水流平缓的下游溪边已是满头大汗,这时再脱去衣服一个猛子扎进去那才叫一个清凉痛快……
想到童年趣事,陆离嘴角微微扬起,不知那个风风火火的灵丫头如今有没有更淑女一些。
路上朱大温偶尔还会拿弓箭射鸟儿来开开荤,这弓箭是从之前血衣郎那缴来的,箭不多就五支。他箭术不如何高明,往往一箭射出,鸟儿早飞了个没影没踪,箭矢却入木七分,留在树木高处。
每到这时,便得陆离展开轻功,踩着树干几下腾跃,便是树梢处的箭矢也能取得下来。
看的朱大温那叫一个艳羡不已。
“陆兄弟,你就教俺两招呗,你看就这招爬树的,行不?”朱大温也不是第一次恳求了,陆离每次都笑而不语。
倒不是陆离小气怕麻烦,而是这轻功一途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等这位朱兄到了陆府,自家藏书阁内的武功典籍任君翻阅也无妨。
这几日下来陆离身子早已恢复如初,积郁已久的心气也随着这天高地阔而豁然开朗许多,每每呼吸上一口雾隐森林里带有淡淡湿气的空气陆离便会不自觉的展颜微笑。
自由啊,失去它的人有多么可怜,失而复得的人就有多么幸运。
陆离将几根发黄的枯草捻成一根草绳,借着溪水映照简单束起散乱长发。陆离从没蓄胡须的习惯,此时胡须浓密的样子让他觉得十分陌生,依稀间还有几分父亲陆百川的影子。
他学着父亲抚须的样子,摇头晃脑念道:“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还未说罢,陆离已被自己逗乐,放声大笑,归乡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