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吗?“
“抱歉,不抽烟。“
因为一句抱歉,厕所里充满众人的讽刺,他们肆意狂笑,对这个战战兢兢的人谈头论足。
原来好的学校也有这样恶劣的小混混,这是我对天一的第一印象。我尽量低下头,以免一个不小心的举动就惹怒他们,人类不也经常因为不了解狗的禁忌做出违规动作被攻击吗。一般小解不过才三十秒,但今天我感觉这三十秒出其的长。那些学生吹长吹短,那些年追过的女孩儿,那些年打过的架,那些年顶撞过的老师,背的处分多少,因为什么厉害事被处分。他们满脸骄傲,这是他们的光辉战绩,我竟然有些嫉妒他们,他们的青春好生绚烂。漫长的三十秒终于过去,我跌跌撞撞离开厕所,远离小社会。在去教室报道的路上我一直想一件事,几十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厕所真的不臭吗?
“老师,我是天一高中一班学生高弥,来此报道。“
“好,找个位置坐着吧,等下再分配座位。“
我小心翼翼绕过老师走进教室。教室已经坐满人,只剩垃圾桶旁还有两个位置,这也太早了吧。无能为力的叹口气后,故作不慌不忙的走过去,营造所谓的坏学生气息。事后,一个算是朋友的同学说,“第一次看见你,感觉你好怂。“大抵是因为不熟悉环境吧。
坐在座位上,后面的垃圾桶传来阵阵恶臭,上个年级难道没有清洗过吗,没有回头都能感觉到垃圾桶的肮脏。无奈只能捂着嘴,这姿势让人感觉有些诡异的妖娆,邻座的同学与旁边的人细声细语,
“你看那男的好娘啊。“
“我觉得也是,大男人还捂嘴。“
随后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按理说应该是动听,可我听着怎么都舒服不起来,甚至觉得这是巫婆的笑声。如果不是她们两个,我还没有意识到整间教室只有我没在说话。他们三三两两欢笑极了,而我只能忍受垃圾桶的恶臭。我试着将注意力转移,我看向内侧邻座,这里还没有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如果有人会不会是个很有趣的人。突然一个空灵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也打断教室的喧闹,这像一个开关,所有男生都朝门口痴痴的望去,包括我。女生们似乎被冷落了,纷纷沉默,有几个更是眼神愤怒的看向门口。那个人不是任何人,就是梅。心中莫名其妙流过一阵暖流,我期待她坐我旁边。我看见老师朝我这指了一下,这和我的待遇有些不同,老师叫我自己找。我以为梅看见我会很高兴,但是直到她在我旁边坐下都没有任何表情,虽然她的脸很红。
“你很热吗?“
这是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这是我们在沉默五分钟后的第一句话,也是我人生第一次与陌生女孩儿说话。她似乎不太赏脸,并没有理睬我,我自觉没趣,只得把头朝令一边偏去。前座男生在偷偷笑,他笑的很大声,但是他确实在偷偷笑,因为我没看见是怎样笑的。这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因此,我将板凳远离梅十五厘米,以表我的虚假抵触。事实上我确实在抵触,但不过是自尊心作祟。梅的眉头似乎紧皱着,我没有看她,但是我能感觉到,空气变得寒冷。
“真热啊,大头,你有水吗?“
“有,我抽屉里自己拿。“
人如其外号,那人虽壮硕高大,却还是顶着一个不符合身高的头,这得是巨人的头。我内心盘算着,大头能有几个我高。大头突然站起来,一拳朝与他说话的人打去,那身姿威风凛凛,天地也不过如此宽阔吧。瞬间,已炸开锅的教室更甚,纷纷朝大头看去。我不解他们为什么起争执,但大头神情严肃,仿佛一切都在计算中。那个瘦高的人踉跄倒地后,没有选择站起来,而是恐惧的看着大头。他们在演戏,我一眼就看出了,那个人的眼神里有一种信任,那是只有对好朋友才有的眼神,或许这是大头为了建立在班里的信任而排的话剧吧,我暗自想道。其实他不必演戏,光凭这体魄,足够威慑软弱的人了。我转身想看梅的表情,可是一转身我就后悔了,那是一种沉溺爱情的神情,我与痴傻的她四目相对,可我知道,她没有在看我。梅大概也发现自己的失态,捋一捋散在眼睛旁边的头发,恢复来时的神情,但脸更红了,愈发像昨天吃的那个打色素的红苹果。在这格格不入的环境,我更格格不入了,高中三年或许就这样度过了吧。
过了足有两小时,我和梅没有说一句话,教室仍旧喧闹,大头与那瘦高的人也在说笑,看来我没有猜错。老师鼓弄完资料后,缓慢走到讲台,教室里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减少,真是奇妙又普遍的现象。
“同学们好,欢迎来到天一高中,这里......“
老师讲话都是千篇一律的,无非加油打气美化学校那几项。我又偷瞄梅,她神情专注的看着老师,眼睛一眨一眨,因为眼睫毛长的原因,看上去美感十足。梅有转头的迹象,我就稍微抬头看向窗外。这两个多小时,少女的体香完全消灭了垃圾桶的恶臭,清新淡雅,这是茉莉花的气味。
“高弥同学!看讲台别看窗外,窗户外面有什么?“
老师一声震耳的呼唤将我拉回教室,我不得不将头转向老师,认真听讲。梅在我旁边掩嘴轻笑,我也渐渐露出笑容。
“这个换位置的问题,暂时不讨论了,我相信同学们精挑细选的位置肯定有助于你们的学习,你们也不用花多的时间去适应同桌,多半都认识的吧,好了,长话短说……放学。“
不换位置,对我来说是福音,我和梅还能多待一会儿。一下午都在想些什么啊!太浪费时间了!我的脸突然红到耳根。梅发现了我的异常,呼之欲出却没有说出口,收拾收拾书包便匆忙离开教室。梅的离开让我意识到我得做什么,我也得去宿舍报道,希望是一群友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