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最是爽利，比不得朝廷里的拐弯抹角，也学不来书生的谦虚，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青衣觉得如今的大陈，如何？”方以雯的态度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那微凝的双眼暴露出她并没有像她表现得那般无所谓。
青衣姑娘微微一愣，表情有些惊异又有些了然，她说：“虽然说失去了记忆，但是有些习惯确实是不可磨灭的，至少有一点值得肯定，我以前一定是过着闲云野鹤，与山为邻的生活。”
“虽然说这些年在贵阁的帮助下恶补了很多的常识，但是光凭耳边听闻一两句，实在是无法真正了解如今的世道，不过姑娘若是想要解心中的困惑，可听我一言，盛极必衰，以及偷梁换柱。”
方以雯听了这个回答，倒是愣了愣，笑道：“你倒是看得开，三言两语说得这么轻巧。皇权霸业，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染指的。”
“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陈四百多年的底蕴可不开玩笑的，想要拔根可不是件容易事。”
青衣姑娘突然说道：“可是机会已经送上门来了，不好好把握的话，受苦的还是天下的黎民百姓。”
方以雯挑了挑眉头，戏道：“何以见得？姑娘应该清楚我雪阁的规矩，只要你付得起代价，什么事情我们都做。”
“不，普通老百姓的事情你们不会去做，毕竟鲜少有普通老百姓和你们做生意，换句话来说，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雪阁的存在。和雪阁做生意的人，或多或少都是些有权势的，而这种人向来自视甚高，根本不会正眼去看比他低等的人，也就间接的保护了普通老百姓。”
方以雯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同，她耸耸肩，语气极其敷衍，“谁你怎么想吧！”
“雪阁向来不是无私不求回报之徒，不然家底早就被败光了，让我想想，怎么才能一举两得，”方以雯说道，“我觉得你那个‘偷梁换柱’是个好主意，不过想要事情可行，我还得回去和他们商讨商讨，毕竟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可就遗臭千年了。”
青衣姑娘虽然看不见方以雯，但是大致的方向还是知晓的。她说道：“方姑娘不必如此担忧，我前些日子学了一首新的曲子，不知道方姑娘可否赏脸一听。”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方以雯自然不会拒绝。她看着青衣姑娘拿起那朴素无华的琴，将其放在双膝之上弹奏。
此时山光正好，一曲清悦的曲子从那青衣姑娘的指尖跳出，如果声音有色彩的话，这曲子就像是抹了一笔浓重的色彩。
许久，方以雯抱拳道：“受教了！”
白衣少女不一会儿便离开了山谷，这片天地之间也只剩下青衣姑娘一人，她的面色苍白困倦了许多。
她从怀里摸出一张帕子，轻柔的擦拭着怀里的琴，这朴素无华的琴也叫做神谕琴。
记忆可以丢失，但是传承却永远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