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奉玦皱眉,“先别动,你受伤了。”
季芸笙突然红了眼,更加狂躁,“你就说是不是?”
高奉玦没辙,只能一掌先给她劈晕,然后抱着她往太医院走。还一边走一边抱怨道:“这事我怎么解释?又不是我设的局,我也只是受命于人好不好。”
没走几步,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位红袍男子。
高奉玦像见了财神一样抱着季芸笙朝他飞奔去,然后把季芸笙扔他怀中道:“你可算来了,她受伤了,要不要先去太医院给她看看?”
厉谨墨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季芸笙,一脸疼惜。
“不用了。”太医院里那群庸医他信不过。
见他毫不犹豫往宫外走,高奉玦连忙拦住,“她对这事耿耿于怀,你先别带她出宫,太医院里的那些御医也不都是酒囊饭袋,先看看伤势等她醒了再说吧。”
厉谨墨皱眉,最后还是抱着她去了太医院。
如她所料,肋骨断了一根,不过也不算多严重,好好将养个把月会恢复伤势的。
雪儿被抓下一块皮肉,御医简单处理了下伤口也没多大事。倒是颜沐那一昏迷,可把御医们逼疯了。
明明身体安康、脉象沉稳,没什么大事,偏偏颜沐那一昏迷,过去了好几天都没有醒来。赵景衍日日守在她的榻边,御医们每次会诊都战战兢兢,生怕被赵景衍贬黜。
季芸笙也去衍沐宫看了好几次,颜沐都没有清醒的迹象。
直到第四日晚上,那个昏迷许久的人才悠悠醒转。
那晚,她睁开眼,入目就是赵景衍疲惫的睡颜。那一瞬间,心中平静的湖泊像被人投入了石子一般,激起层层涟漪。
她伸手描摹赵景衍的眉眼,眼底终于流出属于自己的情感。这些年,他一直陪伴在身侧,她欠他的,是不是快要还不清了?
“你醒了?”赵景衍睁开眼,刚好撞入那双盯着自己看的瞳孔,不由一愣。
颜沐扯出一抹浅笑,“我饿了,备吃的了吗?”
赵景衍一愣,回过神忙让人传膳。
因是昏迷才醒,没敢让她吃油腻的,宫人就只端来香喷喷的清淡小粥。赵景衍一手接过,让宫人退下,才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喂她吃。
颜沐一边吃,一边伸手捧着他的脸问,“我昏迷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鲜少对他做出这般轻昵的动作,赵景衍压下心底异样,抿紧唇轻嗯了一声。
“下次不要吓我了。”觉得那一声嗯表达不出自己想要的,他又道。
颜沐看进他的眸底,像立下重誓一般沉重道:“今后我都不会吓你,再不会多亏欠你。”此事一过,她就打算用自己的余生来补偿他了。
赵景衍不动声色喂粥,“我说过,你想做什么我都随你。”
她笑:“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想做的只是和你淡过此生。”
她这是在变相表明心意吗?赵景衍没说话,心里却融成一汪春水。
一碗粥尽,颜沐罢手不食后赵景衍又问:“身子可还不舒服?”
“感觉身子有些软,想出去走走。”
暮色沉沉,殿外还时不时吹着秋风,赵景衍本是不想让她出去的。可知她性情倔强,最后只能取来狐裘紧紧裹着她,把她拥在怀中一同出去散心。
许是天公作美,暮秋之际,夜晚还现满天繁星。
两人走到衍沐宫外的小亭子里,互相依偎着数着天上繁星,好似回到小时候两人一起数星星的场景。
“你说人死了之后真的会变成星星吗?”颜沐伸出手指,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问:“如果真是那样,那星星的亮度会不会跟他生平有关?”
赵景衍望着星空,轻轻问:“那阿沐想做那颗最亮的星星吗?”
一如小时候那般,他枕着栏杆问她此生愿做什么人?那时候,小小的人儿有着大大的抱负,她说她想做人上人。
如今高处不胜寒,她算是实现了当初的童言。
颜沐收回手,手指冷如冰,使得赵景衍眉宇紧蹙。
她轻轻道:“如果可以,我只想做最微弱的星星,只有那样我才能有安宁平淡的生活。”清浅的声音低得仿若一阵风就能把它吹散。
世人都喜欢攀权富贵,可谁知越权贵之人活得越不自在。
“你的事既然都已经做完了,那你愿意跟我离开南陵吗?”赵景衍问。
他一生之想就是她,为她弑杀同族之人,为她登上帝位,为她宠冠朝廷,如今又想与她归隐山林。一生所为,一生不悔。
颜沐轻笑一声,捧着他的脸道:“如今你是帝王,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任性?”南陵皇室的人都被他杀光了,他这一走,岂不是让南陵无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