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南陵待了六七日,季芸笙想了想还是要去拜访她外祖家李相府。
当年季芸笙的娘亲和亲东湘时,与李相府闹了矛盾,并扬言要与李家断绝来往,故而季芸笙娘亲故去时,李家也没派人去东湘看她这个小外孙。
可那些恩怨终究是上一辈人的恩怨。
作为外孙,她回到南陵,就算李相府没派人过来看自己,自己也应该上门拜访。
一大早的,准备了些礼品,驿站的马车就载着季、离二人往李相府而去。
“最近可有太子殿下的踪迹?”自那日酒楼一别,她倒是再也没有见过太子殿下。
也不知他还在南陵,还是已经回了东湘。
“郡主,太子殿下一向行踪诡密,这几日属下派人暗中追踪,也毫无踪迹可寻。”
那人若是不想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便是神仙也难寻。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李相府,离涯递上拜帖,守门侍卫匆忙进去通报。
季芸笙看着这座朴素的李相府,心底有点异样感觉,这座府邸虽未养过自己,却是原主母亲自小长大的地方啊。
“郡主……”离涯见季芸笙有些失神,忙唤了声。
季芸笙看他,问“听闻当年母亲扬言要与李相府断绝来往,如今我登门拜访,会不会有些唐突?”
“不会的,郡主,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
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守门侍卫又匆忙跑出来,朝季芸笙行了一礼道:“老夫人身患腿疾不便走动,老爷和公子们今日上朝亦是不能迎客,老夫人请郡主堂屋一叙。”
身后跟出来一位婢女,亦是行了一礼道:“小主子请随奴婢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跟着婢女进府。
“敢问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啊?”离涯顶了张娃娃脸,笑起来就十分可爱阳光。
“奴婢涣云。”涣云垂眉道。
几人又一路无言,直到抵达堂屋,涣云进去禀报,离涯才小声道:“没想到堂堂丞相府,竟然如此朴素。”
一路走来,只见府内多曲廊幽径,而少雕梁画栋。
季芸笙垂眸而笑,“外祖家一向崇孝尚捡。”
两人慢慢走进堂屋,还没看清座上老夫人面容,已有一道发颤的老妇声音入耳。
“笙儿……”
季芸笙走近老太太,却没应声。
老太太一下子红了眼眶,顾不得涣云阻拦,想直接站起身来抱季芸笙,却因腿疾又跌回轮椅。
“笙儿!我的笙儿啊!你终于来看外祖母了啊!”
老夫人双手朝季芸笙伸着,猛然哭了起来,季芸笙忙上前抱住她,不知不觉竟也有些感伤,“外祖母,笙儿来看您来了。”
“笙儿如今才来看望您,是笙儿不孝。”
“我的乖外孙儿啊!能来看望外祖母,外祖母就心满意足了,就心满意足了啊。”
李府早就收到消息说季芸笙要来南陵,可因当年季芸笙母亲之事,李府老爷尚有气在,又加之双方异国,明面上他们并不敢贸然去打扰她,只在暗处稍稍关注。
到底是自家小小姐,老夫人心怀慈念,在知晓季芸笙要来南陵时,连忙修书至云州,把李府长子李贤芳叫了回来暗中帮衬。
还日日待坐堂屋,只愿闻一声“悦康郡主来访”。
老夫人一哭就难停下来,季芸笙对于这突然而至的温情也有些发蒙,看到老夫人哭,又不由得自己想哭。
结果这一哭,就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哭完后,祖孙俩又开始聊近些年的过活。
季芸笙怕老夫人担心,倒也没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离涯在一旁听着,心底不由发酸。
他是陪着季芸笙长大的,一路走来郡主吃了多少苦,他会不清楚?
一番寒暄下,老夫人又心有感伤哭了半晌。
老年人不能情绪过激,季芸笙见老夫人一哭不停,忙道:“外祖母,这哭了半晌,笙儿都有些饿了呢。”
“啊对对对,笙儿都陪我这老婆子哭了好久,早该饿了。”老夫人一听,忙擦干眼泪,吆喝涣云去准备吃食,“涣云,你快去伙房端些吃食来。”
涣云应了一声往外走,又听老夫人声音传来,“还有前些日皇上赐的血燕窝,也快些让厨子炖着。”
季芸笙哭笑不得的同时,心底却莫名心暖。这种奇妙的感觉,应该就是亲情吧。
可惜该享受这亲情的人却再也享受不到。
“来,笙儿,让外祖母好好瞧瞧你。”涣云才出门,老夫人就伸出手抚摸季芸笙脸颊,慈祥的看着她道:“哎呦我的乖外孙哦,瞧这面容憔悴的,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