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声音一直没停下来，也没有人把甄渐弄走，所以他在最初的紧张和惊恐之后，慢慢缓和下来，甚至开始冷静地思考问题了。
虽然目前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好歹没有丧失视力，而且从隔着黑布还能隐约看到身周情况来看，情况并没有恶化。这说明这条世界线的物理法则并没有殃及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应该是身体暂时不适应两个世界普朗克常数变化之类的原因——从房东那些不靠谱的话里推测……不，猜测来看，这是比较有可能的。
而对这个猜测的佐证，则是甄渐发现自己能控制眼球的转动了，虽然幅度不大而且没什么卵用，但起码是一种进步。
当年甄渐玩过一款飞行员模拟器游戏，这游戏完全真实地模拟了飞机起飞时飞行员要干的事情。经过千百次失败的不懈努力，他终于让飞机从一动不动，变成了能迎风起飞然后一头栽倒砸在地上坠毁。
现在他又找到了那种感觉，一直练得眼角都要抽抽了，终于学会了——对眼儿。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练对眼儿也是一种如此有挑战性的技术活儿，完全不亚于让一个从来没进过飞机驾驶舱的普通人让飞机成功起飞，甚至还要更难一点儿。
其实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是非要练对眼儿不可，但他一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二控制不了身体其他部位，实在没啥事干。
什么，咒骂一下坑了他的房东？
其实甄渐是个挺豁达的人，刚被坑的时候念叨一下就得了，并不会把这事惦记一辈子，毕竟想来想去房东也不像是故意要坑他。何况咒骂他能解决任何问题吗？既然不能，那就不如找点儿有意思的事情自娱自乐一下。
就在他已经练到对两个眼球的控制收放自如时，身体突然一阵晃动，看起来是有人推走了手推车——轮到他被拍卖了。
他终于要正式接触这个世界线的原住民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类型的，科技的，魔法的，巫术的，还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大概一分钟后，身体的晃动停止了，然后他就听到下面有人交头接耳，就像他上高中时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小声跟同桌聊天打屁时发出的声音。
台上的拍卖师没说话，像是特意留出时间给台下人交流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台下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甄渐左侧响起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听声音她也就是十八岁上下——这是按照地球人的标准判断，如果按照巨人的标准，那可就不一定了。
“接下来的拍卖品，是红色魔女的随身玩具兔子。”这个声音朗声说道。
啥玩意，玩具兔子？你们巨人把我们地球人当兔子？
甄渐很纳闷儿，是这地方的兔子都长成了个人样呢，还是人都长成了个兔子样？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麻辣兔头这道菜，如果有的话，那太可怕了。
他的内心戏当然不会被那些巨人听到，所以那个好听的声音还在继续说：“众所周知，红色魔女是近一百年来最强大的魔女，拥有以一敌万的强大实力。一年前，十字圣教出动了一万名圣教骑士，另外还调集了三十名主教和七名红衣主教，与红色魔女在圣魔荒野上展开了一场长达十余个小时的厮杀，损失惨重。此战过后，红色魔女不知所踪，只找到这只她一直随身携带的玩具兔子。”
她这番话说完，台下的窃窃私语声又起。
甄渐虽然能听懂她说的每一个字，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撇撇嘴，看来他对身体的控制还是仅限于眼球，身上的肌肉仿佛不是他的一样，根本不动。
太扯淡了，几分钟之前他还在地球上呢，怎么一眨眼就成了什么魔女的玩具兔子了，还随身？咋，他变成魔女的钥匙扣了？如果真是那样，那钥匙得挂在什么地方啊，总不能在他脚上绑个环，然后把跟他身体一样粗长的钥匙挂上去，然后带着他满天飞吧？
甄渐不寒而栗，先不说他看着长着兔子脑袋的魔女会不会笑场，脚下挂那么重的东西肯定是酷刑啊。
不过往好了想，万一不是钥匙扣，是兔头法杖呢？听说魔女都喜欢拿奇怪的东西做法器和魔药，什么青蛙眼球、蝙蝠屁股、蜈蚣头皮、蟋蟀鼻屎……
不能继续想了，甄渐一想到下面的人可能认为自己曾经被插到大棍子上当装饰品，屁股就隐隐作痛。
“根据十字圣教的判断，我们可以初步断定，这只玩具兔子内可能藏有红色魔女如此强大的原因——它可能是一份秘药的配方，也可能是一种强大的秘法，或者是一张藏宝图。”女拍卖师继续介绍道。
而底下的人呢，听了这话之后，竟然整齐划一地“哦”了起来，甄渐甚至听到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像《猫和老鼠》里面的印第安人一样，“哦哦哦哦”地叫个不停，引起了不大不小的一阵哄笑。
甄渐在台上也差点儿笑出声来，就他马上要喝凉水解饿的穷样，哪怕只拥有她说的千万分之一价值的东西，都能把自己笑抽过去，还藏宝图，呸！真是奸商，为了提高价格，什么事情都敢胡嘞嘞。
“我们地下之王拍卖行，在通过某个秘密渠道得到它之后，并没有选择去探究它背后的秘密，而是决定将其直接拍卖，把发现本大陆最大秘密的机会让给在座的诸位。或许在不远的将来，我们会有幸看到大陆上多出一位既不属于十字圣教，也不是魔女的超级强者。为此，我们会感到无限的荣幸。”
真会收买人心。甄渐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什么不探究秘密，多半是探究了之后发现没有什么价值，或者压根没探究出来，所以才拿出来卖人情。
在地球上，这个事叫赌石。
就是一群梦想着一夜暴富的人，跑去翡翠石场之类的地方，花大价钱去买所谓的翡翠原石，寄希望于里面有远超自己投资本钱的翡翠。如果赌赢了，那就是暴富；赌输了，那就再来一次，直到跳楼。
可实际上呢，那些原石先被卖主用X光之类的科学手段检测过，稍有价值的早就拿去做首饰了，偶尔有一两个“捡漏”的，也是卖主放下的饵，吸引更多人上钩。
热衷于这个的，基本上个个倾家荡产，所以才有“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断头路”之类的说法。
他能看穿这个，并不代表下面的人也能，那女声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好一阵喧哗。看起来，能变得像红色魔女一样强，对于这帮有钱人是莫大的诱惑。
一群随便骗的土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