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
天刚蒙蒙亮,一个身着浅灰色衣衫的男人摇摇晃晃的进了后院,左手松松垮垮的握着一个酒坛子,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从手中脱落。
吱呀一声,院中的一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紧接着就看见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手中捧着一本书站在门口,眉头为微蹙着看向走进来的男人,双眸中带着几分不悦。
“早啊。”
眯缝了一下眼睛,老七冲着来人挥了挥手。
“嗯。”
书生双唇紧抿,不情不愿的冲着老七点了一下头以作回礼。
“看书啊,”老七盯着书生手中的书看了一眼,哼笑着勾起唇角“别看了,今年的三甲轮不到你。”
说罢,他手上挽了一个花儿,就这酒坛子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你!”
一句话呛得书生一口气硬生生的憋在胸口处梗着胸脯上下起伏着。
书生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以及那双不大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对方,看上去莫名的带着几分可怜。
瞧着对方的模样,老七醉眼惺忪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嘴这么笨,即便是考上了,也会被那帮人给气死在朝堂上面。”说罢,他冲着男人挥了挥手“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家种种地,顺便取个媳妇儿靠谱。”
话音一落,他便抬脚走进了自己的屋子中,然后抬脚将门从里面给关住了。
哑巴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书生一脸铁青的瞪着老七的房间,手中的书被自己给捏的有些扭曲了而不自知。
他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不能出声后,低着头无声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捶了捶发酸的肩膀,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那么个脾气,置个什么气呀?”一道女声从隔壁屋子里传了出来“一个读书人跟一个酒鬼置气,不怕玷污了你们读书人的祖先们?”
书生听罢女人的话,顿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气的隐隐作痛的胸口稍稍好了。
“夫人说的是,”他朝着旁边的屋子做了一揖,温声道“在下的脾性确实该好好的改上一改。”
言罢,他松开手中的书,并将其拂展。
女人坐在窗前的凳子上,手中握着那一双刚绣好的鞋子,微微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再一次睁眼时,发红的眼睛眼睛湿润了许多。
她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有些发涩的眼睛,然后脱了外套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
”我讨厌烧火,我讨厌起床,我讨厌早饭,啊……“
轶拾一边忿忿的将炉子中未烧完的柴火取了出来,一边低声碎碎念道。
为毛,她的命这么苦?
她有记忆以来,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没有偷窥过隔壁老王跟隔壁大婶儿那什么什么,更没有跟隔壁大婶儿的老公举报过隔壁老王……
”轶拾,老王今天家里有事,你一会儿把柴给劈一下,一定要赶中午做饭前劈好。“
门口传来了张嬷嬷的声音。
”哦。“
轶拾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隔壁老王跟隔壁的张嬷嬷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奸情!
非常非常奸的那一种!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雪绒有些意外的看着轶拾。
”因为隔壁老王。“
轶拾没精打采的说了一句。
”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突然转性了呢?“轶拾朝着雪绒看了过去”向府的那个孩子。“
“好好的怎么就扯到我的身上了?”
雪绒明显的愣了一下,她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半响也没有跟轶拾搭话。
轶拾看着她的反应,眉毛微微往上挑了一下,然后起身朝着院墙那边走了过去。
那边放着石墩子以及一个斧头,而在斧头的旁边放着一堆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柴火,都在安静的等待着她用斧子将其劈开。
以前在电视上见的时候,就觉得别人一斧子下去木头就四分五裂,看着特别的爽,却不曾想到自己今儿个成了手握斧头的人。
“老王今天又请假了呀?”
杜大娘手中抱着自己的鸡在那儿给它顺毛,而那只鸡不安分的在她的怀中‘咯咯咯’的叫着,手上偶尔被它的嘴给啄上一下。
“嗯。”
轶拾将手中的斧头往脚边一扔,一脚蹬在了石墩子上面,一手叉着腰,一手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珠子。
等将头上的汗珠子擦干净后,一抬头看见旁边那还有一多半的柴火时,整个人瞬间没了干下去的欲望。
前途渺茫呀!
“他怎么最近老是请假呀?”杜大娘道“真搞不清他最近忙什么呢,就这样将劈柴的苦差事交到你一个小姑娘的手中。”
“他最近经常请假吗?”
轶拾往一旁的石墩子上一坐,出声询问道。
“是的呀,”杜大娘说道“这老王真不靠谱,看把小拾你给辛苦的,要不要喝水呀,大娘这里有凉的热水。”
“不了,”轶拾摆了摆手“大娘,你能再跟我仔细说一说那天看到的场景吗?”
“哪个?”杜大娘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转身将自己怀中抱着的大黄放回鸡笼子里道“你是不知道啊,我就瞄了那么一眼,那孩子真的是死的惨兮兮的。”
“可以说的具体一点吗?”
轶拾道。
“那脸黝黑的都快看不出色儿了,那眼睛瞪的吆,都快要从眼眶子里脱落出来了,”杜大娘忿忿不平的说着,口水时不时的从嘴里溅出来“那么小小的一个身子,就这样硬生生的用绳子给捆着,让人看了心里面都跟着一揪一揪的。”
“人群中呢?”稍顿了一下,轶拾问道“有没有什么觉得比较特别的人。”
“什么是比较特别的人?”
杜大娘问。
“就是不该出现在那附近的人。”
轶拾解释道。
“那我不就是喽。”杜大娘道“那里临近街市,陌生人多了去了,谁知道什么是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呀。”
不对。
轶拾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东西飞快的在自己的脑海中闪过,但是却来不及抓住一点儿尾巴,来解释自己心中的疑惑。
*
“你说什么?”
向阳上完早朝刚回到府中,就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一早上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妇人你都看不住,我要你做什么?”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那个侍卫,压着声音骂了一句。
“对不起,是属下的失职。”
侍卫脸色也不甚好。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且神情还有些恍惚,就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消失了。
换成是谁都会羞愧不已吧。
“怎么丢的?”
向阳问。
“就在房中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侍卫说道“属下将人捆在房中的柱子上,自己一直守在旁边的屋子里,早上推开门人就不见了。”
“有人将人给救走了。”向阳眉头微蹙,一时间想不到究竟会是谁有那个本事将那个妇人给就走“给我查,一定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