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老板盯了他一会儿，突然笑道：“少爷一直看着我作甚？我脸上有东西吗？”
周竞猛的一颤抬起头来，瞧他笑意吟吟地模样，才惊觉自己顶着他的时间过于强烈了，因此他蓦地低了低头，道：“……没有。”
客栈老板名唤尹维周，这名字倒颇有袒护“周姓”的意思，可周竞不敢苟同。
他说话也温温和和，但长相一般，是丢在人群中也认不出来的那种，可仔细看来，又可以看出来他的眼睛与常人不同。
他眼尾下垂，眼睛细长，隐隐有几分促狭之意。
周竞反应过大，尹维周皱眉道：“公子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
周竞攥紧手中的被角，低声道：“没了。”
这句话说完，周竞就不说话了，一股微妙的尴尬在三人间弥漫开来。
奶娘突然道：“哎呀，尹老板，竞儿他脾气不太好，不喜欢和外人说话，让你见笑了，我送您走吧？……您放心，我会叮嘱他吃药的……”
尹维周原本想亲眼看着他把药喝下去才走，但奶娘开始赶人了，他也不好意思待下去，原本他说的“救人的条件”就是他救人有条原则，那就是他开的药，必须全部喝下去才行，因此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记得喝药。”
奶娘道：“……知道了。”
尹维周一走，周竞蓦地翻身下床找了个痰盂，半弯着腰就开始呕吐了起来。
奶娘惊道：“……少、少爷！”
周竞虚虚地扶了奶娘一把，只道：“奶娘？他给我喝了什么？”
“……那药，是什么？”
奶娘一顿，目光躲闪不及，就对上了周竞悲愤的目光，半晌，她才嗫嚅道：“那是能治你病的药……”
周竞怒道：“我的病？！和罗瑞凤一样的病吗？！！你用了谁的血！！！！”
用了谁的血……为了救他。
周竞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会染上了这种东西，季朝槿的声音还时不时地在他耳边回荡，他当然知道自己这种东西该怎么治，又该怎么去处理。
但他没想到奶娘竟然也知道……
奶娘竟然也知道？！！！
周竞蓦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奶娘的手，抬起来她的胳膊，果然看到层层叠叠地衣服之下有血渍渗了出来。
周竞喃喃道：“奶娘……家里发生了什么，你还要瞒着我多久呢？”
奶娘：“……”
待奶娘说完，周竞难得没吭声。
他神情莫测地盯着虚空，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走吧，奶娘。我们回家。”
“尹老板不是说必须喝完药吗？那好，我们带着他走，让他盯着我喝药。”
“我倒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做些什么……”
——
奶娘说了实话。
周武斌做过的事情包括周武斌身上的一些诡异现象，奶娘都告诉了周竞，周竞听完，竟然没有太惊讶，反而是沉寂、又诡异的笑容。
至于奶娘知道这病，完全是奶娘一直和沈惠琴暗中通着信，侯府里罗瑞凤怎么治的，她当然也知道。
血。
以活人鲜血饲之。
周竞想到季朝槿。
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书生、药人——季朝槿。
这从一开始，就是盘棋局。
他一步走错入了对方的圈套，接下来……注定是满盘皆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