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心愿
房间里，踱步声清晰，楚昭华低头席坐着。
楚昭华打破了沉默：“老师，这次是我做错了。”
老师还在踱步，沉吟：“这次惹上大麻烦了，王家是楚国的大家，你惹上了大人物。”
“是我鲁莽了，没有忍住。”
老师说：“圣贤书你也没少读，怎么处事起来就那么莽撞？”
楚昭华：“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但是欺负到头上了还要忍气吞声吗？”
“好，我问你，你的愿望是什么？可还记得？”
楚昭华想起离开的时候，正是冬季，寒风猎猎，灞河渡头，只有老师，船夫和自己三人而已，楚韶华还小，看着国都冉冉升起的烟火，坚定地说了一句话：待我归来之时，必将重整山河。现如今，关于国都的记忆所剩无几，只记得那是一个歌舞升平的地方。
“回长安，我要他们把欠我的都还回来。”
老师说：“你没有忘却就好。记住，隐忍，不为云淡风轻，只为积水成渊。”
楚昭华心中的怒火还在燃烧，这是他活着的信念。
“这件事，就拜托老师了。”
“是有些麻烦，他们用你针对我了，想摘下我头上的乌纱，岂知我的乌纱不是谁都能脱的，你不必担心，但是以后要收敛一点。”
楚昭华说：“‘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今后我会好好修行清心术，争取不为万物所动。”
老师说：“孺子可教，这是你的小黑石，记住，握紧它，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再小的石头也能成为你的武器。”
楚昭华低头，看着血迹斑斑的小黑石，心道：这么多年也只有你，不离不弃。小黑石好像知道他的心意，传来的凉意更重了。
老师看着楚昭华离去的背影，说：“用力地握住它吧，握紧它就等于掌控了天下。”
书房外的凉亭，旁边的柳树已经抽出新芽，黄鹂落在柳枝上、房梁上鸣唱。
楚昭华倒吸一口凉气，说：“你轻点，疼。”
“知道疼你还打架，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老老实实地忍着点。”
与楚昭华说话的青春少女叫李婉灵，是楚昭华在书房认识的玩伴。
楚昭华说：“疼的又不是你，尽说风凉话。”
李婉灵说：“好了，擦完这些膏药就好了。事情我也听说了，其实你没有必要和他们计较，，当他们是疯子就好了，你看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
“我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吃亏，我受的只是皮外伤，某些人可是被我打得不好过咯，终于有一段日子是清净的了。”
李婉灵轻轻叹气，说：“事情的经过我都听说了，其实你没必要对我那么好。”
楚昭华说：“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你可是对我有收养之恩的。”
“就会贫嘴，不过以后你不去理会他们就行了，毕竟他们对付你是有原因的，大不了我们不在书房外的凉亭读书了。”
“等等，昨晚争执的原因不是在书房占用了一个凉亭，而是……”楚韶华低头，脸红了，心说：而是因为你啊，因为在凉亭有你相伴。
李婉灵说：“凉亭是相隔的空间，对于那些纨绔子弟而言就是风月之地，他们作为聚会取乐的地方我们现在所在的凉亭是现在唯一的没被瓜分的凉亭，他们不敢争夺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所以是我连累你了。”
楚昭华心说：我才不在乎他们的地盘之争呢，只要能与你相处在一起，我甚至可以从此不来书房。不过真正的原因不是你想的这样啊，整件事情中，你才是主角啊。
那天，楚韶华听到了王公子王有才和他哥哥王有文的对话。
王有才：哥，最近我看到姓楚那小子与李家妮子走得很近，他怕是没知道李家妮子是你的人了。
王有文：姓楚的小子？国度来的那个罪人？那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王有才：好，那我就让他知道，在江陵什么叫是龙也要盘着，是虎也要卧着。
王有文：动静别闹得那么大，不过一定要让姓楚的知道，李婉灵注定是我的女人，就凭他也想参和？
楚昭华知道李婉灵与王有文有婚约在身，清楚自己所做的是心甘情愿的傻事，他的所作所为终究只是给别人做嫁衣的。就像辛勤护理而结出的桃子，在成熟之际却被别人摘了。
李婉灵看着发呆的楚昭华，说：“想什么呢？”
楚昭华说：“没事，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走，我们一起去玩吧。”
楚昭华抬头看着前面拽着自己衣角的姑娘，心说：要是你永远对我那么好就好了。
李婉灵带着楚昭华来到了集市上，今天是市日，城里的，附近乡里的都来赶集了，街道上是一番热热闹闹的景象。
街上有许多好吃的，糖人、面人、冰糖葫芦……也有许多好玩的：香囊、首饰……李家大小姐缺这些廉价的玩意吗？不缺，只是图个开心罢了，不过要付钱的时候，楚昭华说：“我来吧。”
可是一摸口袋，没带钱袋，其实就算带了钱袋他的钱也是不够的，因为他是寄居在李家的，李家肯收留就不错了，更不指望像公子有花不完的钱了。于是只能尴尬地说：“读书人囊中羞涩……”
李婉灵说：“还是我来吧。”于是掏出钱袋付了钱。
楚韶华说：“我以为你们这些大小姐出门都不带钱的。”
“平常真的不要，有丫鬟们带着，再不行可以赊账，不过嘛，今天就我们两个人。”
楚韶华顿悟，他有点明白了两个人的含义，那么就要好好珍惜可以两个人相处的时光了。
李婉灵说：“走吧，我累了，去前面的茶楼休憩一下吧。”
茶楼外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茶楼内是清心的气氛，茶馆内飘着淡淡的茶香，说书先生在台上抑扬顿挫地说着，说到精彩的地方，博得众人的掌声。
楚昭华和李婉灵坐在茶楼二楼的角落，向外可以远眺城市的风光，低头可见茶楼内的人，他们品着手中的香茗，偶尔说一两句话，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映在一个人的眼中，这个人里目露凶光，咬牙切齿。
他一挥手，招来一个茶楼小厮，在小厮而且说了几句话。
茶楼说书先生抚尺一拍，说：承蒙各位客官看赏，，这次说的颜渊问仁、赵氏托孤的故事说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有钱的听书人将小钱放在桌上，这就是给说书先生的口水费了。
就在说书先生泯茶休息的时候，小厮跑了过来与说书先生说了几句话，说书先生正襟危坐，脸色凝重，整理了一下那件洗得褪成蓝灰色的青布长袍。
说书先生抚尺一拍，这是又要开始讲说的信号，果不其然，只听说书先生说：各位客官，接下来说与大家的是十五年前天下大灾的事。
有听客提问：可是十五年前江南大旱、西北兵荒之事？
说书先生一笑：客官听听便知。
只听说书先生用竹棒在一面小鼓上敲了几下，唱道：枯枝败柳近黄昏，几片鸦声自惊魂。残垣断壁围故井，伤心欲绝断肠人。
这首七言诗，说的是大旱之后江南鱼米之乡原来的家家户户都变成了断墙残瓦的破败之地，江南是一片太平，怎么会这样子呢，相信大家以略有耳闻。
十五年前，山崩地裂，扫把星过世，一位皇子诞生于皇宫，而这位皇子的生辰八字、命格等都是极为凶煞，果不其然，不出一年，江南饥荒、河西岭南等地更是颗粒无收，西北之地更是引发了兵乱，可悲可叹啊，就在这时有人出了良计。
说书先生说道这里停口了，端起茶杯泯了一口，不紧不慢的样子，而台下的听众忍不住发问：敢问如何化解？
说书先生继续说：天灾人祸发生后，星见大人夜观天象得知一切缘由为那位刚出生的皇子，于是在泰山之巅请教神灵，取得解决方法，那就是把皇子贬为平民，一生为其灾厄赎罪……三年之后，天灾人祸不见了，普天同庆。
讲到这里，大家欢呼叫好。
楚昭华听到邻桌的一人说：这种天罪之人，就不应该留在世上。
另一人说：也不知皇宫的人怎么想的，唉，我们小庶民管不到大官的事，不过天罪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而茶楼里的人不知道的是，故事里的主角也在和他们一起听故事，说书先生说的只是表面，许多密辛是不可能公诸于世的。
楚昭华握紧拳头，扭头看往西北方，那里有一座城，叫长安。
终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