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的消息自然不会是好消息,不过何家诸位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消息。
国君驾崩了,这无论在哪个时期都是相当严重的事件,稍有不甚都可能导致国运的衰败。加上这次的消息传递了这么久,事实上早在一个月前这件事已经发生。
如果仅仅是这样,对于远在边陲之地的何家影响倒不是这么大,偏偏新皇帝不是早已定下的太子,而是三王爷陈术昂,国君的亲弟弟。具体的情况是被压了下来,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通过王都城内的一些有心人传出的情报,王宫,墨府,宰相府等等均被三王爷的兵马闯入,当朝重臣不少就此不见了踪影。
三王爷的夺权已经是事实,具体到什么程度还不清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天下,就要乱了。
收到风声的显然不止是何家,短短几天内,河昌县内各大家族都开始有所行动,显然在早作打算。大街上过往的行人也都是面露忧色,连普通的农夫,也惆怅起来,王权的争斗对下层的人民来说他们并不关心,但是如果物价涨了,税收涨了,甚至被强行征兵,这才是他们忧虑的问题。
没几日,密报传来,墨府被灭族了,三王爷设的好一场鸿门宴,以国君召见为由,痛下死手,不顾情谊,越是忠心的老臣,被对待的越惨,太子和二王爷都没能幸免。
传递消息的是墨勇的一个亲卫,知道的自然只有何家。墨家唯一幸存的宣门将军不在王城因而幸免,但是亲卫出发时将军所在的宣海城已被叛军围困,显然是没打算放过他。
墨凌渊被何颜单独召进了书房,和他同来的除了逃出来的这个亲卫,还有原本三十亲卫的队长洪奇秀。这支亲卫都不是墨家子弟,只忠于墨勇一人。
“少主!”逃出的这个亲卫名叫苗刻,见到墨凌渊就直接跪了下去。
“苗刻!你这是在做什么!”看见苗刻洪奇秀还有点意外,但是看见他这个举动立刻冲上去就要把他拉起,“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说跪就跪!有什么事起来说。”
苗刻倔强地不肯起,而是从腰间的布包里取出一物,双手过头递给墨凌渊:“将军与长公子,誓将死守宣海城,念及此后墨家无人,命末卒携此予二公子,立其为主。”
“你说什么!”洪奇秀闻此脚下一个踉跄,“将军他……”
这时,何颜才把墨家灭族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墨凌渊颤抖着双手接过了苗刻手中的物品,那是一枚金属制成的小剑,墨凌渊当然识得此物,共有四枚,分别在墨家四个将军手上,以不同文字区别,他手上这枚上面刻着一个勇字。此乃军符,为墨家信物,符在,墨家在,符现,墨家军均受调遣。
何颜从一旁把另一个布包也交到了墨凌渊的手上:“这是将军委托我保管的一些东西,当年他离开后就把这个留在了我们何家,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打开布包,在里面的是一卷旗帜,墨凌渊把它打开,漆黑如墨的旗面上是刀剑交叉,刀剑下方黄沙一片,刺绣的胡杨在黄沙上傲然而立,这正是墨家军旗。
“少主不知有何打算?”遭此大难,洪奇秀害怕墨凌渊承受不住,率先发问。
“我的父兄……现在去救,还来得及吗?”墨凌渊语气还有些颤抖。
看见何颜和苗刻躲闪的目光,墨凌渊叹了口气……是啊,已经这么多天了……就算墨家其他人和自己没有感情,但是父亲和兄长……可是自己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洪叔,可以拜托你召集一下弟兄们吗?”墨凌渊抬起了头。
后院里,三十一位墨家亲卫肃然而立,墨凌渊在他们面前,缓缓宣布着事实。提到墨勇被围,一个个都捏紧了拳头。
“没错,我只是一个墨家的弃子,就算得到了消息,在这里我什么都做不了。墨家的其他人我可以不管,但是我问你们,宣门将军的仇,我们要不要报?”墨凌渊语气深沉。“血债血偿,今日我们不死,来日必如蛇蝎,让敌人不得好死!我问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重振墨家?”
“愿意!”整齐划一的回答。
“我们现在不能说是墨家军,但是,我们可以说我们是墨卫!誓死捍卫墨家尊严的血卫!洪叔,从此你就是墨卫卫首,诸位就是墨卫的核心力量,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末将洪奇秀,参见少主!”
“参见少主!”
手执铁矛的墨卫,全部单膝跪地,宣告着忠诚。
在院外,一个个何家的下人,悄悄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窥伺着这一幕。何颜并没有阻止,何家的人多少都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墨家对何家有恩,他们不会乱说。何颜打算如果经过今天这事,有人打算跟随墨凌渊一起,去为墨家报仇,他也不会阻拦,好偿还了宣门将军对何家的恩情。
三王爷的军队对各地仍效忠先君的臣子展开了围剿,战火蔓延了大半个陈国。远在西南之地的西河府还未被波及,但是大家都明白这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必须得站队,手无寸铁只会任人宰割,在西河府太守的默许下各大家族都开始培育自己的护卫,太守也开始扩充着守军,暂时对交战的双方都未表态。
墨卫在何家的协助下也在扩充着人数,只不过是以何家的名义。
沉迷于研究草药知识的墨凌渊减少了和何若离在一起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着墨卫训练,这让何若离有点小失落。何颜数次看见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过并未干涉,只是在一旁旁观。女儿的心思他做父亲的又怎么不懂,但他不会为了女儿去打扰墨凌渊,任由两个年轻人自己发展。
这天,墨凌渊训练结束,何硕找上了门来。
“何叔,你这是?”墨凌渊第一时间以为的,是他想为何若离说话。昨天刚冷落了她,让何家二小姐今天一个人坐在闺房里面闷闷不乐。何硕虽然只是何家的一个供奉,并非何家血脉,但是一生效忠何家,何颜早已把他当成亲兄弟看待,何硕也是把何若离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一样呵护。所以看何硕平白无故找上门来,墨凌渊有此想法倒也正常。
“不是,”眼见墨凌渊误会,何硕连连摆手,“你和小姐的事情我和家主早就说好了,不会干涉你俩的。其实是我那不成器的养子回来了,他比你大上两三岁,不是去附近的观里修行了几年剑术吗,我想他现在回来后让他带领几个何家族人加入你们墨卫怎么样。你们冲锋陷阵在行,但是如果是刺杀潜行之类的事情,有他们帮忙应该要好点。”
墨凌渊沉思了一下,何硕结发妻子走得早,没能为他留后,以前就收养了一个河边飘来的不知道谁家的婴儿,收为养子。本身资质一般,后来被送去观里修行听说也是不得要领,在一年前摔下山崖昏迷了整整三天,差点就被他师傅以为死掉了,结果奇迹般活了下来,然后悟性也提升不少,短短一年内习得了剩下的内容,被他师傅允许出师。念此,墨凌渊答应先看看再说。
墨凌渊在何硕的带领下见着了何息,看着很平凡的一个人,身材普通,相貌平平,但是隐隐有如剑芒敛于体内的锋利之感。何息展示了几招在师傅那习得的招数,让墨凌渊大开眼界,和他在墨府见过的那些招式区别挺大。墨凌渊肯定,如果真的拥有这么一支掌握刺杀的小队在墨卫里辅助,必然可以极大增强墨卫的对敌能力。当即墨凌渊就决定收下何息,再选几个何家子弟,一同加入墨卫,设立何墨纵,专司培养刺杀能力,修习简化过的何息手中的剑术,在训练后尽快形成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