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慕容家告辞,墨凌渊一刻不停,迅速赶往河昌县的何家。
两地相距不远,没两个时辰就到了,不过才走到街口,墨凌渊就发现熟悉的何家大门口正站着一个哀怨的人,直勾勾的盯着他。咽了一口唾沫,墨凌渊快步走了上去。
“跟我来。”何若离没说其他的,带着墨凌渊进入府内。
何家二小姐相比慕容邪来说要矮上不少,墨凌渊跟在后面视线还可轻松越过何若离的头顶看到前面。明明是那么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结果何若离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在前面引路。本来什么都没做的墨凌渊反而有点心虚。
“愣着干嘛?快进来啊!”回过头看墨凌渊还在外面犹豫不决,何若离一跺脚直接把他拉进了房内。
墨凌渊犹豫的原因是因为这是何若离的闺房,虽然在何家呆了这么久,但是还从来没有踏进过这里半步,今天突然被何若离拉进来,明显蒙了,虽然在战场上万夫莫敌,但是毕竟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带进闺房,说不会胡思乱想是不可能的。
“咳咳。”假装咳了两声想掩饰下尴尬,结果跨进门一阵饭香直直地朝鼻子里钻去,听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墨凌渊这才意识到匆促着回来,这一天都已经下午这时候了自己还一点东西都没吃。
“就知道你没吃,快吃。”盛过一碗饭放在桌子上,何若离为墨凌渊备好碗筷,又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壶温好的酒,放在桌子上,催促着墨凌渊赶紧吃饭,自己去把门关上,挡住门外的风雪。
本就有些饥饿,墨凌渊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把外套一脱搭在旁边的凳子上就准备开饭,向桌上看去酸辣鱼片,宫保鸡丁,蒜泥黄瓜等等七八道菜,虽然都是比较普通的菜,但是就对一个人来说也未免太丰盛了点。
“本来还是热的,等你等了这么久,又凉了。”坐在对面,何若离支着头看着墨凌渊不顾形象地吃喝,哀怨地说道。
“还是好吃,”墨凌渊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就是和以前吃过的味道有点差别。”
“因为是我做的啊。”何若离不好意思起来。
“你做的?”墨凌渊大吃一惊,突然猛烈咳嗽起来,“咳咳,什么时候学的,咳咳。”
何若离赶紧过来给他拍背,一巴掌下去有没有效果不知道,那清脆的一声整个房间都听得清楚:“怎么,本小姐特意学了给你做的,有意见啊。”
“不敢不敢。”墨凌渊停止咳嗽后又往嘴里塞了两筷子,“你做这么多谁吃的完啊,你也吃点?”试探着问了下何若离,结果何若离一翻白眼:“我早吃了,谁像你这时候还不吃饭,特意跑去看慕容姐了。”
墨凌渊顿时尴尬无比,突然想起何息那小子带着何墨纵的人也全部回来了,肯定是他说了自己跟着一起回来结果先去了慕容家的事情,心中暗暗想着等会儿怎么去找何息算账,一抬头,发现何若离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奇怪地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墨凌渊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何若离摇摇头:“没什么,快点吃快点吃。”
“慕容姐的事情我听爹爹说了的,挺惨的,你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好。”这么说着,何若离踱着步子来到了墨凌渊的身后,而这时候墨凌渊正专心把一块鸡肉从盘子里夹到嘴里。“所以我根本就不是生你去看慕容姐的气,我气的是你现在还不吃饭和这时候还不回家!”何若离突然把冰凉凉的小手贴在了正在咀嚼美食毫无防备的墨凌渊脸上,再顺势一扯。
“痛!痛!”墨凌渊惊叫起来。
“知道痛下次就早点回来,”何若离气鼓鼓地说,在墨凌渊面前她是越来越随意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不顾忌,完完全全地真性情流露,“过两天再去看不行吗!”
就这样,墨凌渊回到了熟悉无比的家中,对他来说,现在只有何家才是他真正的家了。
第二天,墨凌渊见着了何息和何硕,何硕对他们平安回来也是老泪纵横,西河卫回来时候的那惨烈的景象让何硕提心吊胆的,现在见二人一切无恙,自然是喜极而泣。
墨凌渊当然还对何息昨日暴露自己行踪的事情耿耿于怀,虽说何若离是何息回来后得到消息才为他准备的饭菜,但是并不能阻止墨凌渊想和何息一较高下的想法。然后墨凌渊悲催的发现一个事实,他打不过何息,他的攻势似乎被看穿了一样,攻击都无法取得效果,虽然在外行人看起来他俩的剑术是打的有来有回精彩万分,但是具体情况两人心知肚明。似乎是因为何若离也在场观看,何息并不想打败墨凌渊,何若离也算何息的半个妹妹,他也是非常疼爱着何若离,自然不想让墨凌渊在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
想明白这点,墨凌渊虚晃两招,何息会意,两人迅速一个交锋后拉开距离,做出尽力后两败俱伤的模样,何若离赶紧喊着暂停冲上来扶着墨凌渊上上下下地检查着有没有哪里受伤,何硕也出来宣布了两人的平局。
墨凌渊趁着没人注意抛给何息一个眼神,意思是算你小子厉害,我这次服气。结果何息就像没看见一样,持着剑作揖,微微笑着说道:“承让,承让。”
小寒。
对有的地方来说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节气,对西河府的民众来说却是一年一度的寒灯节,这天何若离也拉着墨凌渊出来看放河灯。
没有下雪,但是下着小雨,两人同撑着一把碎花油纸伞,一同出了城门,向着河边走去。何若离今天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服饰,白底上面红色的花纹配上火红的裙摆,加上有着鸾凤刺绣的披肩,不仅保暖,看着像是一只落在人间的朱雀,驱散着这冬天浸骨的寒意。
“好多人。”何若离喃喃道。
今天河边即使有些细雨,但是来放河灯的人却是比以往多了不少,粗布衣服的也有,华贵绒裘的也有,一盏盏莲花般的河灯就这么飘在水面上,在风雨中像是随时要熄灭一般,打着旋一朵朵火光就这么汇聚成一道略带暖意的光流,顺着河水缓缓向下游而去。
放河灯,除了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更多的还有对已经远去的亲人的思念。此番动荡,西河府出去了那么多人,回来的却少了许多,在寒灯节这个寒冷又哀愁的日子,民众们都默默地祈求着那些亡魂,能够顺着光芒的指引,找着回家的路。
墨卫本身也是在西河府训练而出,墨凌渊触景生情,那些殒命他乡的将士,或多或少都有着他的责任。似乎是感受到身旁人的情绪变化,何若离突然抱住了墨凌渊,暖洋洋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何若离轻轻说道。
是啊,都会好起来的。墨凌渊心中这么想着,左手撑伞,右手揽住何若离,看着怀中的人,思绪万千。两个人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但是墨凌渊和何若离两人却觉得自然而然并不抗拒。
“那里就是你当时为了救我摔下山崖的地方是不是?”指着河岸上方很远已经接近山里的一个方向,何若离仰着头问着墨凌渊。
“是啊。”墨凌渊看着何若离指的方向,又朝右边指了指,“还要往右边一点点,在那个很高的树后面那块河滩上。”
“所以,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在你心里就很重要了是吧?”何若离脸上洋溢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