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非才说完这段原委，门外就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敲门声，白求索的变音中文也跟着从门外传来：“女王，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秦渊本来还想问问自己具体是因为什么问题要来拜访定空禅，但是转念一想，既然什么也不记得，问了不也是白问？也就罢了。
他对杨可非点点头，道：“这么快呀。那我回去收拾一下……”他正要起身，突然话锋一转，“一天一夜的长途车，你的身体……”
杨可非摇摇头，坚定道：“放心吧。已经很稳定了。”
秦渊只好不再说什么，默默退出了她的房间。
杨可非看着他出门，意场流体视野中看着他离开了小院，脸上一直保持的淡淡微笑终于消失了。
她脸色瞬时煞白，立刻拿手帕捂住了嘴。即使不去看手帕上沾染的污迹，只看她紧蹙的眉尖，也知道她此刻的情形恐怕远没有展示给秦渊看的那么令人放心。
白求索高壮的身影出现在打开的房门外，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杨可非拭净嘴角，手中的洁白手帕立刻化成了一缕自散的青烟。而她恢复淡然的眼眸，全未朝白求索多看一眼。
…………
再次启程，仍旧是三辆车。不再是高调的路虎，而是换成了相对平淡的丰田陆地巡洋舰。虽说是相对平淡，但巡洋舰霸道的车身一路驶过，仍旧吸引了不少游客或当地人的瞩目。
至于司机，之前侥幸活下来的藏人大叔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跟车，就算不结余款，他也要走。无夏只好付了他双倍，至于死者的抚恤金，则是从莫玉朝的银行卡划账，毕竟凶手是他们家的人。
无夏只好再联系一些藏地的合作伙伴，让他们介绍信得过的熟人，但有一点：吸鼻烟的坚决不要。不好容易，才又找到两个老司机。
这次却是两个汉人。据他们说，要这些藏人司机不吸鼻烟，那还不如叫他们别喝酥油茶。
至于这两个汉人，则是讲得一口川普。大概生活在藏区的汉人，十有八九都来自四川吧。
从沿湖的路况相对较好的昂仁县道一路出来，上了219国道，路况又开始变得跟昨晚一个模样。搓板路，坑坑洼洼。
秦渊总有些担心杨可非。但是杨可非这次乘坐的是三号车，而他自己则在一号车。与秦渊同乘的是无香和无夏两兄妹。
二号车上是看着莫玉朝的岩加俊和郭峰。
三号车由白求索担任司机，乘客只有杨可非一人。
关于这样的安排，杨可非没有做任何解释。她只是提出来，然后大家遵从。谁也没有异议。
秦渊却知道，她和白求索在最后，只是为了防备极有可能尾随而来的机械半人。
秦渊也想跟她一起临敌，然而仔细一想，难道就只有车尾会遭到突袭吗？
昨晚的突发事件，难道真的只是司机吸鼻烟造成的疏忽吗？
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病发作，秦渊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藏族大叔在这条路上跑了一辈子，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秦渊不敢深想。
当时队伍里只有秦渊一人身具相变力量，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常人就可使用的手段，能造成那样的后果？
而如果是附近躲在山里的圈内人，那又会是谁？他又是什么目的？
后来变故一场接一场，他若有心伤人，为何又不趁火打劫？
谜团一个接一个，秦渊也不知道从何解起。
他只能保持警惕，一刻也不放松，若再有变故，他希望自己能第一时间做出最妥善的应对。
于是在心底，他又将昨晚的情形反复模拟，加入自己可能的应变，反复演习。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像昨晚那种挂住悬崖的凶险路段，虽然偶尔也会出现几次，却都极为短暂。至少疏忽坠崖的担心，可以稍微放开了。
晃晃悠悠的车内，没有人说话。
干燥的气候与摇晃的车子让人心神松弛，意识委顿。
经过昨晚的事件，无夏已经变得慎之又慎，坐在副驾驶上，右手紧握着车门上方的把手保持身形端正，双眼炯炯有神看着前路，无论路况有任何变动，他都会出言提醒。
提醒得多了，司机大叔奇怪地看了他几眼，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秦渊扭头看看无香，她已睡着了。
秦渊又看着车外，只看一会，眼睛就挡不住的疲惫。他不觉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时候，秦渊又看看车外，天色已近黄昏。
秦渊心头一惊，背心一凉，身体猛然跳了起来，环视车内，还好，大家都好好的。
无香开着阅读灯，百无聊赖地翻着画册。无夏人就看着车子的前路，不时发出提醒。
秦渊上身前倾，凑上前去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时钟，八点十分。
秦渊惊讶开口道：“我竟然睡了一个下午。”
无夏头也不回道：“你昨晚太累了，再睡会吧，一会到吃完饭的地方再叫你。”
秦渊看他一天下来都是目不转睛盯着前面的路，问道：“你精神真好，累了没，我们换换吧。”
无夏匆忙回头给了他一个疲惫的笑：“没关系的，不用太久就能停下来稍微休息了。”
无香也跟着道：“就是就是，秦渊你昨晚受了那么重的伤，今天本来就该多休息。对了，你的胳膊还疼吗？”
她探出小手尝试着轻轻捏了捏秦渊的左胳膊。
秦渊这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双臂几乎所有关节脱位，今天一觉醒来，居然又变得没事人一样。
转念想起前天下午，杨可非给秦渊吃过的那种泛着金属光泽的小丸，大概昨晚他陷入昏睡之后，杨可非又给他服用了一颗。
秦渊转过视线看向无香，只见她双膝上放着一本足有五厘米厚的精美绘本。秦渊好奇心起，便凑过去看。
无香道：“你也有兴趣？”
秦渊笑道：“好看的设计，就算不懂，大家也都会喜欢的。”
无香信手翻着。这本建筑设计绘本显然已经被她翻过不知道多少次，册页都有些松动了。而除此之外，绘本的每一页纸面却都保养完好，连一条折痕都找不到。
无香指着书中的图样一一介绍着：“……这是新建在纽约近郊的比利安庄园……这是正在建筑中的卢比奥教堂，在新西兰的塔朗哥……这是南京的林家府邸……”
秦渊顺着她的手指一张张地看着，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秦渊实则一头雾水。
因为书页上面其实一张照片都没有，全部都是打印在铜版纸上的手绘线稿。有线条简洁的，他还能看出点眉目，有些图样实在是……
秦渊只能无奈说一句，专业性太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