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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红尘味

01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岁月易老,容颜易逝,但有人却始终美丽。

沁晴年近四十,老天却眷顾,让她有个好气色,面若桃花,蛾眉皓齿,一头披肩的黑发,身材婀娜,不胖不瘦,褪去少女的稚嫩,又添熟女的雅致,别有韵味。

旁人一看,也就三十出头,没准还是未婚大姑娘一个。

事实上,沁晴已是两个孩子的妈,而且刚刚离婚。

谁能想象得到,这样一个貌美又完成二胎的老婆,作为老公的竟然不好好珍惜,偏偏要离婚。

关于这点,沁晴自己也气了很久。自己哪点差了?

有工作有收入,孩子家务一样没落下,性格温和,懂事讲理,保养得当,还没步入“黄脸婆”的行列。

老天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在开了一个大门,似乎也要关一扇窗,就是想让人,不要事事都顺心,时时都如意。

离婚,是沁晴提的。

凡事都能商量,也可以妥协。但是,出轨,她没办法。

自认为老实坦诚的老公老赵,竟然在她二胎怀孕期间,外面有女人。好几个月,直到她出月子才发现。

回想那段时间,老赵经常夜间加班,说是为了二宝,要多赚奶粉钱。她还感动加心疼的,暗自庆幸自己嫁了个有责任心的好老公。

也是因为这样的信任,才没留意他有什么不正常,譬如,偶尔会听到,老公半夜起床接电话,问他,解释为,车间赶出来的货,有问题,工人向他报告反馈。

她也没多想,毕竟,身为车间主任,赶工是常事,他本身也是那种事无巨细的人。

她哪料想到,加班是真事,但是掺了假。

某些日子,根本不是去车间,而是去私会,去了那女人家,去酒店,又或是两人一同外出游玩。

02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纸终究包不住火。

被人举报,有图有据,再到后面,抓了个现行,坐实了老赵出轨。这,还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那女人还到家里示威,说什么,老赵早就腻烦她了,生了二胎,跟母猪一样。还说什么,老赵现在只爱这个贱女人。

而那赵老头,一声不吭,全当默认。

这样的奇耻大辱,沁晴再温柔尔雅,再通情达理,肯定受不了。

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离婚后,沁晴反而平静了许多。

未来还有几十年,不是没了男人就不能过活。

至少身边还有孩子陪伴,这也是她重整旗鼓,走出阴霾的动力。

人生聚散无常,起落不定,但是走过去了,一切便已从容。

爱笑的她,渐渐抚平伤口,认真工作,照料两个孩子。

因为有这么一出,她对男人有了重新的认识。表象的少言淡定,并非就是沉稳踏实。

知人知面不知心,枕边躺了几年的人,依然摸不透他的内心,到底想什么。

爱一个人,可以全力以赴,但是要留住一个人,光靠一厢情愿,根本做不到。

所以,再婚,较长时间内,她也不打算了。没准,重蹈覆辙,再说,有这个心结,哪能平心相处。至少目前,她做不到。

事与愿违,越想清静,越被纠缠。

看她又单身,身边总有两三个不安份的家伙,想招惹。

最可笑又可气的是,一个长辈,前夫的表舅,其实也才大她几岁。他老婆,也就是表舅妈,在一天夜里,突然给她打来电话。没想到是一顿臭骂,说她,想男人,连老的,是亲戚也不放过。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原来是说沁晴勾引他老公。

03

什么,沁晴都傻了。

离婚后,几乎就没见过面。

中间,因为孩子生了一场重病,这个表舅有来看过。原先,两家走得蛮近的,因为舅侄俩谈得来,又有业务上的往来。

这不是很正常,相当于是亲戚间的走动。那女人,怎么会联想到是男女关系这方面的延伸。

沁晴一头雾水,连辩驳都不知怎么说辞,这,都没有的事,她要怎么解释。

就听到那女人,叨叨没完,说看到手机通话记录,有几条都是沁晴的号码。还时不时,听她老公在她面前说,沁晴,一个女人带俩娃有多不容易。

凭这两三点,就断定他们有私情。这是什么逻辑。最可气的是,那女人还总结道,难怪沁晴会离婚,因为人本身就不正经,一身的风尘味,自己老公看不住,就想祸害别人家的。

听完这个,沁晴忍无可忍,冲她喊道:“既然证据确凿,你直接报警好了,让警察来抓我。”

说完就挂了,那女人又打了过来。沁晴这回直接关了机。

这,分明是陷害,更是欺人太甚。

这出闹剧,不过是一个女人醋意抑制不住的爆发。沁晴哪都比自己好,偏偏自家男人对她还上了心,不管是出于长辈的关心,还是人善的好意。

只要是对一个单身女人示好,就是目的不纯。

当然,这位表舅妈也清楚,不可能报警的,一来证据不确凿,二来这种丑事,谁要张扬。只不过是,借下泼妇的气势,警告警告沁晴,让她别打自家男人的主意。也好让他男人避避嫌,死死心。

所以,对沁晴也构不成困扰。

沁晴这回才发觉,恢复单身,再与异性相处,特别是有家室的,得格外小心,否则引火上身。

04

原本还感激这位表舅,有情有义,没想到,让她遭受此劫。事后,两人通了最后一次电话,说是为了避嫌,往后不要再有任何接触。毕竟,她和老赵都离婚了,也没有太多事由,把她还和这位长辈连系一起。

这,还不算完。

没多久,她又碰到了两起。

一次是她的房东老婆找到她,让她搬走。原因很直白,怕脏了她家房子。不知她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竟相信,沁晴是出来卖的。

一个女人,带着俩娃,就靠一份固定工资,能养活?总得谋其它法子,那么,以肉换钱,是最简单,也是最赚的。

沁晴不想解释,她怕越抹越黑,要是和她争持起来,隔墙有耳,没准,左邻右舍都要来看热闹。

即便赖了下来,对她,还有孩子的名声都不好。

疑心病,她治不了。只是萍水相逢,谁会多花心思听你讲那些起起落落,却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只要自己不惹麻烦,管它是不是冤枉人。

离个婚的后遗症,这么大。原以为只是自己思想上的一道坎,没想到,在现实中,还得经历这么多的莫须有的考验。

第二次,则发生在她上班的地。

为了有相对机动的时间,照顾好孩子,沁晴找了家零售店,当店员。老板人好,知道她的情况,也同意,如果家里有事,先打个招呼,就可以请假。

同情心,是善良的一种体现,很多时候,它会折射到男人对女人的身上。当事人有时自己都感觉不到,因为它是人性本真的一种自然反应。

店老板带茶叶到店里,总会多买些水果,让沁晴也带些回家,然后,说是员工福利。

05

时间久了,有时,沁晴家里要个搭把手的活,她自然而然想到,电话问下老板,能不能帮忙。

老板本身人就热心,几乎都会伸手相助。

沁晴意识中认为这是上下级的一种相处,互帮互助,情理之中,便忘了之前的几次教训。

一来二去的,又出幺蛾子。

老板的老婆跑到店里闹,要求马上开除沁晴。说是作风不正,不适合在店里工作。

老板还想解释,沁晴挡住了。她再次默然接受。

“感谢老板的关照,为了你和店里好,我还是走吧。”老婆一旁大眼瞪小眼,老板也不好做挽留。

沁晴从店里到出租房,没多远,骑着电动车,一路上,满脑子想着各种不公,“为何老天爷要这么对我,有完没完,还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刚到红绿灯前,也没看到红灯亮了,她还想着往前冲,好在车速也慢,一旁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把她的车把手给抓住了。

正在火气中,她扭过头,还没看到那人的脸,便大声嚷道:“谁啊?!想干嘛?!”

结果,是交警!

“美女,前面是红灯,你没看到吗?刚才很危险。”这个小伙子,声音清脆,还笑笑的。

沁晴赶忙道歉:“不好意思,刚走神了,谢谢哈,下次不敢了。”转而又想,糟糕,不会又要倒霉了,于是,忐忑问道:“该不会要罚款吧?”

这回,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给个肯定的回答。

“这次就算了,好在我拦住了,口头警告,下次注意点。”

没想到,就这么放她走了。

沁晴松了口气,总算遇见了好人。

生活还得继续,工作重新找。考虑到离家要方便,工作地点的范围,也只能在这么一圈。

06

巧的是,那天起,她就留意到,每次过那个红绿灯,边上执勤的,经常是那个小伙子。

不打不相识,短短的十几秒,相互有照到面,都会笑一笑。无声胜有声,就像朋友见到问候一下。

除此,沁晴也没多想。

没想,在新工作定了没多久的一天,她又能再次听到小伙子的声音。

那天,快到红绿灯前,他就先拦住了她。她以为又是什么检查,公事公办。

他却问了别的:“美女,你觉不觉得,我们挺有缘的,经常照面,要不加个微信,私下,我还可以传授下安全知识。”

沁晴瞪大了眼,怀疑是不是听错了。等他掏出手机,把微信二维码递过来时,她才确认,是真的。

也不知是趋于对人民警察的信任又或是迫于要赶时间上班,也没多想,便扫码添加了。

当晚,微信上便收到了这个小伙子发来的信息,开门见山,做了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林漾,80后,单身,喜欢健身、看球赛,很高兴认识你。

沁晴没马上回,想着先看看他的朋友圈。里面有不少是健身打卡的发图,腹肌、肱二头肌映入眼帘,身材健硕,名副其实的健身达人。

年轻真好,满满的活力。

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一个男人的身体。莫名有些小激动又有些感慨。

前夫当年也是这般帅气迷人,多少妹子羡慕她获得这份姻缘。命运弄人,幸福只在前面,后面以离弃收尾。

沁晴出于礼貌,简单回了句:“也很高兴认识你。”

之后,没有下一句,连着半个多月,除了那个红绿灯路口照着面,微信上也没再有言语互动。

沁晴围着工作、孩子,两头忙,自然也没多想。

07

人生之路,会认识很多人,但是大多是过客匆匆,再也没有然后。别妄想贵人相助,只要不会遇人不淑,就已是万幸之事。

而这次,却有不一样的故事。

林漾爱上了沁晴。不可思议的。

对于沁晴,第一次与他见面,是在那次被拦住闯红灯。而对于林漾,在这之前,他就开始留意她。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第一次执勤望见沁晴,便被她的气质吸引,那是岁月沉淀的女人味,自信、内敛又神秘。那时的她,恍如星辰跌入了他的浩瀚夜空,自带光芒,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那次起,他总是特别要求到这个路口执勤,哪怕大雨烈日当空,只希望能再看一看她。

老天眷顾,竟然有机会让他有近距离看她的机会,而且,后来还留了联系方式。

同样是80后,林漾在80的尾巴,89年的,而沁晴,是81年。足足差了8岁。

对于年龄,女人总是特别在意。在后来的微信互动中,沁晴知道林漾的确是个不错的小伙。自律、工作认真、考虑问题理性,是个敢担当的男子汉。

但是,这8岁的距离,再加上她离过婚,还带着俩娃,自身条件,远远配不上他。

沁晴婉拒了几次,认为做朋友可以,谈恋爱不合适。自视看透爱情的她,不想因为一时冲动,再错一次,也不想耽误林漾的前程,他可以拥有更好的。

人的一生会遭遇无数次相逢,有些人,是你看过便忘了的风景。有些人,则在你的心里生根抽芽。那些无法诠释的感觉,都是没来由的缘分,缘深缘浅,早有分晓。

林漾态度很明确,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些担忧,那他更不能就这样放手。他有信心可以和她一起面对未来的一切。

08

他能接受她的过往,还有眼前,包括年龄差,婚史,俩娃的抚养。

他可以做家人的工作,同事朋友那边,则无需太多的解释,两人都单身,两情相悦,走在一起,理所当然。

沁晴在他眼里是优秀的,独立又温柔,对孩子的呵护,更让他发觉,她是一个多么有爱的好女人。为了家人,可以忘我地付出。

而他也能感受到,作为单亲妈妈,有多不容易,一个人要担起两份责任。他隐隐心疼她的辛劳,她的无奈,她的渴望。

信誓旦旦,不是他的作风。口说无凭,让行动证明一切。

有空时,他会帮忙接娃,到她家,煮一顿简餐,陪孩子一起看动画片。当然,孩子们都喜欢警察叔叔,特别是这个会陪他们玩的警察叔叔。沁晴自然不用说,她对林漾,也有好感,欣赏加信赖那种。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过的感觉。

时隔多年,让她芳心再次荡漾。

慢慢地,她试着接受这样的闯入。有一个懂她、疼她、支持她的男人,日子瞬间变得生动鲜活,明艳动人。

像是一场梦,她想一直就这样沉浸下去。

她不再回避,也在努力地走进他的世界。跟着他参加同事间的聚会,两人带着孩子一起外出逛商城买衣服,看电影,有说有笑,俨然一个幸福满满的四口之家。

得到林漾同事的认可和支持,沁晴开始有了信心,有了再次走进婚姻殿堂的憧憬。

而她要面对的,也是最重要的一关,就是如何让他的父母接受她,赞同他们在一起,可以谈婚论嫁。

这,是她最担心的,也是最大的挑战,但是,为了自己,为了林漾,她也要努力争取,全力以赴。

重新遇到一个彼此倾心相爱的人,不能因为遇到难处,就退缩,就舍弃。否则,这跟背叛有什么区别。

爱是相扶相持,不离不弃。

经历过伤痛的沁晴,此时,清晰地懂得自己想要什么,该做怎样的决定。未来的路,依然不平坦,不同的是,她不再是一个人,她还有林漾。

百谈千说,千言万语,最有分量的一句,来自林漾的那次回答。

沁晴:周边知道我情况的女人,都提醒他们的男人避着我,说我是风尘女子,你怕不怕?

林漾:就算是真的,我也喜欢你的风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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