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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Farewell-Predawn破晓

(一九一八年十一月)

“大战终于结束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瑞琪拿出了刚刚送来的报纸,不远处,在那昨天还是前线的地方,美国人,德国人,英国人,甚至还有印度人……他们都将头盔远远抛向天空,欢庆停战协议的签署。就在早上他们即将发起冲锋时,一名英国上尉和一名德国上校同时骑着摩托车出现在前线,向士兵们宣告着停战的消息。所有人欢呼雀跃,大家推倒铁丝网走上前线,和那些同样兴奋异常的德国士兵一起欢庆这伟大的时刻——虽然他们吃了败仗,但却显得比协约国士兵还要积极。他们聚在一起,用各个国家的语不同言,唱出一首杂乱但又显得和谐的《友谊地久天长》(即便有人跑调)。

在攻克奥斯曼帝国占据的耶路撒冷,将其纳入英国的管辖范围后,艾丽斯一行人受到了破格的直接提拔,她成为了英国的荣誉上校,以及意大利的中校,部队再次得到扩充,达到了五百人的规模。她优异的表现完全得到艾伦比元帅的认可,但囿于归属,她只能顺应祖国的召唤回到欧洲前线作战。在得到了一个月的短暂假期后,他们返回法国,再度前往那熟悉的马恩河。站在德国空旷的阵地上,她百感交集——自己和战友们在四年前曾经发起过一次次无效的进攻,就是为了争夺寸土。她没有亲自上战场参加凡尔登战役,但在后方训练时听说那里的情况更甚,城市的地形复杂,人员伤亡不可胜数。

不过还好,现在战争结束了,鲁登道夫提出了休战,德国人签订了和约,双方的敌对状态正式停止。或许,这些欢喜的德国士兵正是为了欢庆自己的存活,毕竟身在前线,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枚炮弹落在你的身后。现在,他们安全了。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也许是仇恨,德国人破坏了东部边境的所有通讯线路,而俄国(据说是这样的)也不约而同行动起来,导致刚刚成立的乌克兰苏维埃联盟的通讯仅限于国内,国外邮政完全回归原始水平。即便如此,艾丽斯还是尝试着每个月寄一封信,但回信寥寥。

“四年,我们失去了多少战友啊!”一个士兵微笑着向这里走来。“我亲自参加了凡尔登战役,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机枪之下。我一直担心我会成为那里的一员,不过还好,我们胜利了,我终于可以回家继承父亲的手艺了。”

“是啊,四年,当时我们可还都是小孩子呢!”艾丽斯说的没错,骑士团里,大家都成熟了不少,尤其是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她抚摸着自己的左手小臂——德军的机枪在那里留下过一个印记,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当他们发起一次次冲锋,艾丽斯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对于面前的流血与杀戮不再敏感,而不像当初刚刚来到战场,看见残缺不全的尸体就干呕的新兵。积累的经验能让人快速成长,经历过战争则更是如此。今天一整天都是轻松愉快的,所有人都畅谈着战后的理想,还有那未来的期望。

不过,第二天上午,一条上面下来的指令就让他们再次变得默不作声。他们将要随着几支英国部队坐火车穿过德国赶往鄂木斯克,保护协约国出售给俄国临时政府的物资,以免受到布尔什维克人的侵占。虽然显得非常不高兴,但艾丽斯只能接下这个命令,让战士们快速收拾行装,随着英国的士兵一起行军,乘坐火车穿过德国的森林,也穿过波兰大片的田野,向最终的目的地行进。

打听了很久,她才了解到这次军事行动的目的所在。鄂木斯克是现今临时政府的驻地,五个人组成的团队在几节装甲火车上工作,还有几节车厢里装满了从国库里搜刮来的残存财富——为他们的支持者提供动力。作为这里唯一的意大利籍上校,英国的几位将军为了使这支部队听从他们的指挥,用尽了各种办法,不过他们的目的暂时达到了。除了没有上前线打仗,这些士兵非常听话地守在火车旁边,防止遇到暴徒的袭击(然而这并没有发生)。

星期天一早,上面给这些士兵放了一天假,于是艾丽斯决定独自去附近的邮局看看。走到大街上,她总算是亲眼见到了汉斯曾经为她描绘的一幕:城里的老百姓穿着军服——英国的,法国的,甚至还有美国的……“看来这些将军真的没干过什么好事,把我们提供的武器和装备物资都拿到黑市上高价出售。”她径直走进邮局,找到了值班的工作人员。

“基辅离这里远么?”她看不懂俄语,只能询问那位看似能够讲英语的服务员。

“不远,就在……这个地方。”他的英语非常生疏,还带有俄国人特有的口音。他拿起桌上的一根木棍,指在墙上地图的一个位置。“但是由于各种原因,现在电报根本发不过去,只能发送普通邮件,到达时间也无法确定。”

“好的,谢谢。”她用几枚硬币买了一个信封和一张信纸,掏出口袋中一个美国人送给她的钢笔,沉思良久,最终提起笔来。

亲爱的罗莎贝尔姐姐:

你在那里还好么?我现在很好,只是联系不上你。据说你当选了国家领袖,这是真的吗?如果是,那真是太好了!现在我在鄂木斯克,肩负着保护“临时政府”的任务,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边有很多协约国军队,他们有些驻扎在东边,也有一部分似乎就驻扎在你们的前线上。欧洲的战争已经完全结束了,不知道你那里情况怎样?

现在都快要分隔十四年了,我们从来没有相互见过面。父亲给我寄来了你的照片,我一直好好保存着。每次走上战场,我都担心自己或许会在下一刻战死在枪林弹雨中,从而再也不能见到我所爱的人们。万幸,虽然受过伤,但这并没有发生,现在战争结束了,我相信你们很快能够恢复通讯,我们也很快能够再度见面。届时联系,我可以去基辅,你也可以来伦敦——现在我的父亲暂时在此定居。德国回不去,因为有可以预料的通货膨胀和一系列国家动荡局势,但伦敦就是个好地方。先前我还随着艾伦比元帅去到了中东,那里真的是一个好地方,虽然气候炎热。我们占领了圣地耶路撒冷,那里的殿堂非常雄伟,以后你可以去看看!!!

非常期待你的回信,但请一定一分两份,因为我不确定到时候自己是否还会在这里。

爱你的艾丽斯·弗莱尔

她小心翼翼将信叠好装在信封里,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印章。

“有封蜡吗?”她微笑着问——一般来说这种温柔的表情可以帮助她完成很多事情,尤其是在军营这样到处都是男人的地方。

果不其然,那位工作人员立刻就给了她一块,也微笑回礼。

将信封封好,她在信封上详细地写下了地址和姓名,交给了柜台后面的人,由他把信封投进了相应的铁盒子里面。“我会尽快找人帮你把信寄过去的。”他笑着说道。

行走在鄂木斯克的大街上,这座城市给了她一种粗犷豪迈的感觉。四处都能够见到三三两两的哥萨克士兵,虽然看上去纪律涣散,但他们的气势不可小觑;楼房好像年久失修,但也有部分繁华的街道。怀揣两枚价值十个卢布的金币,艾丽斯决定要好好享受这样短短的假期。可街上的人大都说着俄语,她连一个能够问路的人都没有。

误打误撞,她最终走进一家街边的酒馆。这里洋溢着一种喧闹的氛围,但在艾丽斯走进去之后安静了一两秒钟——来这里的外国人并不多,总是能够引起他们的警觉。艾丽斯注意到,吧台后面的墙上,挂着几面红色的小方旗,看来这里是个布尔什维克聚集地。她走上前去,一名服务生正在仔细擦拭着一个玻璃杯。

“一杯啤酒。”艾丽斯从翻译那里学来了几句必要的俄语,说道,并把从银行换来的钞票放在桌子上。服务员立刻在柜台下的木桶里涮了一个杯子,为她倒上一满杯,但令她失望至极,这里的啤酒永远不如当初德国行军时缴获的啤酒好喝,她放下杯子。

“你是一个布尔什维克?”她指着后面的红旗,询问那位服务员。后者似乎听不懂英语,但却用一种警觉的眼光回应。艾丽斯反应极快,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用眼角的余光,她注意到背后的桌子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起身,向这边摇摇晃晃走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艾丽斯拿起厚重的酒杯,喝下最后一口,即刻转过身去,将玻璃杯连带着剩下的啤酒一起扔在了那个正准备拿出手铐的男子身上,击中了他的要害——任何东西只要放在艾丽斯手中,都可以在顷刻间变成武器。那男子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她走上前,蹲在他的面前。

“怎么,你对我有意见?”她冷冷地说。

“很抱歉,小姐,真的是误会。”服务员赶忙前来制止:“我们以为你是一个警察。”

“当然不是,我今天休假,正好来到你们这里。”她又要了一杯酒,站在柜台前。“难不成这里有什么秘密活动?”

“外面发生了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乱子?”一个高个子男子从吧台后面的大门走了出来,大概有四五十岁。他向着外面的大厅扫了两眼,弄清了形势。“小姐,这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地方,请你尽快离开吧。”

“哈,看来这里果然有什么图谋。”艾丽斯微微一笑,走上前去。“难道你们就是传说中倾覆临时政府的布尔什维克?”

这时,她注意到几个人站在门口,把酒馆大门堵死得严严实实。这是一个严重的困境,但她明白现在自己必须占据主动。

男子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盯着她。“你就是前两天守卫全俄临时政府的军队成员吧?我们的人好像见过你。他们说英国军队里有一个女孩子,我们都不信,没想到还真有。”

“怎么,你们这是要密谋推翻这个临时政府?”艾丽斯更加自信,虽然仍旧处于劣势。

“是又怎么样?我们二十个人,还有一把枪,你凭什么斗得过我们?”

“好啦好啦,别吵吵了。那些都是其他国家的雇佣兵,不用理他们。”房间里传出一个尖细的女人的声音。“莱维,放那个女孩走,我们还要继续。”

莱维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示意手下打开酒馆的门。

“要不是看在主席的份上,你根本出不了这个门。”艾丽斯没有理会他的话,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回过头,莱维仍旧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看着她,用手按着门把手。

“别让我再看见你。”背后的门重重摔上,艾丽斯只听见这一句警告。

“刚才那是谁?”见莱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罗莎贝尔问道。

“一个英国士兵,大概。”他回答道。“我还是担心她会把我们秘密集会的地点透露给警察。”

“哎,不要什么事都想得那么糟糕吗……”她拍了拍莱维的肩膀,随后转向面前的几位鄂木斯克苏维埃代表。“好了,现在会议继续。作为隐藏在鄂木斯克的地下苏维埃,你们打算下一步怎么办?是转移还是坚守?”

“如果交通便利,我们决定转移到附近的农村地带,和那里的苏维埃汇合,最终在严峻的包围形势下迫使城市政权做出妥协退让。”工人代表说。

“农村苏维埃愿意向新的成员提供支持,我们也将会尽全力保存实力和武装,为下一阶段的革命活动作出准备。”农民代表说。

“现在形势极其严峻:高尔察克的军团已经将近汇合附近的其他军队,他们拉开了一条长达上千公里的战线,根据我们的推算,如果红军不能迅速行动,那么临时政府将会最终推翻占据莫斯科和彼得格勒的布尔什维克政权,然后再反过来对付我们。而且西方的世界大战已经结束,他们腾出来了百万军队,根据我的间谍得到消息,一大批西欧士兵正在从东西方进入俄国战场。就像这里驻守的大量军团,他们都是来自不同的国家。临时政府并没有给他们付钱,可他们不请自来,这目的不有些过分明显吗?”

“我对你们近期的建议是,继续蹲守地下,观察红军一举一动。如果真的需要,我们这里会派兵攻打这里,俘虏他们的临时政府,迫使他们交出权力……”正在此时,罗莎贝尔背包中的法典似乎发出了异养的响动。她轻轻将其在大腿上展开,上面用红色的字体写上了一行大字:“芬兰危急,波兰危急,波罗的海危急。”

“现在散会,继续执行我们的任务。”她向身边的莱维使了个颜色,两个人快步离开酒馆,冲向早早在巷子里等候的一辆军用装甲车。

“快!回到基辅!”她大喊道,司机见状,把装甲车开的飞快。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几个小时后才趁着正午才回到办公楼。虽然遭到恶意破坏,但至少在乌克兰苏维埃联盟境内的电话电报线依旧完好。她把手提包扔进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芬兰军政府的电话——按照法典的一贯风格,最危险的往往排在最前面。

“喂,是米达洛夫斯基将军吗?听说你们那里遭遇了危险状况。”她焦急地问道。“敌军出动了很多人么?”

“嗯,是的。半小时之内我们就必须放弃政府大楼,带着全部军队沿铁路线往南边撤离——两三万英国士兵现在正在向我们这里逼近,我们派出的先遣部队已经几乎全军覆没,不能再这样把宝贵的时间浪费下去了。”那边传来了将军熟悉但又无奈的声音。“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最好让沿线的军事力量协助我们军队的撤离。”

“我看有点悬。”罗莎贝尔拿着听筒,看着面前那再熟悉不过的地图。由于是被割地的地区组成的联盟,她深知边境线的冗长。还好德国人没有出于仇恨破坏铁路,不然芬兰的一万多人根本不可能撤离。“波兰似乎也遭到攻击了,我们这边需要核实一下,你们要尽快撤离。”

她把电话打到华沙瓦尔特将军那里,将军倒是给了她一个乐观的答案:“这里的确发生了少量美军的进攻,但他们攻击的规模都非常小,根本不成气候。我们现在已经将他们击溃。”

“是的,但你们派出侦察兵尾随他们了吗?”罗莎贝尔问道。

“我们在不同地方捉住了十二名美国俘虏,他们都说自己的后方只有三个连队,没有更多来袭的士兵,倒是北边芬兰那里的英军值得注意。”

波罗的海附近地区的电话线断了,她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坐在办公室等消息。下午三点,一份电报终于到了,是关于芬兰战况的报告。现在一万人正在全线撤退,放弃了占据的全部城市,和赫尔辛基地区的尼楚布耶维奇将军汇合,重新整编共同阻击敌军。看来,情况还好。罗莎贝尔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久,第二封加急电报送到了这里,是来自赫尔辛基地区的苏维埃政府。法军从斯德哥尔摩乘船开入,现在就驻扎在关键的军事基地对面,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还好他们停止了前进,同时电话线也被修好。“不必担心。”尼楚布耶维奇将军自信地说道,他是赫尔辛基驻军司令。“我们这里有三万多人,虽说大军压境,但没什么关系,我们已经互相交涉,他们一时间不会打过来。”

即便如此,罗莎贝尔还是很不放心。他们已经弄丢了芬兰——现在英国人占领了那里,但波兰尤其不应该丢失。除了基辅的六万正规部队之外,他们在波兰的驻军可谓最多(四万人)。即便相信雇佣兵的战斗力,她也仍旧在在不安地等待着消息。

晚上九点,一个电话打到了莱维的办公室,他深深叹气,从对面的隔间缓缓走了出来。

“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波罗的海和芬兰的控制。”他面色凝重,脸上的皱纹变得是那样明显,铁青。“雇佣军兵团发生了叛变,高尔察克的间谍收买了他们的指挥人员。现在,乌克兰应该是最后防线了。”

“可是我们还有波兰呢!”罗莎贝尔提醒道。“我们现在就可以把大批军队调到那里,协助他们共同进行防守。”

“你说得不错,但还是不动为好,我相信他们根本守不住那个地方。”莱维摘下眼镜,用一片细丝绒布轻轻擦拭着。“鄂木斯克的间谍告诉我,高尔察克决定对波兰发动一次进攻。”他悲哀地说。“虽然他调集了四十万大军用来对付红军,但临时政府请来的援军却还是可以轻松对抗我们。”

“所以说,你的建议是什么?”罗莎贝尔关切地问道。

“守住基辅,集中全部力量保卫我们的新政权。”他无奈地说。

锁上办公室的大门,罗莎贝尔展开法典,将手紧紧贴在那发黄的书页上。

“法典啊,我应该怎么办呢?请你赐予我力量吧。”罗莎贝尔默默念到。她没有看见,在那红色的书脊上,闪动着一丝诡异的金光,缓缓地,将罗莎贝尔轻轻笼罩。

(一九一八年十二月)

虽然被当做护卫队为全俄临时政府“照料”了这么久的火车,但在战争结束后,艾丽斯还是第一次回到弥散着硝烟的战场。她不明白这次战斗的目的,但上面的指令还是应该坚决执行。丘吉尔派出了不少英国部队和他们并肩作战,他们也见识了很多先前没有见到过的东西。上校告诉她,骑士团的任务很简单,只是去作为突击队辅助进攻,以清除一些叛变的美国部队,这些人现在就在他们前方不远的位置,但具体地点保密,以确保这次行动为完全的机密。但艾丽斯猜的出来,他们正在从鄂木斯克往西,也就是德国东线战场的方向行进。不过艾丽斯一直很好奇,这些美国军队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行进在西伯利亚大地的雪地,俄国的冬天刷新了艾丽斯对于寒冷的认知。即便身穿当地军队为他们提供的厚厚的皮袄,他们依然觉得寒冷无比——好在每到一个军事基地,就有几乎无限供应的伏特加,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俄国人喜欢经常喝这种烈酒了:主要是为了御寒。

在最开始的几天行军,他们根本没有看见任何敌人的影子。直到后来,一些身穿美国军装的士兵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骑士团的成员们迅速卧倒,艾丽斯注意到,那些士兵的肩上,都有一个红色的袖带做标记。

“就是这些人。”芬利尔上校,一个身经百战的美国军官趴在艾丽斯身边。“看见他们胳膊上的的红色袖章没有,这就是叛变的标志。”

“话说,红色不应该是布尔什维克的标记吗?”艾丽斯用不信任的眼神瞪着上校——作为英国的荣誉上校,自己的军衔实际上和芬利尔是平起平坐的。“难道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打击布尔什维克?”

“你脑子有问题?”芬利尔说话永远都是那么直言不讳。“你看他们的制服,明明就是我们美国士兵的军服。我们将他们派往这里守护财产,不料却换来了他们的叛变——这个解释你满意了?”

“是的,长官。”艾丽斯点点头,看着前方,心里却总是非常疑惑。“我们应该怎么办?冲上去?”她知道这是一个完全错误的决定,但还是说了出来。

“如果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要进行突击,那么这个中校还是不要当了好。”芬利尔说到。“我们现在需要继续行进,等到夜里配合炮兵突袭,但我们需要记下这个阵地的位置。”

“我发现他们正在向南撤离,”艾丽斯掏出望远镜,观察着远去的敌方士兵们。“你看那边的营地里停着很多军用卡车,他们看上去正在往里打包物资,准备撤离。”

“这样更好,我们不需要再对付这里的敌人,而是转变行军路线,向前方的城市进军。”

扭过头,芬利尔注意到艾丽斯脸上非常不自然的表情。

“怎么,这是命令!”

“好吧,我们执行。”艾丽斯的表情中多出一丝不情愿。她挥了挥手,骑士团的士兵从地面站起身来,向上校指定的方向行进。

终于,他们看见了叛变的美军修筑的防线。但出乎意料的是,艾丽斯注意到,这些美国士兵的队伍中,也存在着不少哥萨克面孔。她和哥萨克人打过不少交道,非常清楚这些人的外貌特点。她确定以及肯定,他们面对的,并非一支纪律涣散的美国军队,而是一支混合军队。能够将这些士兵团结起来的,除了金钱,还有什么呢?

她知道,她已经了解了答案:这是一支雇佣军,他们现在处于俄国的西部……

……基辅。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不好的设想,但上校打消了她的猜疑。

“我们不在基辅。”他知道艾丽斯在想什么。“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我们在西北边。”

那就好。

又行进了两天,他们绕过所有可见的路障,和从西部赶来的法军回合。从法国人口中,他们得知自己需要攻占叛乱士兵占领的一座北部城市,那里现在是一座军事基地,虽然大都被撤空,但还是有一万士兵守卫着他们的基地。法军人数占优,他们的将领已经和对方的长官取得了交涉,表示暂时不会发动进攻——但偶尔几次的背信弃义似乎更有利于军事行动的进行。尽管在道义上艾丽斯表示抗议,但作为实际的中校,她只能服从面前几位准将的命令,带领部队在战线后方巡视。

战斗是在凌晨打响的,法国军队出动了大量火炮,向叛军所在的地点猛烈轰炸,一直到天空泛白才停止。骑士团没有参战,而是随着医疗士兵一起协助搬运不断从前线抬下来的伤员和尸体。敌军似乎匆忙应战,而且几乎毫无准备,联军的部队推进神速,仅仅不到一个小时,叛军便放弃了阵地向南撤退。法军乘胜追击,俘虏了大批美国士兵。

晚间,趁几位长官不注意,艾丽斯悄悄溜进了驻地后方的俘虏营,拿着两瓶啤酒。她希望能够从这些战俘口中获得更多有用的消息。

“你属于哪支部队,隶属于哪位将军的带领?”她把啤酒递给一位美国俘虏,后者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其他俘虏看着眼红,艾丽斯把另外一瓶打开,递给了他们。

“我们是美国政府派到这里的新军。”那位士兵回答。“现在处于尼楚布耶维奇将军的手下。”

“他是个布尔什维克吗?”艾丽斯关切地问。

“不,他是个孟什维克。”士兵喝完了瓶子里的啤酒,显得更加垂头丧气。“管辖这我们这里的全部军队。”

“你们有多少人?”艾丽斯比较关心这里的军事配置。

“最开始有十六万军队,包括我们的十万雇佣兵。”他回答道。“前几天英国人和高尔察克率兵击溃了我们北方的四万部队,而剩下的十二万只有一万多还留守这里,不过我估计他们已经被你们击败。也就是说,十一万军队现在正在南部基地,随时准备作战。”

“你们的最高司令是谁?”

“我们只负责作战,现在连这个鬼地方在哪都不清楚。”士兵摇摇头,“但是我听说他叫莱维,莱维·斯多奇,是一个狂热的孟什维克,也是我们军队的最高统帅。”

艾丽斯瞬间想起来前几天在鄂木斯克看见的那个高大男人。但仔细回忆,他的后面似乎有一个比他权势更大的女子,或许……

正当她要开口询问下一个问题时,芬利尔上校走了进来。

“艾丽斯中校,你在这里干什么?赶紧离开俘虏营——这是命令。”

“是,长官。”提着几个空瓶子,艾丽斯敬礼,一路小跑离开了俘虏营,满脑子都是疑惑。

刚刚回到房间躺下,有人按响了门铃,芬利尔上校和库尔西准将走了进来。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真相,我们今天就告诉你。”库尔西神色和蔼,但仍然无法掩盖他眉宇间的骄傲,事实上他指挥军队的能力非常出众。“可能你已经猜到了,和我们交战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叛乱的美国军队,这是他们的雇佣兵。”

艾丽斯点点头。“那么,和我们战斗的‘他们’是谁呢?”

“乌克兰苏维埃联盟。”准将的眼镜片上反射着房间的灯光。艾丽斯一惊,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我们今天攻占了华沙。”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艾丽斯的变化。

“我们来到鄂木斯克就是这个目的?向临时政府提供援助,击垮不支持他们的人?”她忽然发现自己愤怒起来。“我想,这次我们的所谓秘密军事行动也正是这个目的吧?”

“没错,你们的意大利政府和教皇都批准了这次行动。”芬利尔从制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盖着意大利教皇和政府文件的专用章。“法国总统,英国首相,美国议院也都同意了这次军事行动,我们必须执行命令,明天带着你的部队,随着英军和法军一起去乌克兰边境。明白了吗,艾丽斯中校?”

“是的。”艾丽斯低下头,用长长的秀发遮住眼睛,用余光看着两位军官走出营帐。

“天呐,怎么会这样?”开着窗户,她遥望着空中的月亮,彻夜未眠。“上帝保佑你,罗莎贝尔。”她默默祈祷,望着远处地平线上初升的朝阳。

(一九一九年三月)

春天到了,积雪融化,坚硬的冻土变成了肥沃的湿泥,白卫军作出了巨大的努力,试图让俄罗斯摆脱布尔什维克的统治,海军上将高尔察克率领几十万大军横扫西伯利亚,由南往北拉开了一条一千公里长的战线,对红军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而且有着摧枯拉朽之势,看来红军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革命中立下汗马功劳的赤卫军拉到战场上就不顶用了,他们毫无纪律可言。罗莎贝尔对此感到非常担心,一旦占据彼得格勒和莫斯科的布尔什维克苏维埃政权垮台,他们就会拥有大量军队能够反过来对抗他们。

两个月前,波兰彻底失守,华沙遭到了惨烈的攻击。作为乌克兰苏维埃联盟的高官,莱维下令所有十一万剩余军队驻守在乌克兰边境,建立起强有力的防线。乌克兰农民和工人积极响应参军号召,几天之内组建成一支新的两万人军队——事实上更多人想要参军,但兵工厂生产的武器装备完全不够供应。

乌克兰的所有西部边界都遭到了封锁,正西边是来自法国的军队,北边是英国军队,还好南部的敖德萨积极响应,将港口敞开,从土耳其购买的大量物质得以源源不断输送到乌克兰各个城市——虽然在之前失败的战争中失去了大量领土,但罗莎贝尔没有气馁,她知道这些地方迟早要丢,你自己看看地图就知道了。在刚刚成立的时候,乌克兰苏维埃联盟的领土呈现狭长的条形,从北到南延伸几百公里,还绕过了白俄罗斯地区,拐了一个将近九十度的大弯,这样的战线太长,即使是一百万人也根本无暇守卫边境。现在的乌克兰的领土虽然大为缩小,变为原来的四分之一,但区域配置大为改观,防御战线也配置地更加合理,他们也有了和敌军抗衡的资本。另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西欧国家不再增派军队,双方的势力差不多处于平衡状态,导致谁也不敢主动出击。几座大型城市的兵工厂彻夜轰鸣,为即将走上前线的士兵提供着精良的武器装备。莱维决定在获得十万人的优人数势后,出击波兰,将华沙地区夺回。

现在,他们的目的几乎达到了。但在同时,莱维从间谍那里听到了高尔察克将军的最新行动。看来,他们有信心横扫彼得格勒,并左右开弓,将少量军队布设在乌克兰西部。这意味着他们陷入了包围。即便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但联盟军队仍旧不敢轻举妄动。莱维下令审查了所有军官,保证没有受到对方间谍的渗透。

苏维埃大会在基辅举行,参会的代表大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军队代表,以及各行各业的佼佼者。整个大厅弥漫着阴沉的气息,人们都知道战争近在咫尺。

“同志们,我们今天开会需要做出一个决议:我们是否要主动出击?”像往常一样,罗莎贝尔走上了主席台。“敌军对我们实行了邮政和物资的封锁,不过我们目前还是能够艰难地将其克服。有人提出如果我们主动发起进攻,那么或许我们能够趁着优势将他们击溃,占领原本属于我们的土地。有谁要发表看法?”

“我认为,以现在的情况,我们乌克兰苏维埃联盟需要积极守护主要城市,不能让敌军趁虚而入。”一位士兵代表站起:“相对那些大国,我们的兵力无论是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无法望其项背。他们拥有更多先进的武器,经验丰富的军官,再加上现在日益严峻的形势,主动出击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至少现在是这样。”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召集和训练军队,按照西方的教育可以使他们的纪律严明,作战英勇。”另一个代表起身说。“只要能够保持和平,我们相信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反对,苏维埃的军队力量是强大的,只要没有发生叛变,我们不相信自己无法击败那群乌合之众。”一个工人代表说道。“我们的工厂里有好几百人,他们都热切应征入伍,接受训练。只要能够将他们武装起来,我相信战争的胜利为期不远。”

讨论如火如荼,正当几位代表争论地口干舌燥时,一个身穿军服的卫兵从台下跑上来,对罗莎贝尔轻轻耳语了些什么,后者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随即转化成了一种无名的怒火。她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苏维埃的代表们,我们不必再这样无效地争论下去,决议已经作出,我们必须作战。”

“可谁作出这样的决议,使你不得不服从?”一个布尔什维克质疑道。

“很简单,”罗莎贝尔苦笑着说:“现在,敌军已经发起了进攻。”

从凌晨到白昼降临,法军阵地上一直都炮声隆隆。后方的运输队一直在为炮兵送来必须要用的炮弹,步兵们都在为执行弹幕轰炸的炮兵搬运物资,冷却炮管——过热的炮管可能会变形,大幅度降低射击精度。

由于吃透了先前在华沙遭遇的战术,乌克兰士兵们发掘了很深的防空战壕,并按照德国人曾经采用过的战术布置防御。虽然没有还击,但法国人很快发现自己这是在浪费弹药——他们根本不知道轰炸的效果,派出的侦察兵什么都看不清,走得更远的人也都没有再回来。没办法,在最后一轮弹药准备射击时,他们亮出了自己手下的王牌,将骑士团派去前线突击侦查,顺便抓几个俘虏回来。

如果不是上级的命令,艾丽斯根本不可能接下这个任务。随着火炮的爆炸声,一百名士兵身穿防弹护甲,在烟尘的掩护中小跑起来。法军为他们配发了汤姆逊冲锋枪,这样他们能够更加适应进行堑壕战。不过艾丽斯还是背着自己的那把毛瑟步枪,如果有什么急需时仍然可以使用。身不由己地穿过寸草不生,布满弹坑的无人区,艾丽斯根本无心打仗。从军官会议中,她已经了解到自己所处的劣势地位,按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这一场战争中胜利,但丘吉尔要求英国部队尽全力进攻,长官们也必须执行任务。和法国军队在北方汇合之后,他们发起了针对基辅的第一次冲锋。

跳进战壕,艾丽斯警觉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她将一枚手榴弹扔进拐角作为警告,随后看见几个哥萨克士兵的尸体——不知道他们是因为手榴弹还是因为炮击死去的。总之,上层的所有人几乎清空,没有发现抵抗的迹象。

但是,接下来的反攻证明了艾丽斯的错误推论。炮击刚刚停止,艾丽斯惊愕地注意到前方另一个拐角处涌现了几十个身穿美国军服的士兵,肩上带着红袖章,以诧异的眼神看着她。枪身响起,艾丽斯只觉得什么狠狠推了她一下,向后摔倒在地上。

幸而兰斯洛特跳进战壕,用冲锋枪极高的射速压制住了敌军的火力,将艾丽斯拉到了一个拐角。“你没事吧?”一边更换弹夹,他关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恰好让他们打了一枪,打在了身上的金属板上。”艾丽斯低下头,注意到一枚紧贴她小腿飞过的子弹划破了一点皮肉,还有一发击中了她的小腹,但大多力量都被护甲挡住,因而没有受到太为严重的伤害。“其他人怎么样?”

“不知道,我们大都失去了联系。”兰斯洛特再次把枪口探出墙壁:“这里至少有两万人,都躲在战壕里,我们根本没法和他们对抗!”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战壕上面瑞琪的喊声,这是撤退的信号。

“我们走。”当艾丽斯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她发觉自己的神经系统总是喜欢开玩笑——当她最开始中枪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疼痛,但现在那股钻心的力量却好像聚集了起来,变得更加猖獗,她不禁叫出了声。

“好吧,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意识到两个人现在处于一个极其困难的境地,兰斯洛特帮助艾丽斯扔掉身上的冗余装备,首先端起两把冲锋枪走进战壕,将两边的敌人压得抬不起头,最后迅速将艾丽斯送出战壕,自己也飞身跃出,背起艾丽斯就向铁丝网那里跑去,即使后面还响着枪身也没有停止。正在撤退的士兵们看见了,纷纷转过身来为他们提供火力掩护,他们得以安全回到军营。

“今天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真的就死在那里了。”躺在行军床上,艾丽斯感激地望着面前这位大男孩——他长艾丽斯一岁,也是她在童子军的一位好友。十几年的成长也让昔时那位小个子男孩长成了一个英俊高大的小伙子

“没什么,这都是我们战友应该做的。”兰斯洛特为她端了一杯水。“好好休息,我们的事情不必你担心,瑞琪会帮你都照料好的。”他笑了笑,转身走出军帐。

“兰斯洛特?”艾丽斯轻轻呼唤道,那身影止步,转身,一双迷人的蓝色眼睛看着她。

“上帝保佑,你可千万不要受伤啊!”

“放心吧,我不会的!”说完,他再度笑了笑,走出了军营。“有上帝保佑我呢!”

虽然一直以来进军神速,但联军在乌克兰却遭遇了巨大挫折,这些士兵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当年的索姆河战役,不由觉得有些恐怖。战争已经结束了,但他们还仍旧在进行着战斗,这战斗异常惨烈,远远超出了士兵们的想象。尽管遭到了顽强的抵抗,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英法联军仍然合力前行了几十千米。现在,基辅距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愿意,他们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够赶到那里,最终协助全俄临时政府推翻乌克兰独立的政权。

一连几天,艾丽斯都感觉闷闷不乐。每次军团的出击无时无刻不再牵动着她的心。不过还好,自己并没有受多么严重的伤害,只要几天就能下床行走。医疗兵嘱咐她暂时不要参加战斗,她认真的执行,只是偶尔跟着前进的部队一同行军。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每次行动,她都本能地知道罗莎贝尔一方吃了败仗,而英法联军距离胜利更进一步。

我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在日记中写到。如果是支持一个正统的政府,我们又为什么这般落魄?在灯光下,她双手托腮,眼中含着泪,遥望窗外的点点繁星。

罗莎贝尔,我好想你……她手中的笔滑落到地上,自己也打了一个寒战。她似乎明白,自己接下来需要做的,是什么了。

“我已经差不多好了,现在申请回到原部队继续作战。”一大早,艾丽斯站在了芬利尔上校的办公桌前,表情严肃地说道。“据说我们很快就要进军基辅?”

“是的。”芬利尔虽然非常吃惊,但他批准了艾丽斯的申请。“不过你还是得小心点,别再奋不顾身往战壕里跳了,那样非常危险。”他交代道,让军需处给她发了一支新的毛瑟步枪。

“明天我们驻军基辅外围,你们的任务并不困难——不要向之前那样攻击敌人,我要你们绕过火力点,向城里行进,和那里的军队作战。”芬利尔交待道:“你还是个伤员,千万要小心。”

艾丽斯点点头:“我知道了。但绕过火力点进入城市后,我们又要做什么呢?”

“我知道你的枪法很好,”芬利尔上校吸了一口手里的雪茄:“我希望你能够击杀这个人。”他把一张报纸推到艾丽斯面前。原来是莱维,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明白,长官。”艾丽斯正要离开军帐,芬利尔又叫住了她。

“如果有机会,这个人也要一起除掉。”他非常严肃地说,递过了另一张报纸。艾丽斯对这个人的外貌和神态隐隐有些熟悉,但却说不出哪里熟悉。直到她的目光下移,注意到照片的下方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罗莎贝尔·罗戈萨,乌克兰苏维埃联盟主席。”

艾丽斯叹了一口气,离开了长官的营帐。

“我们现在在第聂伯河这里还剩下五万驻军,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对方也大概也有这么多。”莱维指着面前的行军图:“如果我们将这里唯一一座大桥炸毁,他们就会改变攻击路线,北上渡河。但如果我们守在这里,或许相对来说会容易得多。如果真的受到了无法抵抗的攻击,我们会后退到最后一道防线,并将大桥炸毁,使敌军无法渡过此处,同时在岸上进行还击,能够重创他们。”最后,莱维摘下眼镜:“就是这样了,准备迎击吧。”

“是,首长。”几位将领立正站好,为他敬礼,离开了小会议室。

“我们几个,在进攻发动时驻守在后方的军营,掌握着全部队伍的动向。”他转向身边的几个文官:“我们不应该失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即使全军覆没,基辅决不能落入敌手!”

坐在他身边的,是红色头发的罗莎贝尔。

“你怎么办?”莱维撇撇嘴,问道。

“我会跟他们血战到底!”罗莎贝尔的腰间,挂着那把红色的尖锐的利剑。“除非我倒下,基辅城绝不投降!”

“可是你……”莱维没有说完,罗莎贝尔就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她微微一笑:“没关系,枪林弹雨是无法对我罗莎贝尔造成任何伤害的。”

“好吧,祝你好运。”莱维又重新把眼镜戴上,注视着窗外最后一缕灿烂的夕阳。

“我们的任务非常危险,敌军在第聂伯河畔驻扎大军,我们的炮兵将会对其进行持续炮击。”艾丽斯面色凝重地对手下的士兵们说:“在炮击进行的同时,我们将会在轰炸的掩护下借助皮划艇登陆到河对岸,直接进入基辅城中。”

“这个人,是敌军的首领,你们的首要目标是找到他所在的位置,并将其歼灭。这样的话,对方军队将会打乱,我们的后方部队可以乘胜追击。”她拿出那份报纸,展示给士兵们。“虽然我现在已经归队,但这次我将不会和你们一起行动,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城里交给你们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任务坚决完成!”骑士们高声欢呼,回到自己的营帐做准备。

“艾丽斯,你要执行的任务非常危险么?”兰斯洛特留在最后,关心地问道。

“不危险,一点也不危险。比起你们的任务,这根本不值一提。”艾丽斯呆呆地说,坐在书桌前,失神地望着手中的一张报纸。兰斯洛特走到她的身后,那照片上画着一名漂亮的女子,看上去像是俄罗斯人。他回忆很久,终于想起十多年前那一天,在训练场遇见的那名俄罗斯小姑娘。

“难道……”犹豫了半天,兰斯洛特还是决定将其说出:“你要去将她刺杀?”

两行清泪划过艾丽斯的脸颊。她转过身来:“是啊,这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如果我回不来,你们会原谅我吗?”艾丽斯终于开口。

“虽然我们确实会,但……”兰斯洛特摇摇头:“我还是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我该怎么办……我……其实还没有准备好……”艾丽斯琥珀一般的眼中,流出了钻石一般,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美丽的脸颊,滴落在洁白的礼服上。她站起身,猛地扑上前去,紧紧搂住面前高大的男孩。兰斯洛特虽然大吃一惊,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轻轻拍打着艾丽斯的后背:“没关系的,上帝与我们同在。”待啜泣停止,她松开手,兰斯洛特帮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艾丽斯,我知道你的困难处境,你要学会坚强。”他握着艾丽斯的手:“我们是最后的希望,你一定要了解这样一点。”

太阳彻底消失在了天边,天空由蓝变白,又转化为暗紫色。空中的鸟儿已经归巢,只有几只乌鸦还在盘旋;四下里响起了昆虫的鸣叫,军营远处的树林下,点亮了点点萤火。

“谢谢你。”艾丽斯低下头,说到。随后,她轻轻踮起脚尖,终于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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