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巍巍躺在阳台的藤椅上,仰面向着天,秋日的阳光不轻不重的抚在脸上,厚重而温暖。透过落地窗,恰能看到运动场上踢球的孩子们。
“终究是老了……”,她略带戏谑的说。
“是啊老婆子”,坐在旁边的男人应着,“掐指一算,都爱了你这么多年了。”
“怎么,后悔了?”
“还能退货吗?”
李巍巍嗔怒着一拳打上去:“不能!”
初见
2018年的秋天凉的特别早,刚入九月,阳光就已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架势,变得温柔起来,像是特地给李巍巍的这个秋天打了一个基调。
九月份是各高校最躁动的月份。一批菜鸟带着自己的踌躇满志,呼啦啦的一涌而来。
这群刚从高考的重压中解放出来的物种一踏进校门,就恨不得把心头攒动以致难以按压的兴奋发泄彻底。这种兴奋除了芝麻豆大小的对进一步求知的渴望,更多的是对即将释放的情感上的期冀。每个女孩都梦想着能在这里遇到白马王子,男生则现实的多,只求遇到可远观的美女,可近交的女朋友。不容置疑的是,每个人都对未来作为校园青春无敌狗血大戏的主角满怀幻想。
南大的宿舍属于标准四人寝,李巍巍占据了进门左手边一铺。紧挨往里一铺是刘梅梅,一个满身书卷气的女生,齐肩短发,平淡的五官上挂着一副黑边方框眼镜,身材方面则完美的诠释了两个字——白胖。对铺叫吴媚,人如其名:白皙的皮肤上画着一蹙柳烟眉,一汪深泉般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丹唇,卷卷的及腰长发淌在肩上。上身着一件皮粉色娃娃领衬衫,下配一件白色短裙,如此清纯的打扮,被她的脸蛋一衬托,竟有了几分妖艳的感觉。右上角角落是上官娜娜,文静本静,五官可与美女挂钩,淡淡的眉毛,圆圆的眼睛,小小一张嘴巴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安静的容易让人忘记她的存在。
从长相看,李巍巍属于中等偏上,中等偏大的眼睛,中等偏高的鼻梁,中等偏白的皮肤,165的中等偏上个子加上100斤上下的中等偏下体重,整体上看也算得上肤白貌美,身材匀称,有腰有胸。从大数据来看,出门在外回头率基本控制在60%左右。
所谓人不可貌相,家住本市的吴梅梅,本以为属于内向型,起码也是闷骚型,没想到竟是本寝的八卦及明骚担当。录取通知书还没拿到,就已经搜罗了各方资源,把南大查了底朝天,并起草了另类“南大入校须知”。本寝人员一到期,她便忙不迭的把须知的精华进行了道义上的传播:入南大者,必入两大社团——辩论社和网球社。而这个精华得出的依据只有一个:社团主席是大大大大大大帅哥。
李巍巍算不上颜控,跟花痴更是不搭边,但也没完全尼姑到四大皆空,所以对帅哥一直保持一种非常中立的喜闻乐见态度。
李巍巍当初选择法学院,完全是被美剧中的金牌律师风采所蛊惑,天天梦想自己有天成为举重若轻、运筹帷幄、叱咤律场的女强人。
李巍巍认为,好口才是制霸律场的必备条件之一,加上有帅哥看,加入辩论社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而对于网球社,李巍巍带着些许鄙夷明确表示了拒绝,搞得刘梅梅十分义愤填膺,当即指责了李巍巍在览阅男色的包容性和积极性两大方面存在惨绝人寰的不足与欠缺,并十分坚决的表示自己将义不容辞的成为李巍巍“正确异性观”的领路人。
总而言之,在刘梅梅的积极倡导下,宿舍四人,除了上官娜娜孤冷到无欲无求外,其他三人都加入到了进军两大社团的厮杀中。
第一次见沈澜是在辩论社的纳新大会上。
沈澜一席淡蓝色风衣,内搭一尘不染的白衬衫,黑色西裤没有一丝褶皱,整个人干净的像是一潭未染世俗的泉水。他象牙色的皮肤发着光,眉毛浓黑却没有戾气,金边眼镜后面躲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一眼望去感觉像是在透过玻璃看夏夜的星空,略薄的嘴唇微启微合间,忍不住让人浮想着他在说什么动听的情话。
李巍巍第一次想用美人来形容一个男人,也第一次找到了赏心悦目这个词的用武之地。沈澜的那种安静和美好,让人想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感觉就这么静静的看上一万年,也不会腻。
李巍巍被这种触目惊心的美打的体无完肤,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加入花痴行列。但是李巍巍心底有种莫名的自知,欣赏沈澜就像在欣赏一幅绝美的名画,仅此而已,因价格太过昂贵,绝不会产生纳为己有的想法。
比自己更不济的是刘梅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澜,嘴里只剩下一串“卧槽卧槽卧槽……”来表述她对美的新认知。
果然美丽的人是互相吸引的,吴媚早跑去了沈澜身边作了自我介绍。李巍巍看到沈澜在那样温柔地对吴媚笑,轻轻说着什么,心里默默的想:老话说得好,公主和王子果然是一国的。
“静一静静一静……现在请我们的社团主席给我们讲两句,大家欢迎。”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跑到台上喊话。
沈澜彬彬有礼的走上台,简直就是儒雅界的典范。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温柔得开口道:学妹学弟好,我是沈澜,辩论社的社团主席。
“声音都那么好听,简直完美啊!”刘梅梅挂着五厘米长的口水呆呆的呢喃道。
“首先欢迎大家加入法学院这个大家庭。我们辩论社主要是为了培养大家的演讲能力、表达能力和临场应变能力,相信加入辩论社,必将给大家以后的职业生涯奠定良好的基础,欢迎大家踊跃报名。需要报名表的,可以到胡副主席那儿领一下。”
还没等话说完,一群痴女已经蜂拥而上,高喊“我要我要……”,活像一群是菜市场上减价甩卖时疯抢的大妈。
看这架势,李巍巍顿觉自己入团的希望太过渺小。但是,李巍巍偏偏对于这类机会渺茫的事件有着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强大信念,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一系列三观命题都重新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正想着,刘梅梅跟吴媚已经拿了报名表挤了过来。刘梅梅一身肉汗得将一张报名表递给李巍巍,践行着她对李巍巍承诺的领导人义务,搞得李巍巍更加坚定了搏一搏的信念。
至于网球社的纳新大会,李巍巍是真的被刘梅梅和吴媚连拉带拖拽去的。
李巍巍被拉着到达时,果然已经挤满了等着博览男色的痴女怨女。
不一会儿,赵蓦然便出现了。他穿着黑色的T恤,外搭黑色夹克,黑色牛仔裤下配了双马丁靴。英气的剑眉,五黑的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留起的整齐的胡子不但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更多了几分男人味。
“好帅啊……”一众女生垂涎欲滴的嚷嚷,搞得李巍巍一顿以为自己瞎了,但还是在心里暗暗的疑惑:这货哪里帅了?
没等主持人说话,赵蓦然自行走上台,扫了扫人群,有意无意的在李巍巍这儿定格了几秒,惹得刘梅梅直叫唤:他看我了他看我了……。然后开口讲道,“大家好,我是赵蓦然,叫我蓦然学长、赵学长、然学长都可以。”
他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跟沈澜相比,简直是另一种享受。——除了李巍巍。
赵蓦然邪魅一笑:“不知道大家之前有没有接触过网球,现在我找一位同学上来配合给大家演示一下。”
话音刚落,台下已经喊成一片:我,我,我……那场面,活像一群嗷嗷待哺的麻雀等到了带回实物的妈妈。
赵蓦然煞有介事的又扫视了一遍,一指:“来来来,这位同学,出列,上来配合一下。”
李巍巍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被点名的是自己。随后立马感觉到全身发凉,只3秒钟时间,无数张欲求不满的眼睛刷刷刷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说不清饱含的是羡慕还是嫉妒。只有边上的刘梅梅呈现出要死不活的眼神,感觉李巍巍瞬间变成了自己的偶像。
李巍巍顿了顿,说:“我不会”。
“我来吧蓦然学长。”边上的吴媚积极而动听的说。
“不会没关系,学长教你,来。”不料赵蓦然冲她微微一笑并未理会,然后帅气得走下台,把手伸向李巍巍表示邀请。
吴媚顿时尴尬到直想原地爆炸。
李巍巍此时已然无法描述自己的内心OS,直接略过赵蓦然跑上了台。
赵蓦然从台下顺手拿了一把网球拍,利落的走上讲台,
“双手握住球拍。”赵蓦然把球拍递给李巍巍,然后走到李巍巍背后,轻轻的将她环在自己怀里。李巍巍瞬间对台下的眼睛作出了迅速的判断:不是羡慕嫉妒,是恨。
“握拍儿不要太紧,放松……”李巍巍早就听不见赵蓦然叨逼叨了些什么,只顾着心里那一万只狂奔的曹尼玛。
直到演示完毕,李巍巍才晃过神儿来,背对着正要松手的赵蓦然,往上使劲儿一抬胳膊肘,正好打在赵蓦然鼻子上。
“对不起学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巍巍立马作出做错事儿的可怜状。
赵蓦然捂着鼻子,眼神里俏皮兼带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宠溺,摆了摆手说:“没事儿。”然后有点开心的走掉了。
下台后的李巍巍已顾不上刘梅梅的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当机立断的把刘梅梅抢到手的报名表丢到了垃圾箱,搞得刘梅梅一头雾水,更是对李巍巍审美神经极弱的事实作出了坚定的确认。
吴媚却恰恰相反,赵蓦然对她爱答不理的尴尬在短时间内转而成了一种愤怒,再转而成了一种反击的斗志,豪言誓死加入网球社。
九月的天气开始慢慢改变昼长夜短的生物钟,7点钟,南大校园的南树林已经变成一片乌青色,因为已有凉意,一对对小情侣们早早择暖地席之去了,只剩下暗暗地路灯温柔地跟夜色较着劲。
赵蓦然坐在小石凳上,玩着手机。
“赵蓦然,你个大混蛋,敢阴我。”说时迟那时快,一双拳头已经重重的打在赵蓦然的背上。
赵蓦然“啊”得大叫一声,回头看到李巍巍凶神恶煞的脸已经变为铁青色,几乎融入了黑夜,唯独那双眼睛,明亮的像这夜里最亮的灯。
“我去,怪我吗?你妈早给我打电话让我接你,你一声不吭的自己跑了,还躲我躲我躲我……”赵蓦然边说边抬手捏住李巍巍的脸。
“啊……”李巍巍自觉理亏,一边揉着脸一边抱怨:“我哪里敢跟你这个风云人物在一起啊,不自觉的招来一群情敌,我就想当个安安静静的美女子而已!”
赵蓦然哼笑一声:“那你是承认,你是我的小情人喽!”
李巍巍气得跳起脚来:“赵蓦然,你这个混蛋,你今天少趁机占我便宜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又来?”
“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抱你,就从背后抱一抱还算占便宜了?”
李巍巍气到无言以对,只能又施展了一通武力。
李巍巍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让她跟赵蓦然成了邻居。从她记事开始,赵蓦然就已经开始了对她的日常欺辱。这么多年,她反抗过,挣扎过,但这小子却更加变本加厉,没完没了。
“好了好了,对不起,不生气了好不好,走走走,请你吃好吃的。”赵蓦然边抱头边求饶,边不由分说的拉起李巍巍往外走去。
“小薇,来网球社作压寨夫人吧。”赵蓦然嘬着米线漫不经心得说道。
“不要!”
“那你报其他社团了吗?”
“报了!”
“哪个?不会是辩论社吧?”
李巍巍大口吃着,没吭声。
“我靠,你不会也花痴了吧?”
“我才没你想的那么low呢,我是为我将来叱咤律场作好充分的准备。当然啦,有帅哥看也灰常不错嘛!”
赵蓦然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不准报!”
“为什么?”
赵蓦然竟一时语塞起来:“因……因为我这个大帅哥还不够你看一辈子吗?”
“咦……自恋狂。”李巍巍作出恶心状:“喂,哥,你以后说话注意点行不行?特别是在学校里,你总是欺负我,且不说耽误了我找男朋友,万一影响你找女朋友不也不好嘛!”
赵蓦然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没有应声,低头默默得嘬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