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安排好白梵念就匆忙出门了。
到了海图楼,各家的掌柜都已经等着了。
“各位久等了,不好意思啊。”
众人闻声而起,纷纷向他们行礼,连道不敢。
福源绸庄掌柜的尤文慧犹豫了一下,“不知傅老爷……如何?”
傅悦沉声道,“我爹失踪了,剩下的除了公子把我姐救了出来,都死了。”
“这样啊,那傅公子和傅小姐节哀顺变。不过,傅老爷失踪是何人所为?”
傅悦和满袖都摇头表示不知。
“不知五叔呢?”
夜安摇头,“一把火把全部都烧了个干净。不过,是用了虫油。”
“虫油!”众人皆惊,互相看看,交头接耳起来。
周家的管家乔如典摸摸自己的小白胡子,神色严肃,“虫油这种东西早在西域人发现它可如同火药一般威力时,就把所有的虫油严谨管控起来了。能如此迅速烧掉整个傅家,用的虫油不少啊。这背后之人不简单,绝不只是一般的官。”
傅悦背手而叹,“这我何尝不知啊。只是那群黑衣人他们处理得极干净,我想找都无从下手。罢了,可有饭菜?吃完就处理生意去。”
海图楼掌柜的闻言,“自然是有的,”与各位掌柜的使了个眼色,“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稍后我们会把账簿送来。”
各家掌柜的纷纷告辞离开,海图楼掌柜的招呼他们坐下,让小二把菜上桌。
等人都走了,乔如典方道,“傅老爷真的是失踪了?”看的是傅悦,问的却是冲夜安来的。
夜安道:“不错。”
“果真?”
夜安认真道:“果真。”
满袖上前拉住乔如典,“管家爷爷是不信公子吗?”
乔如典拍拍满袖拉住他的手,看着夜安摸摸胡子道:“并非不信,大小姐当初与你母亲交好,结为金兰姐妹,周家不会因为她们都不在了而不认,你母亲依旧是老夫人的义女。只是五叔可知道,此次为何出不了海?”
傅悦攥紧衣角,“是因为官府不允许我们出船吗?”
乔如典哈哈一笑,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小少爷这次能忍住控制情绪,可见经此一事倒是长大了。”
夜安眼中轻染笑意,“不错,开始有点当家人的样子了。不过,这些年你不曾怎么上心过,才有此一问。”
“那是怎么回事?”
“九黎如今已是内忧外患,官府无力,哪会管得了什么,只是出海的船坏了。只是这次借此带你去维率,一则是为了磨练你,二则,是因为周、傅已有控制河中三省之势,势必会沦为各方开刀之始,却不想刚来到邕城还没来得及找你,傅家就被烧了。不过,傅家这次出事,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便是由你这个名不经传的娇养少爷接管傅家,能让他们放松警惕,他们的目光便会慢慢转移到仅剩的周家上,给你和傅家争取到喘息之机。可坏处呢,傅家动摇,下面的人可能会生出二心,也可能会有细作、眼线混进来。再者,周家和傅家这些年的布置很可能会提前暴露,所以,你不能颓废,要坚韧。
“而且,还有雨樱,你必须留在锦元。”
满袖一怔,“为什么?我也可以帮上忙的,让我去吧。”
夜安默了默,“要是皇帝看见你这张脸,会直接就把周、傅两家拖进朝局的!”
“啊?”傅家姐弟说不上是惊讶多一点还是疑惑多一点了。
乔如典也是第一次知道,也猜到为何傅老爷夫妇二人为何从小到大都不带满袖出门了。“为什么是孙小姐的脸会?”
夜安转到里间拿了面镜子给满袖,“雨樱,你可觉得我和你,还有阿念,我们三个人长得像?”
满袖拿着镜子,把镜子里的自己和夜安认真比对后才后知后觉,“有五分像!”
夜安转头向窗外喊了句,“墨寒。”
墨寒施展轻功从窗窜了进来,朝夜安拱拱手,“参见公子。”
见此,傅家姐弟和乔如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周围,别让人靠近。”
“是。”说罢,墨寒复又窜了出去。
夜安回头对上他们欲言又止的神情,双手习惯性地环于胸前,“那是墨寒,我外祖父救回来的孩子,外祖父知道我师尊找到了我后,就把他送到了我身边。至于雨樱,”顿了顿,“你可知道皇家宗室里一直都有传言,皇帝,对我母亲一见钟情!而那时我母亲已是皇子妃!”
满袖咬着唇不说话。
夜安说到这,眉宇微染戾气,“那个,不是传言!只不过因为皇后、皇太妃、皇太后轮流相劝,最后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亲自批准我父亲随我母亲回家乡居住的折子,他只能收回心思。我和阿念似母,可我们前有夜家挡着,后有闻人氏,而你现在只有周家。我承认,夜家相助我良多,所以我不希望夜家因为我被孙贵妃当垫脚石。而小悦磨砺不足,仍需时日韬光养晦,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会被人钻空子。”
乔如典恍然大悟,点点头,也跟着劝道,“孙小姐,您就留在周家,暗中帮忙打理生意,也能帮到小少爷的。”
满袖惊讶于此事,只得道:“这,好吧。”
夜安松了口气,“吃饭吧。”却又想起船的事,“
嗯,对了,你们要是碰到宗回,能尽量不接触就不接触,离他别那么近。尤其是小悦,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傅悦和夜安对视了眼,抿着唇点点头表示明白。
饭后,夜安让满袖留下在乔如典的帮助下熟悉、处理账簿,被夜安再三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管。
“好了好了,公子你好啰嗦呀,都快把梅花说到开花了!”
夜安面瘫脸上是少有的认真,“才子月,开花得到腊月的。”
满袖姐弟和乔如典被逗笑了,傅悦把手搭在夜安肩上,哭笑不得,“开个玩笑嘛,你还真认真上了?”
乔如典摸着小白胡子,“早去早回啊。”
傅悦收起笑,“嗯,会的。”
出了门转出城,就是傅家泊船的地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静水湾。
路上傅悦心情满是沉重,“公子,弄破我家的船的人,跟上次的人是一伙的吗?”
夜安淡淡道,“十有九成。”
“为什么?”
夜安不答,脚下不停,“待会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记住,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看,墨寒来接你的时候你就跟他先走,知道吗?”
傅悦边走边看她,“谁?”
“迟早会知道的。如果我今天没能回去,你就在我的那个别院书房,在砚台附近找到那张船的设计图。”
傅悦攥着拳,垂眸,“嗯。”
人来得很快,话音刚落没多久,他们就拦在路上了。
去静水湾的路上必须绕过一条在山腰的路,所以说,必须打了。
见到他们,黑衣人也不废话,干脆利落地向他们奔来,抬手拔剑就刺。
夜安自腰间一扣,拔出自己的软剑来,反手将傅悦往山下那边山坡一送,就脚下轻点往来人掠去。
黑衣人未来得及反应,便有三四个被夺了性命,眼中一闪而过惊骇,更是用尽全力向夜安攻去。
见傅悦被墨寒用轻功先带走,夜安当即也不隐瞒,右脚右移打开与肩同宽,脚下轻跺,地上的落叶缓缓浮起,射入剩下的黑衣人脖颈里,一招封喉!
“轰——”突然开始地动山摇了起来,山上的泥土松动导致有石头带泥滚下来了!
还真是巧了!夜安眼中闪过三分冷意一丝了然,迅速抹去黑衣人的伤痕,在其中像是头领的黑衣人身上搜出玉符和令牌,往附近的一个山洞施展轻工飞过去。
刚进了山洞,一个身影就在身后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山洞里,紧接着滚落的泥石流迅速堵住了洞口。
山上的振动引得刚到山下的傅悦回头,就见山石滚落,不由大惊,想要冲过去。墨痕把他往回拉,“别过去,你要是想帮殿下,现在就去找人帮忙。”
傅悦咬咬牙,连忙跑下山去。
墨寒在原地回头看了眼山上,毫不犹豫按夜安吩咐施展轻功离开。殿下,你千万不要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