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孙吉科是谁杀的你看见了?”
夜安点点头,“是湄姬。”
“湄姬吗?唉——”珏惔子轻声道:“你心中有数,我也就不多说了。未来之事,未来算。世皆因果,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而且殇儿,你可不信佛哦。”
夜安续了杯茶,“我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非我不可?”
珏惔子也给自己续了杯茶,闻言一顿,“或许,是因为你的命格吧。”
“我的命格吗?”小小地喝了口,“不管如何,我的生辰八字知道的人不多。秋姨所说,只是个故事罢了。”
珏惔子看着夜安有些茫然的神情,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也……不一定是个故事的。”
夜安瞪大着眼睛看他,声音软软的,带着些许奇怪和狐疑,“啊?”
被精致可爱的小公子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看着自己,珏惔子没忍住捏捏她的鼻尖,含笑看着她,“来之前,我去帮你妹妹探了一下脉,确实不是傀儡术的原因,她有离魂症!”
夜安瞳孔微缩。
珏惔子连忙安慰道:“她没事,只是不舒服是因为心病,思虑过重,郁结于气导致的。她,有很多心事。”
夜安垂下头,闷闷地,“哦。”
“好了,夜半了。扰你良久,该睡了,听话啊。”
舒了口浊气,夜安由着珏惔子扶着躺下,拉着珏惔子的手慢慢睡着了。
天一亮,洛子华就来了。可惜夜安未等他人就出门了。
对此,睡到日上三竿的白梵念表示,勤劳的鸟雀不懂猫的懒啊!不然你看——
“姑娘,快起来啦,都太阳晒屁股了,洛公子还在前厅等你呢!”
白梵念翻了个身,钻进被兜里继续睡,“管他是谁啊,我要睡觉啊!”
可是没眼色的丫头不懂啊,继续在白梵念的床边继续叫嚷,直接把白梵念所有的瞌睡虫给嚷嚷跑了。万般无奈之下,白梵念一脚把她踹了出去,迅速换好了衣服杀到前厅去。
正一大早就喝了一肚子水,憋了一肚子火的洛子华脸色很不好看,见白梵念终于出来了刚想开口,就被白梵念打断。
“洛子华你有病啊?一大早就来烦我,我是欠钱不还还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本小姐睡得正好啊,来这里叽叽哇哇。你找我哥干嘛来这找啊?你难道不知道我哥起得很早嘛?还是……”
“咳咳,你能安静一下吗?”
白梵念转过头去看向声音的主人,火顿时冒得更旺了,咬牙切齿道:“怎,么,又,是,你,们,啊!”
韩约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什么叫做又是我们啊?我们来找夜三少有什么问题吗?还有啊,你这么早啊!一大早睡到日上三竿啊!我们一直在等你,你还一过来你就骂!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叶归凌连忙拦住韩约,向白梵念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因为接到与孙二老爷的案子有关的线索,我们才过来的。我们赶路累了,有早饭吗?”
洛子华连忙举举爪子,“我也要吃。”
白梵念被噎住了,不知该气还是该干嘛了,只能压下火气,“墨痕,去备饭。”粗面饼,看你怎么吃得下。
结果到了饭桌上,韩约吃得可香了。
“诶,韩……小侯爷,你吃惯粗米粮吗?”无油无水,干得很。
韩约满足地咬了口粗面饼,“你叫我韩约就行了。行军哪有那么多条件去讲究啊,有粗面饼已经是很好了的条件了。没有的时候,甚至是树皮啊,泥巴都能吃的。”
白梵念心中一动,“你从军了?”
“嗯,是啊上一次出征行军就有我分。不过,”转头看了叶归凌一眼,瞬间恢复到纨绔子弟的模样,“叶二公子啊,不知还吃得惯吗?”
叶归凌优雅地咬了好几口,细嚼慢咽后咽下,擦擦嘴方道:“都行。”
白梵念若有所思地继续吃着手中的粗面饼,猝不及防呛了一下。
门外传来一声调侃,“你怎么不问问我吃了没?”
夜安侧过身进门,“宗回,别挡路。阿念,刚起来?”
白梵念点点头,至于宗回嘛,忽略忽略。
夜安寻了个位置坐下,顺手给白梵念倒了杯水,“吃饭专心些,少说话,少胡思乱想。子华,吃完了吗?”
“唔?”洛子华一愣,摇头晃脑了起来。
“你不是吃过了吗?还吃?”
宗回搬了张凳子悠哉游哉地坐下,拿过一张粗面饼,“拜托,都中午了。你这个人真是的,忙着忙着又忘了时间,我都饿了。”
洛子华笑笑,“你们兄妹倒是有趣,一个睡到中午了,一个忙到忘了中午了。”
夜安皱眉,“虽然食不言,寝不语。快点吧,我还有事。”
叶归凌一顿,看了眼韩约。韩约一脸无所谓,“随便,我无所谓的。刀山血海我都闯过了,吃着听无所谓的。”
剩下的都一脸赞同!
白梵念顿时又噎着了。我的天哪,你们没所谓,我有事啦!吃着东西听人说案子,要不要这么血腥啊!
夜安扫了白梵念一眼,给她又倒了杯水,“吃完再说。”
韩约:“……”
叶归凌:“……”
宗回:“……”
洛子华:我就静静地看看你宠妹浪费时间。
白梵念没察觉到气氛不对,喝口水润了润,慢慢吃完嘴里的。“行了,说吧。”
韩约擦擦手,“没事啊,继续吃吧。我就是来这蹭吃蹭喝的。”
叶归凌懵了:“……”
叶归凌连忙看向夜安,“我是来借人的。”
“什么人?”
“懂酒的人。”
“哦。”夜安一脸听明白地点点头,起身道:“都吃完了?那走吧。”
叶归凌又是一懵,“我不必麻烦你了,我借人的。”
“扑哧。”宗回没憋住,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你真是来跟她借人的?”
夜安淡淡地看了宗回一眼,“叶公子买酒吗?”
“嗯。”
夜安复又点点头,哄道:“宗回,待这,别乱跑。”
宗回瞬间笑不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次倒是白梵念没忍住笑了。
宗回会笑是因为,夜安懂酒,会酿酒,更会卖酒,简直就是行家了。而叶归凌问夜安讨个懂酒的人,那不就是……
锦元城酒肆极少,只有几家酒楼罢了。这次被剥了面皮的是一位并不好酒的人,但酒量并不差,被发现时满身酒气并无其他伤痕,所以只能从酒匠入手。叶归凌原想着夜安行走于河中三省,夜弧也喝酒,也酿酒,应该会认识不少的酒匠,却不曾想,夜安就是行家!
跟着夜安穿行于街巷,一路上有不少人聚过来讨吃的,但苦于夜安俊美却有一张面瘫脸,十步之内气压低下,把人冻了个半死,就不敢靠近了。
叶归凌看着沿途的百姓,奇道:“锦元城多富商,而且不是应该有发赈粮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乞讨呢?”
夜安波澜不惊地穿行,“不奇怪。官官相护,贪污腐败,怎么会有米粮赈灾。更何况,富商,不过是官家做生意的幌子,又有多少人能赚到过冬的米粮呢?”
白梵念有些不忍,拉拉夜安衣袖,“哥,我们能不能捐些米粮给他们啊?”
夜安一怔,安抚了白梵念一下,“阿念,我捐过。我捐得越多,当官的就宰得越狠。况且,人心这东西,谁能猜透呢?你给他们米粮,他们若是知道你谁,便会来堵你,求你给他们更多的米粮。会因此知足的人很少,贪图更多的人很多。因此就有人倾家荡产,因为流言蜚语,总能不动声色杀死一个人。”
白梵念有些黯然,“不能罢了那贪官吗?”
“这世间,拜高踩低已成常情。皇族世家看不起百姓奴隶,强权之下又有何用?”
叶归凌若有所思地看着夜安的背影。倒是一直不发一言的韩约突然道:“确实无用。不要低估一个人的贪心,那就是个无底洞。不过,因此倾家荡产的,是因为有人推波助澜吧。”
白梵念回头看韩约,“啊?是吗?”
夜安摇头不答,“到了。”
韩约回神,“到了?门口怎么有个乞丐啊?”
叶归凌皱皱眉,正打算绕开他时,就见夜安上前把他扶起来,给了个面饼给他。
白梵念见他嘴巴在动,也凑了过去,想听听说什么,却听见他反复嘀咕着什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之句。
“哥,他说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