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姬看着死透的黑衣人,有些害怕地退了步,但心知从一开始她选择了当细作这条路,开弓就没有回头箭。眼底慢慢变得坚定,抬头看着夜安,手上做了几个诡异的手势,然后数不清的傀儡爬上了船!
叶归凌捂着伤口,支撑着看着那些傀儡,一脸震惊。
夜安目光淡淡的,目不斜视,“邕城里的那个人,果然只是幌子。伊芳为什么会在哪里?”
湄姬看着夜安,明显愣了愣,“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伊芳我连见都没见过,怎么会认识她。”咬了咬唇,眼眶通红,湄姬拿出自己的暗器,针尖发蓝显然有毒!摇头喃喃道:“风语公子,你为什么不走啊?这样我只能对不起你了。”闭了闭眼,再看向夜安时目光无波,声音冷血妩媚,“都给我,杀!”
夜安转头看了叶归凌一眼,皱眉道:“叶二公子的‘习武只是健身’,我要不要先把你丢下河呢?”
叶归凌苦笑,自小父亲就竭力培养自己,但习武只是浅浅接触过,父亲根本就没重视,所以平时总是有事都是暗卫解决,却没想到父亲四处搜罗高手培养的暗卫在湄姬手里不堪一击!
看着眼前的青衣少年,叶归凌竟然心里升起了内疚和歉意,甚至是想自己去引开湄姬,让她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夜安第一次出现在维率城里,叶归凌就已经查遍了她的来历。她之前和现在还能查到的经历,最早是在东南沿海!而且是凭空出现!当时裘家军能早早识破父亲的声东击西,躲过海贼的埋伏,还有后面几场打得堪称神来一击的仗,虽然是谁相助,毫无痕迹可寻,但他见安国年在信中提过一少年英雄,比同年人高不少,却仅九岁的男孩,剑眉星目,长相出众,总是穿黑衣,跟夜安第一次出现在维率的打扮一模一样。处理商务,安稳人心,甚至是收服人才,夜安绝对是一个天才。数次故意和他交谈,她不会不知道他的拉拢之意,但既然选择忽略,那他们就是站在对立面上了。
可为什么……闭了闭眼,叶归凌心知自己很可能死在这了,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学所为,如同傀儡一般,心里突然想任性一把。轻笑一声,“夜三少……”
夜安正与傀儡厮杀,闻言只道:“何事?”
“谢谢……”谢谢你明知道我们不是一路人还愿意救我,明知道我与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愿意将后背对向我。
然后夜安感觉身后有人一把抱住自己,带着她摔进水里!夜安呛了一下水,只觉得万般难受,忍着疼睁开眼睛,就见叶归凌一手抱紧她,一手用力在划水,只是看了一会儿,夜安意识便有些不清晰了。
叶归凌带着她拼命游着,潜在水里,冷得直啰嗦,所庆伤口冻得没那么疼了,让他少了干扰。只在水里潜着游,偷偷换气,借着不知何来的大雾,尽力向前划着。正游着,怀里的人却是一动不动,他趁着换气小声叫了她一声,夜安却没应,手上没扶稳,夜安直接沉了下去!
叶归凌忙把她捞回来,心下却是万般没想到,竟没算到夜安竟不识水性。夜很黑,雾很大,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猜了一个方向托着夜安使劲游。
不得不说他运气好,游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就在叶归凌快撑不住的时候,他竟摸到了船了!只是无灯,不知是谁的船。
叶归凌尽量不发出声音,先把夜安推上去,然后再费劲地爬上船,立马累瘫了。叶归凌拉起夜安,单膝跪下,让夜安趴到他腿上,在她背上轻推,折腾了一番后,夜安咳嗽了一下,哼了声。
叶归凌不敢耽搁,拖着疲惫的身子悄声把夜安扶上楼,上到了二楼,楼下就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叶归凌左右一探,探到了一间房门开了,叶归凌咬牙扶着夜安进了去,迅速关门。却没留意到身后的水迹消失了!
脚步声远了,叶归凌松了口气,四处看了看,勉强看清是间杂物方松了口气。
夜安依旧昏迷,叶归凌伸手一摸,只觉得她额头冰冷得堪比刚才的湖水,叶归凌心里咯噔了一下,反手把她抱在怀里,探了探她的手,很冷。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处渐渐近了,叶归凌已经歇了会儿,恢复了些力气,犹豫了一下,打横抱起夜安,却不想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重,反而觉得很轻,但也由不得他多想了,寻了个地方就地抱着夜安滚了进去,然后把外边的东西悄悄大概地移回原位,记得之前帮她请大夫的时候,大夫曾说她有寒疾,转身面向墙那边把夜安搂在怀里。许是太累了,叶归凌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叶归凌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给自己的睡姿惊了一跳。
夜安面朝上平躺,两手伸直,睡得好好的,叶归凌却一手搂住她的头,把脸埋在人家颈窝里,另一手搭在人家腰上,夹着人家右腿,还用腿把人家左腿勾住!
醒来看到的瞬间,叶归凌从脸红到了耳根,立马松开滚了出去撞倒了一片。想起上一次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候,大约猜到夜安为什么把他扔到了地上了。连忙拍拍脸,环顾四周,见身后有扇窗,悄悄开了条缝,外边狂风怒号,大雾依旧弥漫,十分诡异。
寒气渗了进来,叶归凌才发觉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湿,连忙关上窗,搓搓手。屋里没有火盆,刚刚开了一下窗,屋里更冷了。刚一转身,就见夜安滚了出来,想起自己的睡姿尴尬地移开眼去,却见门口突然有个人在那,叶归凌立马顺手拿了根竹竿,指着他问,“你怎么进来的?”他清楚记得昨天他锁了门,而且刚刚屋里是只有他和夜安两人在的,他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是鬼啊?也不对,天亮了呀。
夜安从怀里拿了把手工粗糙却被磨得光滑的桃木梳,散开了紫色的略粗的发带,青丝披散在肩上,却仍是个少年模样。夜安站起身来理了理头发,青丝乌黑柔顺,如同丝绸一般,极易打理。只是夜安梳发髻的时候往左右各绕了一下,把发髻弄成好像元宝却不对称一样的男子发髻,和发带缠在一起绕,最后绑了一个奇怪的结,竟是左右对称的。
夜安理了理衣服,看向叶归凌,将梳子递给叶归凌,“你还是整理一下吧。君子正衣冠。”
叶归凌犹豫了一下接过木梳,忽然有些庆幸自己的头发从来都是自己打理的。看了那个不知如何出现的黑衣劲装的平庸少年,到一旁整理。
夜安方看向那个少年,“你怎么来了?”
他言语轻松,“我来帮忙啊,湄姬真有问题啊?”
夜安点头,拉过他到一旁坐下,不知从哪掏出瓶药来,倒了颗给他,那少年抬头看着他,“我真没事。我还能打个十七八个呢!”
夜安凉凉地看着他,“快点。没水,只能生吞了。吃完调息一会。”
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吃了,听话地盘腿调息。
叶归凌整理好,将木梳递回给夜安,“你们认识?”
夜安点头不答,只当没看见叶归凌眉头紧锁,在那个少年旁边蹲下,借身影挡了挡,给他把脉。指尖一顿,夜安皱了皱眉。湄姬看来这段时间没少杀人练傀儡,武功增长了不少,竟能将他打伤了。收回手,等他调息完方道:“浮苍,外边怎么样了?”
浮苍平息了一下,“湄姬疯了,虽然帮忙周旋了一下,但约摸着十三条船,她杀光了五条,船上水里都是尸体,不过因为有迷阵,没人敢进来找人,血腥味和尸体也漂不出去。今早下了大雪,湖上开始结冰,船被彻底困住了动不了了。”
夜安看看周围,打开门出了去看看,风很大,可雾也大得离谱,门外半尺就不见人了。外边好像有人在喊救命或是求饶,还有一些更小的声音在喊里边的人。不是迷阵的效果,夜安辨了辨方向,就往一个较近的声音过去。
浮苍连忙起身,“风语公子,你去哪?等等我,我也去。”叶归凌也跟上。
等更近些,才依稀听见是个女子在哭着讨饶,再近些,却是有好几个女子在讨饶。夜安正要过去,就被叶归凌拉住了,不由看向他,“叶二公子要我别管吗?你又何必管我?昨晚的事,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放手!”
叶归凌皱眉,却被浮苍抢先一步打断,“你昨天可是抱着她睡了整整一个晚上,还想干嘛?”
叶归凌脸上微红,只能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