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轿中人?我随他手指往下望,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刚好经过我们云头底下。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玄泽要娶的其实另有其人?
看小仙说的信誓旦旦,我不禁也开始怀疑起来,“你确定?”
他扣起手指发誓,“小仙虽然法力低微是个末流仙官,但也绝不敢欺瞒仙上,更不敢拿关乎西海的大事开玩笑!”
我略一犹豫,往眼上施了个破妄术,看清了下方轿子里娇滴滴的姑娘,的确是和凡界的二妹妹一模一样的脸,察觉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若小仙说的是真,只能说明施术者的修为在我之上。
阿姐的告诫言犹在耳,千年之前我或许会自持身份事不关己,但如今我拿玄泽当朋友,就绝不能坐视不管,“走,先去西海。”
用了比出发时两倍的速度疾行到招摇山,我按下云头,小仙递了喜帖将我领进西海龙宫。
原本漆黑的海底被大颗大颗透亮的鲛珠映的亮如白昼,珊瑚丛中流光溢彩,缤纷绚丽。
可我与小仙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难得的盛景,迈入正殿刚想问起玄泽,突然一道银光以疾风之势迎面射来,我侧头一避,银光化为羽箭钉入柱子,直没三寸。
霎时,热闹的大殿变得鸦雀无声。
小仙吓了一跳,“谁?”
“呦,这不是闭关千年的女官姐姐吗,什么时候出关的小妹竟然不知道,差点误伤了您,真是不好意思啊。”
来人一袭鹅黄色衣衫,面上带笑,内含挑衅,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表现的一点歉意也没有。我端详了半天,总于想起了她是英招神君的小孙女英鸾。
千年前我下凡受罚,所掌事务尽交由白泽神君打理,阿姐为了瑶池的颜面,对外只说我要闭关,是以除了阿姐与金母,昆仑之中没有一人知道我曾去过凡界。
“无妨。”我绕过她想走。
她嗤笑一声,“瑶池女官,不过如此。”
我顿住脚,从前我掌仙籍时,她女仙考核屡屡不过,我也未曾给她放过水,难不成竟因为这个记恨到了现在?转身从柱上拔下羽箭,“刚才未细看,原来是英招神君家的小公主,我与你爷爷共事时,你还在帝园中玩耍呢,没想到多年不见,竟练起了拿羽毛当令箭的本事,不过我劝你还是别练了,万一哪日秃了,英招神君该心疼了。”
万没想到我会回怼他,她不可置信了半天就只喊出一个“你”字。
“还有,你既知我是瑶池女官,便当知我代金母掌天下女仙仙籍,就算按照位份,你也该行我一礼的。”
英鸾一咬牙,“不就是比我们早跟在金母身边吗,瑶池女官,就只会拿这个身份压人吗!”
我自回来之后,最听不得的便是有人提及瑶池女官怎样怎样,而这个小丫头今日竟当着我的面提了三次!瞬时心头火起,掌中化出火焰将她的羽箭焚烬。
“若是女官的身份不够,那这个身份呢!”
火焰为金,金色的中心却是青色,摇曳间隐约可见成青羽状,不过寸长的火焰而已,大殿的温度却徒然升高,隐有要将四周点燃之意。英鸾后退三步,颤抖的指着我的手,“你,你成神了!”说完,竟当场晕了过去。
见她昏倒,我收起手掌,看都没看众人的反应拉着小仙便横渡到一处海底。
他吓得立马五体投地,“小仙不知仙上已证得神位,不周之处,还望神君海涵!”
涵个头!我抬手刚要布下结界,便见玄泽从远处飞身而来,劈头便是一句,“你成神了!”
我颓然的又将手放下去,“闯祸了。”
“闯祸?”
伸出掌心又召出一团火,但此次却只有一丁点火苗,玄泽凑近瞧了瞧,“是神火没错,不过波动太微弱,这气息也不是你的,但却又像你的,”沉思着想了想,突然不可置信的指着我,“你竟然敢用青瑶的神印!冒充神君是什么罪,你不要命了!”
我赶忙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啊!”
玄泽板起脸,“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荒废了千年未得神位,已经让昆仑上下都笑话遍了,怕此次出门在天界再给瑶池丢脸,就偷拿了阿姐的一丝神印,就一丝,谁知道真有不开眼的瞧不起我,我一时火大就想教训她一下,所以忘了场合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何止,那么强的神力激荡,连我在外面都感觉到了,你还想瞒住?估计现在早就传遍了!”他白我一眼,“算了,反正今天的主角是我,我尽量不让他们注意到你就是了。吉时到了,我先回去了。”
吉时?
“玄泽,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等我成完亲以后再说。”
成完亲?我只希望你成完亲以后不会打我。
我看着他已经飞远的背影摇摇头,不行,作为朋友还得帮到底,只要没入洞房就还有希望。
“小仙。”
唤了一声没人应。
明明记得刚才把他带过来了啊,我回过头,身后空旷的草地上只有一只小乌龟。
我戳戳它的壳,发现它竟然缩在壳里睡着了,难不成这是小仙的真身?刚才玄泽怕他听见我俩的对话,所以给它施了法?恩,有心了。
我抬手解了它的昏睡诀,小乌龟果然变成小仙,“走吧,吉时已到。”
回去的时候,迎亲的仪仗已到殿外,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新娘子的到来,但真正想看的,不过是龙太子如何娶一条鱼。
我趁机在角落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想着等此事过后就回瑶池待个千八百年,不成神绝不出来。
小仙很是不解,“神君,您为何坐在这么偏僻的角落?”
不等我回答,外面的脚步声已进入大殿,小仙随即又低喊一声,“呀,是沈亦神君!”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当中一人与西海龙神并排而行,步履翩然,风姿出众,一袭红衣非但没有穿出热情反倒有几分疏冷,一如那双如水的眼睛,啧,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里怎么有我呢?
有我!
我徒然清醒,弦乐已停,众仙都已起身行礼,只有我还坐在原位上,而刚才小仙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万籁俱寂的时候实属惊天动地,而我也看清了众仙行礼的原因,他腰间挂着的令牌——东皇令。见此令者如见东王公亲临。
他就是沈亦。
内心慌张,却还是淡定的施施然站起身,西海龙神却先我开口,“此位便是瑶池女官青璃仙子,仙子代掌金母令,听闻又证得了神位,不如仙子与沈亦贤侄一同做我儿的见证人,可好?”
见证人?这要是在凡界我还是你儿媳呢。
我默默望向随后而来的玄泽,不是说不让他们多注意我吗,让我与沈亦当见证人,就是等同于让东王公和西王母当见证人,三界里谁有这样的殊荣,你父神好算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