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我的话的缘故,还是那棵草当真有效,小蝶果然好了,而子曦也回来了。
踩着朝阳的光芒,他长身玉立站在我门前,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回来了。”
我开心的笑了,小蝶请他进来,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堵在门口,进来之后他刚要说什么,阿渝便伸着懒腰从房中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子曦皱起眉,我急忙解释道,“他,他是一棵树,住在屋后,是我的朋友。”
阿渝眯起眼,看了一眼子曦又看了一眼我,眼中意味不明,“他就是让你差点变成望夫石的人?”
我脸一红,偷偷拿眼去看子曦,却发现他一直在盯着阿渝,心下不觉有些失落。
而这一切,都被阿渝看在眼里,“忘雪,你的眼光真差。”
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我想了一会儿,他是再说子曦差?他是从哪个角度觉得子曦比不过人的。
子曦却没同他计较,只对我道,“他不简单,离他远点。”
我点头,将遇到他的过程和他说了,他听完后皱起眉,“我不应该走的。”
可他没说他去了哪。
子曦回来,还有一人比我更高兴,那就是族长,因为子曦曾答应过他收知月当徒弟。
拜师那天,知月趾高气扬站在众人面前,眼带得意的看着我,阿渝在我身旁冷笑,“夫诸族?真是委屈了他。”
我不明白,“委屈了谁?”
他忽而牵起我的手,“夫诸族没什么厉害的,你想学什么我教你,别忘了你可答应过对我负责。”
台上子曦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我第一次看到他恼怒的样子,我烫手般甩开阿渝的手,不想再理他也不想看见子曦收徒。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到一声呼救,大树下一个红衣女子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我走过去,她忽然抬起眼,黑色的眼瞳里闪过杀意却最终还是被求生欲代替,“救我。”
我犹豫了一会儿将她带了回去,她受的是内伤,我只好给她煎了药,喝完之后阿渝刚好进门,他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再看向我,又说了一句,“忘雪,你眼光真差。”
这次我沉下脸,问他什么意思,红衣女子却先开口了,俏皮道,“因为我是蜘蛛啊。”
然后我和小蝶都愣住了,一只蝴蝶把一只蜘蛛救回了家,的确很没有眼光,甚至没长眼。
她又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吃你们的。”
小蝶直接被吓跑了,她咯咯一笑,“我叫朱炜,你叫什么?”
傍晚的时候给她换药,阿渝已经对我说她现在法力全失,所以我大着胆子道,“你怎么受伤的?”
她无所谓道,“被武罗震的。”
我一顿,“武罗?你偷进帝园了?”
“小姑娘知道挺多。”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神秘一笑,“想知道?”
我点点头。
“好吧,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把我的保命招数教给你。”
然后,她就教了我一个阵法,缚仙蛛网阵。
“这个阵法是我集蛛族百家阵法的精华自创而成,可以随施术者修为高低而任意变化,尤其是对克制的种族,若是我能,”说到这她忽然顿住,继而自嘲道,“若是我能多活几年,一定会把它发扬光大。”
言语交谈间,我已经知道了她是茫蛛族,阖族的寿数只有两百年,而她现在已经一百多岁了。
她能凭这个阵法从武罗手中逃得一命回来,已经说明此阵的强大了。
“那就把这个阵法传下去,总有一天一定会被人知道的。”
她微笑道,“已经传下去了啊。”
她在紫雾蝶族住了近一个月,族长才发现她的身份,要求我们立即将她赶出去,小蝶不舍道,“朱炜姐姐,你要去哪啊?”
对于被赶走这件事,她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揉了揉小蝶的脑袋,“当然是回到我自己的族中了,放心,你百岁时候的展翼礼,姐姐会来看的。”
小蝶重重点头。
她走后,阿渝不正经道,“可惜她看不到我们成婚了,一个月前举办了多好。”
我白他一眼,子曦冷着脸将我拉到一边,这一个月他每次看到我和阿渝,朱炜玩在一起,脸色就是这个样子。
“你不喜欢他们是吗?”
他沉默。
“你,不喜欢低等妖族是吗?”
他的眉头紧锁,却依旧沉默。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转过身。
他从背后抱住我,似也有些挣扎,“你为什么是……”
为什么是最弱的紫雾蝶而不是孰湖,九尾狐之类的强大妖兽吧。
我挣脱他的手臂而走,他站在原地望了我的背影好久。
然后他就消失了,又一次不告而别。
小蝶每日担忧的看着我,我反复想着他的话,总觉得他出去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或是别人和他说了什么,遂决定出去找他。
阿渝得知了以后冷笑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吗?不知道的话以你这么点微薄的妖力又能去哪找他,老实待在这里,说不定他不久之后还会回来找你。”
是啊,我现在这点法力,连敖岸山都上不去,又怎么找他,看来我果然是配不上他的。
阿渝似看穿了我的想法,硬拉着我和小蝶来到了帝园中,此时的园中没有震天的鼾声,我警觉到,“你要干什么?”
“放心,武罗走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然后他将我们带到最高的一棵树冠上,俯瞰整个帝园。
“你知道一颗种子要长成树需要多久吗,从树成妖又需要多久吗?”
“凡人的好几世。”
他笑了,“是啊,凡人的好几世,可是就算是凡人历经几世也是可以成仙的,但我们呢,我们就只能是妖,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身份。”
小蝶懵懂问道,“为什么要摆脱呢?”
她自幼生长在大荒,自然不知道世人对妖的看法,我则闭口不言,心中复杂至极。
阿渝摸摸小蝶的头,“是啊,为什么要摆脱呢,世间既让妖族存在,就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何必去在乎他人的眼光,无论强弱,都是妖族,又有何不一样?”
他的话洒脱中带着一股霸气,我似乎也无形中被感染,心里的郁结打开,知道他是特意为了我,我笑着变出一壶酒,“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