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反复呼喊了多次，木然的脸色依旧一直没有反应。
白天茵沉下脸，这是她第二次算错了她！
杨之渝又道，“你能？”
只是这一次语气里却全是嘲讽。
白天茵咬牙刚要说话，却有一个声音先她一步。
“我能。”
天空上，红衣黑发的神君缓缓飘落，左手提着一个带血的鬼将，右手提着紫府剑。
看到那身红衣我微微抬起眼望着他，他也在凝望着我。
白天茵看清那个鬼将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又故意无视道，“沈亦神君也是来喝喜酒的？”
“不，我是来给你送礼的。”
沈亦将那个鬼将扔到殿前，有人大着胆子去看，惊讶道，“这不是酆都大帝座下的寅将军吗？”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窃窃私语，“是不是就是从九天雷部被降到地界的那个将军？”
“是，正是他。”
沈亦接口，“如此，龙女想起什么来了吗？”
白天茵冷笑，“想起什么？”
“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百年前北海龙神白山玞为了和西海龙神玄霆密谋归虚，将自己的子女都送到了凡界，玄泽是徐善人，白渄是徐善人之子，而你，就是徐善人之妻，小五！并且，你真的爱上了徐善人，意外身死之后你恢复记忆看到有人替你和他生活在一起，便心生嫉妒偷偷潜入地界，要偷看轮回簿之时，有一人帮助了你，就是他！”
沈亦指着地上的鬼将，“他本是九天雷部的神将，因为千年前的寅时落错了雷被贬到了地界，因此心生怨恨帮助了你，因为千年前他是看到了青璃和我亲吻才一时失手落了雷，而彼时，我就是那个妖灵红尘。”
沈亦的话就像无形的针，每说一句她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尤其是最后一句，更让她震惊，“果真是你！！！”
“其实你根本没有看过轮回簿，因为青璃的轮回簿在被杨之渝偷看完之后便被酆都大帝烧毁了！寅将军只是告诉了你青璃犯的错，你才知道她根本没在瑶池闭关，你得知你父亲的野心后，故意将青璃为了成神历劫代替了你的事告诉了西海龙神，目的就是要让他把她当成祭品！”
白天茵故作镇定道，“神君抓来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鬼将就想往我身上扔罪名，是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没人会替我说话吗？”
杨之渝插嘴到，“你可不是弱女子。”
沈亦也冷笑道，“那就让我再帮你回忆一下，一计不成之后你只好亲自出手，利用白渄让我和她心生嫌隙，成功逼走我之后你就找到了蝶妖皇，布下蜃楼境，可你没想到我也进来了，所以你趁我心神不稳控制我杀了蝶妖皇，一想逼青璃堕妖，二想引来杨之渝，无论哪一个实现了你都是赢家，这样的手段，的确不能称为弱女子。”
今日份的瓜太多，众人明显已经吃不过来，只能脑子里愣愣的想着，沈亦神君竟然也是妖灵，北海龙女好厉害。
殿前，白天茵忽然放声大笑，“神君故事说的再好，不也没有证据吗，就算有，可我现在是妖界的人，你还想拿我问罪？”
“谁说你是妖界的人？”
杨之渝悠悠开口，白天茵霍然回头，“妖帝想反悔？”
“是你自己说的，你是趁着今日妖界大开进来的，没经过我单独认可，所以不算妖界的人。”
白天茵脸色一变，紫府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人群中一阵骚动，一群身着金甲的天兵持长戢而来，为首之人向沈亦一拜，“神君，逃犯都已经抓到了。”
逃犯指的谁，不言而喻。
“带回去，交给玉帝处置。”
“是！”
白天茵忽然颤声道，“沈亦！！蝶妖皇的魂魄还在我手里，你要是敢动我们我就立刻毁了它！”
红色的剑光闪过，苍白的手掌落在地上，白色的蜃楼珠已经到了沈亦手里，“奉命寻回。”
白天茵捂着断腕凄厉大喊，瞬间白发苍苍，两个手臂都消失不见，她便是用一半寿命和这双手做祭控制的蜃楼珠。
她被天将带下去之后，杨之渝摇头，“不够，应该剥皮拆骨的。”
沈亦难得和他意见一致，“的确不够。”
说完他便看向我，杨之渝挡在我面前，“知道我为什么到处找你吗？就是因为杀了你，她的劫才能过！”
“那就试试看。”
妖力翻滚成黑云瞬间将白昼变成黑夜，众人惊慌的四处奔逃，有些骂娘的道怎么又和上次一样看个热闹要把小命搭进去！
他说的没错，因为这次妖帝可没有留手，不再是想逼他屈服，而是真的要杀人。
沈亦手中紫府剑光芒大涨，成为这黑夜里唯一的光亮，他好似境界又有所精进，竟与杨之渝战成了平手！
威压更重，杨之渝动了真怒步步向前，沈亦身上瞬间多了七八道伤口，红色的血珠渗出，将他红色的衣袍染的更深，我的眼中是他不断翻滚的身体，是他唇角溢出的鲜血，是他抱定赴死的眼神。
不要。
我颤动着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要！
心口忽然大痛，我涌出一口血，终于喊了出来。
“不要！！！”
他听见我的声音立即回眸，胸口却被杨之渝的树枝穿透，留下鲜红的血洞，他砍断树枝向我奔来，接住我倒下的身体。
“阿左。”
那么深情，那么悠远的呼唤。
强行破开封心，此时我的心已经四分五裂，却痛的让我清醒，让我明白，我摸着他的脸，“红尘，你骗得我好苦。”
他握着我的手，将脸紧紧的贴在我额头上，滚烫的泪滴到我眼睛里，“对不起，对不起。”
我微微闭上眼睛，“终究是劫，若是千年前没遇到你，该多好。”
雷声轰隆，忽然一道白色的落雷力劈而下，他想都没想翻身挡到我身上。
一声闷哼，一阵焦糊味，我颤抖着伸手摸上他的背，他却忽然拉住我的手放在胸口，低沉道，“别动。”
这道雷光，我很熟悉，神雷劫！
这是我的神雷劫！
“红尘你让开，你受不住的，你受不住的！”
他牢牢将我困在身下，红色的血将我们彼此的红袍都沾染，他却忽然笑道，“欠你的，都还你。”
第二道雷落下，我的泪砸到地上，疯狂的推他，“你怎么还！！！你怎么还！！！我不要你还！！！我不要你还你听见了吗！！！”
明明已经神魂涣散，明明已经鲜血流尽，他的手臂却像钉在了地上一般让我无法逃离。
“阿左，你穿上嫁衣的样子真好看，我真想，再娶你一遍……”
第三道落雷落下之后，我脑中一片空白，视线清晰之后，他定格的面容在我面前逐渐化成虚无，我伸出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心脏完好了却和空洞没什么区别，那个爱着我护着我的人，就这样在重新露出的天光下消失不见。
此后经年，沧海桑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