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陆寻双急忙问道，有两天没去看林悦了，虽然托苏云照顾，但毕竟她还有工作要忙，对林悦的关心多半不够。
“没什么然后啊，林悦不怎么说话，收容家庭的人倒是挺和善的。”
不怎么说话？
陆寻双记得，上次见林悦的时候还说了很多，她并不是腼腆也不自闭，大概不想和收容家庭走吧？
“我过去看看。”
陆寻双说着就要下床。
“别了，这么晚了，我下楼的时候她都睡着了，你要来的话，明天一早吧！”
苏云的话在耳边，陆寻双停下了穿鞋的动作。
也是，这时候去吵醒了林悦不好。
“行，我明天过去，过去的时候告诉你。”陆寻双放下了手机，躺在床上，总觉得有很多事要做，很多……
一整夜，她反反复复做梦，等到睁开眼却不记得梦里都做了什么。
下楼的时候林嫂给她准备了早餐并告诉她柳凡雁已经出了门。
陆寻双恶寒，这是多么害怕她和柳默的黑暗料理，早早就躲了。
林嫂的手艺比她好上千倍百倍，然而她却没时间好好品尝，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提着包就走。
进了医院里正值医院营业的高峰期，人挤人，好在监护病房的人不是很多。
她刻意在来的路上买了蛋糕，敲了敲门，已经展开笑容，打算给林悦看到她最灿烂的模样，却发现房间里已经坐了两人。
两人是很有夫妻相的一对中年人，穿着还算过得去，扭头看向她，陆寻双站在门口小小的窘迫，联想到了苏云所说的收容家庭。
“你们好。”
陆寻双提着蛋糕进了房间跟中年男女打招呼，“我是林悦的朋友。”
“尖刺姐姐。”
林悦坐在床上，淡淡的抿着唇角，笑不似笑，哭不似哭。
“您就是戚太太吧！”中年女人站起来主动伸出手，“我听他们说过，因为您，林悦这孩子才有着好的医疗环境，听说您还给她全免了费用，还请最好的医生，真是太感谢您了。”
一番恭维，陆寻双不大好意思，“不客气，我喜欢小悦这孩子。”
“我姓刘，我老公姓乔，都是工薪家庭，都快四十了还没个一儿半女，小悦乖巧懂事，等她病好，我们接她回家住住。”
陆寻双点了点头，心思在林悦身上，她坐在那里，看不出是喜是悲，仿佛空洞得没有灵魂。
刘妇人注意到了这点，拉起丈夫来，“戚太太，我们先出去走走，您坐，您坐。”
“谢谢。”
陆寻双坐下在椅子上，等着收容家庭的夫妻离开，这才拉起了林悦的手，“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他们？”
林悦的手微微凉，她摇了摇头不说话。
“小悦，你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是念书的阶段，你跟他们回去后就去学校，有爸妈，有完整的家庭，以后的生活会回归正常的。”陆寻双捏着她指尖做着思想工作。
直至今天，她也没对戚少容提起收养林悦的想法，既然有人愿意接纳小悦，或许跟着他们会是不错的选择。
戚少容工作忙，她赶稿的时候也是昏天黑地，再加上柳凡雁还在闹矛盾，将林悦安置在家里，想想都头疼。
“尖刺姐姐，我没事，你别想太多。”林悦轻声道，她的皮肤比之前白皙许多，但是寻不出血色。而她的头发已经脱落得没几根，戴着针织的白色帽子，一看就很病态。
陆寻双愣了愣，她是来安慰林悦的，怎么是她想太多？
“你想不想跟他们走？”陆寻双手心紧了紧，她最在意的是这点。
林悦抿了抿唇没说。
“没关系，你先考虑，考虑清楚了再告诉姐姐好不好？”陆寻双摸了下她小脸。
林悦才八岁，却要面对人生重要抉择，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件纠结的事情，给她时间，遵从她的心意。
林悦点了点头，今天的话过于少。
每个人都有心烦的时候，陆寻双也不强求林悦必须和颜悦色。
“姐姐先出去一下。”
她留给林悦空间，放下蛋糕在床头柜，“记得吃掉，你喜欢吃的巧克力。”
做完这些她才出了门，收容家庭的夫妻并没有走远，就扶在窗台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们好。”
陆寻双走过去，夫妻俩是老实巴交的人，对着她露出笑容。
“你们要接林悦回家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她，她以前过的日子很苦，我不期望你们能给她多优渥的生活，只希望她不要挨饿，最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陆寻双语气很软，几乎是恳求的姿态，说完，她抽出自己的名片，“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联系我，能帮到小悦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谢谢，谢谢。”
夫妻俩点头哈腰，陆寻双回头看了一眼病房，林悦就坐在那里，瘦小的骨架撑不起病号服，苍白的脸色黯然的眸子，仿佛无欲无求。
她就望着窗外， 呆呆地望着……
才几天没见，林悦好像变了个人。
“你们陪着她吧，我先离开一下。”陆寻双收回视线，径直往诊室走去。
因为她身份特殊，不用挂号也不用排队，坐在诊台前，医生将林悦的病例推到她前面，“太太，这就是林悦这两天的化疗和用药记录。”
“不用，你就口述吧。给我看，我也看不懂。”陆寻双没有去翻，医生的字那都是天书，也只有他们同行之间才有办法交流。
“哎。”
男医生双手合十，叹了口气，“简单的说吧，林悦那孩子没多少时间了，化疗也只是在给她拖延时间。”
没多少时间么……
这些几乎在意料之内，为什么林婉会放弃她妹妹，不就是因为病情太严重？
在被困的那几天，林悦一天天憔悴，好像随时都会死在途中。
好不容易挺进医院捡回一条小命，但是病魔，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她。
“谢谢。”
她无力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出了诊室，想去林悦的病房，刚迈开步子又止住，调转去了电梯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