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流远
乱流远,凭栏一望
遥见楚城,巍巍高山上
天道难测,人心无所向
花仆称主,龙蛇争霸王
多杀戮,此生悲怆
何年休甲兵,鹰犬放
我在破洞口处坐了一会儿,在心里把自从被麻药给迷昏过去,到了地牢之中,这些事捋了一下,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龙儿没有被关在这里,我大致地计划了一下,等下上去应该如何去继续侦查,遇到不同的情况该如何应对,坐着发了会儿呆,这会儿头顶上的太阳偏西了,眼看他们那些好手好脚的高手们基本全都下到了下面的河边,从这个高度望下去,逐渐看不清人影了,我这才走出破洞口,准备顺着这些砂岩的缝隙,往上攀爬。
可我刚要爬,就发现一个问题,我的脚上,穿的是那双铁板底子的清朝老布鞋,这些什么的都好,就是防滑性差了点,踩在坚硬的石头之上时,很容易滑下去,可惜我原本那个背包里的登山鞋,不知丢哪儿去了,想了想没办法,只能将鞋脱了塞到后腰里,光脚上阵了。
我这双腿,力气倒是很大,可惜也很敏感,这里的山岩风化程度又高,手抓上去还行,耐得住,脚踩到那些棱角遍布的岩石上,就有些叫人受不了了,痛还能忍,痒可受不了。
我记得医学上讲,痒,是最轻微的痛感。
谁他喵的说的!
痒是最难以忍受的痛感还差不多!
可问题在于,若我穿上鞋,我只有一只手,搞不好踩在石头上一滑,手没抓住,从这里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所以我才往上爬了不到两米,不得不又折回了洞口,坐下来,把裤腿给撕了下来,包住了我的脚,扎紧了结,这才再次上路,向上攀爬。
上一次在那陵丘,爬钦原鸟老巢所在的峭壁时,那峭壁比这里险要多了,几乎是直上直下,可都没有这次麻烦,这次的山壁略微有点倾斜角度,但这次没了安全绳,我只有一只手的劣势就充分暴露出来了,有的地方,脚能够到,手却够不到,我不得不做出空手道侧踢的动作,将一只脚踢出去,踢破岩壁,半个脚掌插进岩石里,再收膝,身子撑过去,再用手抓住缝隙,这样搞多了,我的两只脚的脚趾都是鲜血淋漓,包住脚掌的布都湿透了。
我的脚力虽大,脚趾的伤势也能很快恢复,但同样再做一次这类的动作,我的脚趾就会又破了,伤口虽然能愈合,但流在布上的血却不会流回血管,所以这短短的五十多米向上的距离,我爬得甚是辛苦,等最后抓住山顶处边缘上石块,纵上山顶时,我累得直接躺在了悬崖边上了,根本不想再动一动。
可我随即意识到,我现在是在山顶,也就是从地牢里乘坐升降机上来的位置,可不能暴露,我翻过身趴在地上,还好,这一块临近悬崖边的位置,略微比前面低矮一些,有一些岩石层叠在前面,挡住了我趴着的身子。
我扯掉脚掌上的布条,穿上了鞋子,慢慢抬起身子,借着那些岩石块做遮挡,向前面观察,只见这里就是一座山的山顶,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植物,几十米外,似乎有一堵人造的围墙,墙也不高,有一米多,附近没有更多的建筑物了,也没有一个人影。
可就在这时,我又听到不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嗡嗡的声音,那声音我之前进那陵格勒峡谷之前听到过,我凝目望去,果然,我很快发现,有一个小东西,正悬停在不远处的空中,嗡嗡作响。
那东西也不大,目测只有十来公分长,中间是个“工”字形的结构,两边有两个直径约十公分的圆盘,圆盘里能看到正急速旋转的叶片,而在它的结构的下部,有个黑色的像镜头一样的装置,估计能监视或是航拍。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微型无人机了,之前只在杂志上看到点文字描述,现在看到真家伙了,我心想还是不要暴露的好,便继续蹲下,躲进了一堆层叠的岩石下面,偷偷瞅着这个东西,其实现在说这个,大家可能觉得我老土,谁还没玩过遥控微型无人机啊,可说实话,2013年的时候,这玩意还真是没几个人见过。
我在岩石下面躲了一会儿,太阳渐渐快要落到山峰这条地平线之下了,那无人机在天空中盘旋了好一阵,有一阵还从那堵低矮围墙的中央落了下去,半晌才又飞了出来,看样子,那堵围墙的里面,应该就是那个我们之前在地牢井底看到的顶部的开口所在,无人机有前前后后地转悠了一会儿,有一次都飞到了我所在之处的头顶上了,又往前飞到了悬崖边,降了下去,可能也在巡视,但没降下去太多,又飞了回来,再次盘旋了一会儿,这才往山峰的另一侧飞了过去,渐渐地,那嗡嗡的声音,消失了。
我这才站起身来,这时天都快黑了,我心想若是这微型无人机是敌人弄出来侦查我们这些“逃犯”的,那它飞回去的方向,应该就是敌人老巢的方向,于是我也不犹豫,迅速地向着之前那无人机的方向追了过去。
路过那堵围墙时,果不其然,我看到这低矮的围墙内,还有一圈大约十公分高的,石质或是混凝土的井口边沿,井口的直径约摸有十五米左右,黝黑深邃,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而边沿其中一个一米多宽的缺口处,停着一个简易的升降机的笼子,那个黑衣看守,应该就是乘坐这个升降机回到上方来的。
山峰之上,随着太阳落下,风很大,山峰上并不像常识中那般狭窄不堪,也不尖锐,也不平坦,凹陷起伏很多,可以看到很多高高矮矮的或尖或圆的山石,组合而成一段更加艰难的路径,我沿着微型无人机消失的方向向前走去,眼睛得随时盯着脚下的崎岖。
天越来越黑,我差不多在这险峰之上走了两公里多了,却不见任何建筑物的痕迹,我停了下来,中午由于急于从牢里脱困,我没顾得上吃东西,这会儿又累又饿,我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了,夜晚在这高山顶上行走,随时会有一不留神踩空了掉下去的危险,但我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念头,晚上是侦查的好时机,对方并没有因为我们从地牢里脱困而派出大批人手进行搜查追捕,估计也正是由于晚间视线不清,若是等到了白天,视线良好的情况下,我也容易暴露,那些赏金猎人,一个两个都很难对付,何况这里可能就是别人的老巢,敌人的数量可能多得让人无法想象,那时候还谈什么解救龙儿。
我硬撑着继续向前摸索,走得很慢,忽然我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很奇怪,很难闻的味道,那是一种酸味,气味很浓烈,即便在这风很大的山峰之上,依旧汇聚在空气之中,一种说不出来的烦恶的感觉随即在我心里涌了出来,我很是奇怪,忍着恶心,向那气味的源头走了过去,那气味似乎离我不远,我在起伏的山石间走了几十米,忽然看到,前方的山石中,似乎有一堵弯弯扭扭的矮墙,那石墙和周遭的山石颜色是一样的,若不留心,很容易就忽视了,我心里明白了,这矮墙和地底深井囚牢上沿的矮墙是一样的,应该是建造的时候就地取材,用的周围采伐下来的石头,也故意做的不规整,大致是圆形的,但外形又弯曲凸扁,这样即便被天空中的卫星拍摄到,也很容易被误以为是天然形成的。
越往那堵墙走近,那气味就越浓烈,这时我忽然看到,在那堵矮墙的外围,地上竟然有很多死去的鸟类,有的已经死了很久,身子都烂光了,只剩下杂乱的一小堆羽毛,还有的好像才刚死不久,整个身体还没有开始腐烂。
这些鸟都不是大型鸟类,看那羽毛的颜色和体型,大多是雪雀、渡鸦和喜鹊等,没有身体较为大型一些的如大雁、鹤等迁徙性的候鸟,我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鸟都死在这里,这边空气中的气味更加浓烈了,我一阵接一阵的恶心,很想转身走远一些,可都到了这里,那矮墙之后到底是不是藤库的入口,我也很想知道,说不得,我强忍着,就想一个纵身,跳上那堵墙。
可突然,我身边的一小堆灌木里,一只手猛地伸了出来抓住了我,紧接着一个浑身披着破烂的、像是蓑衣一般的人物从灌木里冒出了身子,低声叫道:“大司徒,不可!”
我这一下被吓得不轻,可这人说话,却叫我大司徒,我正惊异间,却又猛然觉得这声音似乎很熟悉,定了定神,我俯下身子,也低声道:“是谁?”
只见这人一只手仍旧抓住我不放,另一只手却将头上的草编的冠帽摘了下来,黑暗中我凝神一看,眼前抓住我的这个人,竟然是那个,之前和赵瑜先行进山,而又失踪了的曾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