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雄
千里江山入画图
旧民无计废诗书
愿君莫谈封侯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
麾拥万男尽翘楚
霍侯一战众神酥
古道苍苍难常驻
不见雄兵争有无
这个说不清是噩梦还是好梦的梦一搅和,加上呛了那一大口洗澡水,我睡意全无,之前还说小美纠结于梦境,没想到此刻我心里也凝结了起来。
龙儿为什么让我不能和小美在一起,又为什么让我快走,否则会死?
也不知道是我的潜意识里一直在揪心龙儿,所以做了这样的梦,还是因为我心里有鬼,自己在梦里主动交代小美的事情,搞不明白这梦境的情节是怎么发展的。
不过在梦里,龙儿身处的那个雪谷,现在想来,场景却极为真实。
那应该就是座藏边的雪谷,四周都是雪山,中间一条岩石堆垒而成的路径,直通山壁之上的山洞。
我从没去过青藏高原,不知道这极为真实的景象是如何在我的脑海中出现的,按理说人脑只会对眼睛见过的东西进行存储影像和读取回忆,并没有自主创造景象的能力啊,不过我没事喜欢看discovery频道,兴许是某次看北极熊或藏地纪录片时,我的大脑偷偷录下的。
我从浴缸里出来,重新披上浴巾,想到梦里小美狰狞可怖的样子,还是有些心悸,轻手轻脚从洗浴间里开门出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我勒个去,才六点,看来我是刚睡着,立马就开始做梦了。
我大着胆子望了望床上的小美的脸,还好,并没有青筋暴起,小美依旧睡得很安然,我这才放下心来,从圈椅里抓了条内裤穿上,用浴巾擦干了身子,想了想,还是得再休息会儿,于是我在套间里又尽量小心着不发出声音找了找,在一个矮柜里找到一床被子,于是走回卧室,在床边的地毯上躺了下来,也不管螨虫不螨虫的了,拉过被子盖住身子,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这次还好,没再做梦,但醒来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
因为我是被脸上痒痒的感觉给闹醒的,我刚一睁开朦胧的睡眼,就看到小美的脸从床沿边伸了出来,离我只有十公分不到,正凑近了好好地端详着我,尽管她脸上全是温柔的笑意,但她的手指,正轻轻在我脸上划。
我立刻又想到梦里小美那一只鬼枯藤一般的干瘪枯瘦的手,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小美却笑着道:“哥,我都醒了好久了,见你一直睡,怕你耽误了事情,所以把你挠醒,你不会怪我吧?”
我平静了下,躺在地毯上这个角度看不到挂钟,我还有点懒得动,便问:“现在几点了?”
小美笑道:“快12点了,你不饿吗?”
我吁了口气,翻身坐了起来,抓抓脑袋,道:“倒也一般,睡饱了。”
但我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了朱亥,他接了电话,我便问他现在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去西宁,朱亥说他早上七点就起来了,见小美的房门虚掩着,进去看没有人,心想可能正在我的房间和我谈心,于是也不便打扰我们,等了一个小时不见我房里有动静,他只好出去了,吃过早餐,他到了机场,和机长沟通了继续包机飞西宁机场的事情,起飞时间就定在下午两点半,都妥了,完了他回到酒店,在房里一直等我起床。
听他的话我有些语塞,这家伙欲盖弥彰,心里肯定觉得我和小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又不好明说,说什么谈心,喵的谁没事大清早的孤男寡女在酒店房间里谈心啊,说到后面自己都说漏了嘴,说等我起床。
但纵然这样,我却也没什么可以解释的,毕竟我和小美现在这情形,确实像那回事。
我又问了下小美有没有带身份证,她说有,于是我也不计较朱亥的心眼,便在电话里跟他说让他快订餐,我们吃完午饭退了房,直接去机场。
小美也从床上起身了,我叮嘱她下次住酒店,出门要带好钥匙卡,把房门关好,小美答应着便回房换衣服去了,我洗了脸刷了牙,用剃须刀把胡须刮得干干净净,看了看镜子里自己怪异的发型,一狠心,干脆用电动剃须刀把头也推成了个秃瓢,完了出来把新衣服穿好,拿上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朱亥就在走廊上等着,他应该见到小美穿着睡袍从我房里出去,这下更没法解释了,好在这家伙倒还识相,什么都没问,我自然更懒得和他说。
等了一会儿,小美也出来了,见到我的光头,楞了一愣,随即捂着嘴笑了。
从酒店退房出来,我想起一件事,便告诉朱亥,我昨天来时,路上出了点状况,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师傅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但我急着赶路,他的车被我开到厦门来了,让朱亥安排人给人把车送回福州去,顺便给人五千块的酬金,万一到了那边还是找不到人,记得匿名送一笔钱给那司机师傅的家人,具体数目嘛,就按咱们支部的员工抚恤金的金额给。
我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我心里隐隐觉得,昨晚在加油服务区,那头从林子里出来的怪兽,搞不好很可能已经要了那位司机师傅的命,尽管这不是我能控制的风险,属于不可抗力,但毕竟是我包的车,能尽力就尽点力吧。
朱亥这半年多来,性格也改变了不少,没追问我司机师傅失踪的缘由,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昨晚那个酒家吃饭时,等着上菜的时候我去上厕所,路过酒品柜台时我看到电视里正播报新闻,说是昨晚台风苏力过境福州,造成较为严重的财产损失,其中福厦高速公路上新建的一座加油服务区,被破坏地颇为严重,整座服务区几乎全毁,就连当晚值班的加油站员工也在台风中失踪了,因为这个加油服务区是新建的,设备没有完全到位,监控视频没有启用,所以没法判断这个员工的去向,而服务区内还有一辆没有登记信息的,翻倒的民用车辆,车内人员也不知去向,现当地相关部门正组织附近乡民进行紧急搜救。
我清楚这说的就是昨晚我和那两个男人搏斗的那座加油站,那个加油站里的小哥看来应该是和我们的司机师傅命运是一样的,没监控记录画面,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踩断我肋骨的怪物是什么样,但万幸的是,应该不会有什么机构来找我的麻烦。
回到包厢,我又对朱亥说,除了给那位司机抚恤金,再派人查访一下,匿名送同等金额的一笔钱给福州出来第一个加油站,昨晚台风中失踪的那个员工,这两笔钱我来出,等到时候我转给朱亥。
朱亥还是没有问我缘由,但对我说不用,这点钱小意思。
我心知朱亥虽然有钱,但也没有那么大方,现在这时候对我百依百顺,主要还是因为武道大会这件迫在眉睫的大事,生怕问多了我不耐烦,又怕拂了我的意。
这顿饭我们吃得很潦草,吃完就直接去了机场,经过专用安检口,走专用通道上了飞机,这架飞机比较小,是喷气式的,内部经过了改造,座椅换成了较软的沙发,看上去最多也就只能乘坐不到二十人的样子,只有两名美女空乘人员,低声询问了朱亥后,便通知机长乘客已经到齐,准备起飞。
小美从小长那么大,汽车都没坐过几回,更别说飞机了,在飞机里摸摸这里,看看那里,显得很兴奋,不一会儿,又低声问我,去过西宁没有,我告诉小美我也没去过,但我知道那里是青海省的省会,最早是西汉时候霍去病将军建立的西平亭,后来历史沿革,到曹魏时候改成西平郡,宋代改建为西宁州,传沿至今,那里自古有西海锁钥的美称,海拔高了点,两千二百多米,对在福建长大的小美可能会有点影响,但小美很健康,应该在她的身体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另外,那地方民族杂居,佛道回基天,五教并存,出去转悠的时候要注意尊重当地人的信仰,不要乱说话。
小美却说我反正都是跟着你,不会一个人出去的,放心吧我不会乱说话的。
这时空乘过来让我们系好安全带,小美没用过,空姐亲手帮她系好了,不一会儿,飞机就开始在跑道上滑行起来,我算了下我们既然是包机,那就是直飞,途中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应该四个小时就能到,便对小美道:“妹子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到西宁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到时候到了西宁,我带你去吃炸筏子、尕面片和清汤羊肚。”
小美笑了,道:“好的,哥。”
朱亥也笑了,道:“我发现你很会吃,昨晚到今天两顿饭,应该你点菜才对。”
我看了看朱亥,也笑道:“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好好吃饭,都是最对得起人生的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