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关外二百多里的地方有个镇子,叫做牛马镇,听名字便知此地经常做一些牛马的生意。此地位处北答和紫荆关中间,相对来说倒是距离北答边境更近一些。
原本这里方圆百十里荒无人烟,从前朝起一些关内的商人为了做牧民的生意,不惜铤而走险跑到关外如此遥远的地方,刚开始也只是在此驻足休息,时间久了就有人在此修起了房屋,后来有商贩干脆在这里摆起了市场,不远的牧民也慢慢开始来这里用牛马交换日常用品,直到如今形成了如此颇具规模的镇子。
不过近年来由于北答与大魏朝连年交战,造成此地治安紊乱,十几年前不知从何处跑来了一群马贼,时常在附近出没。由于此地位处两国之间,遂两边皆未在此驻防,兵荒马乱的地段苦的只是来往的商旅和牧民。
离牛马镇不远处的一片乱石堆地带,此刻正埋伏着一群人,这些人穿的破破烂烂像是马贼装扮,脸上蒙着破布,眼睛却亮的似能射出精光,看规模有几百人之多。
他们面朝北边,人马皆伏于雪地上,除了冻的扛不住的时候把手揣进怀里暖暖,其他时间都一动不动的趴着。
过了许久,远处出现一队人马向这个方向跑来,离得近了看模样也是一副马贼装扮,经过他们时除一人离队向石碓方向驰来,其余人未做停留直奔往牛马镇。
离队那人径直来到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身边后,也像其他人那样伏下身子,低声说道“木帖儿部落,大约三百多人,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就到。”
那位首领拨开遮脸的破布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脸上有几处地方被风吹得有些发皴,正是飞羽营主将叶枫。
只听叶枫回道“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
北答其实不是一个部落的名称,而是由木帖儿、哈达、花不脱三个大部落和其他十几个小部落组成,自数十年草原前出了一位英雄人物将所有部落统一后便统称北答。
叶枫为了让去年征集的新兵迅速适应战场,特地带领他们来到此处。
刚开始他们兵分几队伴作商旅去吸引各地的马贼,然后便用这些马贼练手,经过几个月大大小小的战斗,几乎把附近的马贼打的不敢出门。
后来随着将士们战斗经验的娴熟他们又开始了新的计划,便是伴作各处的马贼,先由一小股去骚扰北答的各个部落,把敌军吸引出来后便引向预先设伏的地方。
若是是追击的敌军多了就先撤走,人少时就看情形交战,虽然交战规模都不大,新兵们却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大大小小数十战后终于惹毛了这些部落,有几次他们派出大量的骑兵围剿这些“马贼”,这时叶枫他们就开始四处游击,边打边跑且以跑为主,几次围剿失败后大多部落已经放弃了追赶,现在更是把他们赶跑就行。
而这木帖儿部落却是天生好战,其他人放弃后他们却是每次都连追数十里,而且他们个个骑**湛、彪悍异常,好几次搞的飞羽营狼狈不堪,幸亏几队人马之间能相互支援,为了骚扰的同时不暴露身份,每每都是险象环生。
几个月后新兵已经渐渐适应了战场,所以叶枫近期决定结束在此地的训练。这几日他安排大队人马提前返营后,聚集飞羽营所有精锐,决定临走之前给这些“老朋友”送一份大礼。
没过多时就见一队几百人的骑兵从远处飞奔而来,领先的那位头领边跑边骂着“奶奶的这些马贼还没完了,今天看爷爷不灭了他们的老巢!”
等人马过去将近一半,只听旁边一声令响,从附近突然出现数百个马贼,分为几队提着马刀向他们杀来。那头领见后并未惊慌而是大声喝到“奶奶的,还敢伏击爷爷,追了你们几个月,今天倒是不跑了,那就让你们尝尝爷爷的厉害!”说罢便手提马刀迎上前来。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前遇到的马贼都是以骚扰为主,进攻也毫无章法,而且刚打一会掉头就跑。而今天的这伙人却训练有素,配合娴熟,他们分为几个小队时而散开时而聚拢,很快就消灭了自己不少人马,自己刚想聚拢剩余人马冲杀几个来回,却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所部已经被分隔的七七八八、极为零散。这头领此时心中大呼不妙,这哪里像什么马贼,一看就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队。
不过肯定不会是大魏军,大魏军一向窝囊,哪有胆子杀到这里,那就是其他部落的对头,想冒充马贼给自己下绊子。于是也不管猜得对不对便大喊道“花不脱的小人们,是不是你们暗算爷爷,有种就亮明身份,装什么马贼?今天你们最好别放爷。。。”
还没喊完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箭羽直直的插进他的胸口,力道之大直接把他从马上掀翻在地,只见他痛苦的捂住胸口,想要再骂下去却发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被一一杀死。
战斗没过多久就已结束,令人震惊的是场面简直是一边倒,“马贼”们除了有人受伤外并无几人阵亡,而骁勇善战的北答骑兵却全军覆没。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见一双马靴出现在他眼前,艰难的抬起头后就见一位首领模样的人走向前来,接着只见他蹲下身子,盯了了片刻说了一句“知道杀戮的滋味了吗?”
头领听后大惊,这,这是汉人口音,这群恐怖的人居然是大魏军?不,不,这怎么可能,大魏军那群笨蛋。。。突然他想起上次进攻紫荆关时受到的那次伏击,虽然最终杀死大魏军很多人马,己方却也由于大汗的儿子被围,拼命杀出重围时受了重伤不得不全军撤退。
而当时围住他们的大魏军就像今天一样,战法诡异,英勇善战,若不是天气原因,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想着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今天杀了我就不怕我北答大军报复吗?”
只听叶枫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拨开破衣烂衫从腰间露出一枚军牌,接着声调一高“大魏军所属飞羽营,叶枫!”
接着提起手中的马刀横在头领的脖颈,低声道“到了地府告诉你们的同伴,这个人以后将是你们的噩梦!”
说完不待头领做出反应,将马刀用力一抹丢在地上,一脸畅快的看向四周,见其他人已经整理好战场便道“弟兄们带上伤员,撤!”
事情传回北答后大汗大惊,虽然也疑惑马贼们怎会有如此战斗力,不过由于他正为儿子们之间的内斗无暇他顾,只是纠集起部队对牛马镇附近的马贼们进行了彻底的剿杀。
此时的叶枫正率领剩余的飞羽营将士在赶往紫荆关的路上。
“将军,刚才杀得真痛快,常闻北答军骁勇善战,依我看,也不比那些马贼们强的多少!”
此时正和叶枫并马齐驱的是一个年轻小将,姓莫名少卿,与自己年龄相仿。他并不是飞羽营最早一批人中的一员,而是这次叶枫在应州新召入的飞羽营。
别看他年纪轻轻,之前也并未参加过战场拼杀,叶枫却很快发现这是一个不遇之才,此人刚训练不久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不但骑马射箭的功力遥遥领先于其他人,领悟阵法方面也有很多独到之处,头脑清晰,思维果断,很快便被提升为百夫长。
这次出来叶枫特意把他带在身边,果然不失所望,无论是战机的把握还是对战局的判断都非常敏锐。不过叶枫担心的却是这种自信极易转为自负,在战场上造成大意轻敌,他的身上隐约有曾经自己的影子。
告诫的话叶枫也不止一次说过,能不能领悟就看个人的造化了,只是希望他不要像自己这样付出那样沉重的代价。
“少卿,今日之战不过是敌人一小股骑兵,且我军占得先机、出其不意,然并非每次都能如此次一样轻松,北答大军能横扫天下所向披靡,自然是有真正的实力,日后迎阵杀敌万不可大意!”叶枫叮嘱道。
莫少卿虽年轻气盛却也不是鲁莽之人,有刚才所说,主要因为自幼其父也曾投身北防,后为抵御北答被杀死于战场,刚才也不过是愤懑之言。
听到叶枫所说忙点头称是,表示自己会谨记在心。
眼见快抵达紫荆关,将士们的心也轻快起来。这些人中大多已经成家,离家远的自不必说,紫荆关附近的却常有亲人探望。
由于这些天一出来便是十天半月,眼看马上就能回去,止不住开始想念家人,三三两两开始玩笑起来。
“我说老郑,你跑这么快干嘛,是不是想念家里的婆娘了?”
“去你娘的,你倒是不想,你这么大了还没成家,是不是姑娘们嫌你糙看不上你?”
“哎我说,你别往人伤口撒盐啊,我是以国为先,北答一日不破我便一日不成家,哪像你们,一个个的净顾着自己享福!”
这话一出便惹了一大半人,有人开始不满道“说的好像你是真的高尚似的,别的不说,前面人家小莫,英雄少年,年轻有为,排队的姑娘不知能有多少,人家现在不成家才叫高尚,比你不知强哪去了?还有,还有咱们将军,也是志向远大,哪个不比你强?”
这时旁边有人压低声道“小莫不清楚,咱们将军好像是有相好了,就是伤兵营那位小忻姑娘,上次训练完我还见将军送她定情信物来着。”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想是对此颇为不信,对刚才这位所说极尽嘲笑,他们这位将军大家还是了解的,平日里对谁都是冷眼相看,极为严肃,别说送什么定情信物,怕是姑娘跟他说两句话都能被吓跑。
一行人一路笑闹着驾马回到紫荆关内。
其实叶枫送玥忻东西确有此事,不过却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而是两人相熟起来后,有一日叶枫想到以后玥忻可能还会用到雪参,怕到时自己不在她身旁无法相助,便把自己曾带的一块玉佩赠送与她,让她以后若离开军营急用此药,便可持此玉佩到一处名作“万宝斋”的古董铺子求助。
玥忻初时不肯收,后见叶枫执意相送,外加日后却有可能用得上便感谢再三,将玉佩好好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