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吴晓兰神秘兮兮地问她:“你早上坐许总的车来的?”夏绿如瞥了眼周承瑶,轻轻“嗯”了声,又忙补充道:“你可别多想,只是正好顺路。”吴晓兰笑嘻嘻道:“只是顺路?但是有同事看到他背着你哦!”夏绿如紧张地想要捂住她的大嘴巴,“那,那是因……因为路被水淹了,所以……唉,我真是有嘴都说不清楚了,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吴晓兰还是嬉皮笑脸道:“我想的哪样?我可是什么都没想,承瑶,你怎么想?”
周承瑶看了夏绿如好一会,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可说不好……也许是我们许总学**乐于助人也不一定。”
“那他怎么不来背我呢?”
“你那不是不顺路嘛!”
夏绿如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好笑。
“不过我说真心的,许总对你的态度跟别人不一样,上次去韩国我就看出来了。”
“你能不能别瞎说了?承瑶听了会误会的。”
“你看你又急了,承瑶也是,许总对你们两个都挺照顾的,你们别不承认啊!而且我看他对承瑶更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他什么时候要是能对我这样,我上班啊就有积极性了。”夏绿如正想着如何辩解,一旁的周承瑶开口道:“我看余涛对你的态度才真跟其他人不一样呢!每次开会都坐你边上,有说有笑的,对了,你今天中午怎么没跟他一块吃饭?”吴晓兰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急道:“你可别乱说,他有女朋友的,我们就是关系比较好的同事,我也没有天天跟他一起吃饭好吧?”
“所以喽,你就不要说我们了。”
吴晓兰立马老实不再吭声。夏绿如看着她一脸的不自然,再联想到茶楼那天她的反常,心想她什么时候和余涛走这么近了?只是当着周承瑶的面又不好问,只得作罢。
周承瑶问她:“这雨恐怕还得下上两三天,你回去住不方便吧?”夏绿如愣住,过了好一会才回道:“实,实在不行,我就去朋友那住两天。”快下班的时候,夏绿如收到许朗瑜的短信:“下班后我送你回公寓。”夏绿如想了想回道:“不用了,你告诉我房号我自己过去。”
“你要是怕人看见,就在上次的十字路口等我。”
夏绿如就不好再拒绝,下班后磨蹭到天黑才下楼打了卡然后慢慢朝许朗瑜说的那个十字路口走去,远远地看见许朗瑜的车已经在那等着了。许朗瑜送她到楼上开了公寓的门看她进去才离开,半个小时后夏绿如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许朗瑜拎了两盒外卖,把其中一袋递给她:“牛肉炒面。”
夏绿如接过饭盒,觉得让他就这样离开很过意不去。
“要不……你也进来一起吃吧。”
许朗瑜欣然应允。两人一起吃了饭,许朗瑜又检查了一遍家里的水电,还开了冰箱,说明天去超市买些菜,这样就可以在家里做着吃了,又再三嘱咐夏绿如关好窗门才离开。
许朗瑜走后,夏绿如紧绷的神经才卸下来。她习习打量起房间来:这是一套三室居,卧室和书房都摆放着胡桃木家具,客房却是儿童风格,淡蓝色的墙壁,水蓝色的组合家具和高低床。床上铺着蓝色调的床单和被子,上面是轮船在大海上航行的图案。房子很干净,一看就是有人定时来打扫的,这被套估计也是下午刚换的,凑近了还能闻到太阳的味道。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洗漱用品,外加白色的购物袋。夏绿如打开一看,里面是换洗的衣服,一条墨绿真丝连衣裙,一件浅灰色的棉T恤和一条天蓝色磨砂七分牛仔裤,甚至连内衣都准备了两套。夏绿如也顾不上多想,拿了裙子和洗漱用品冲进卫生间。
梳洗完毕后,夏绿如将换下的衣服洗了晾到阳台,又到书房想找本书打发时间,好等头发干了再睡觉。许朗瑜的书架上大半是他专业相关的书籍,夏绿如转悠了半圈才在左手边中间一格看到文学相关书籍,不过都是英文。夏绿如随手抽了本一看是德莱赛的THE FINANCIER(金融家),放回去又抽了一本,是Robert Frost’s Poems(弗罗斯特诗集)。夏绿如拿了书躺在靠窗的沙发椅里,开了落地灯,闲闲地翻看。
许朗瑜在两首诗的页面折了三角标记,一首是Birches(白桦林),他在这段下面画了线:
I’d like to get away from earth awhile,
And then come back to it and begin over.
May no fate will fully misunderstand me,
And half grant what I wish and snatch me away
Not to return.
(我真想暂时离开尘世,
然后再回来重新开始。
命运是否可以不再曲解我,
只成全我一半愿望又令我深陷其中
无法自拔。)
另外一首是弗罗斯特最有名的 The Road Not Taken(未选择的路):
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
我将轻声叹息把往事回顾,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夏绿如又翻看了几页,睡意渐渐笼上来,她打着哈欠,翻了个身,竟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夏绿如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在身子下压了一夜的书放回原位,进卫生间洗漱完毕,换上T恤和牛仔裤,拎了背包出门。手机铃声响起,掏出一看是许朗瑜的短信,短短的四个字:“我在楼下。”
夏绿如出了公寓就见许朗瑜的车靠边停着,主人却不在上面,夏绿如四处张望后走近往车里张望才发现他躺在后座上。夏绿如敲敲车窗,许朗瑜睁开眼睛看到她,揉揉眼睛坐起来摇下窗跟她打招呼。
“你……昨天不会就在车上睡的吧?”
“怎么可能!”许朗瑜换到副驾驶位置,开车门让夏绿如上车,“在楼下等着无聊就躺会。”
夏绿如很不好意思:“你来很久了?”
“我刚躺下你就来了。早餐想吃什么?”
“嗯,烧饼怎么样?这里有家很不错,过两个个街区就到了。”
五六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小吃店门口。夏绿如看着烧饼就想起许琰,他小时候最爱吃烧饼,有次他爸多给了他两块钱,他就买了七八个烧饼吃了一整天,为此被她取笑,还给他起了个“许烧饼”的外号。许朗瑜点了烧饼和豆浆,夏绿如问他:“你也喜欢吃烧饼啊?”许朗瑜摇头道:“没,我不怎么吃早饭。”两人找了座位,服务员将早餐放上桌,两人边吃边聊。“不吃早饭的习惯可不好!”夏绿如被金雅娟附身,开启唠叨模式,“我朋友说过,不吃早饭的十大危害:容易发胖;影响容貌;加速衰老;容易便秘;抵抗力差;还有……反正对身体没好处就是了。”许朗瑜笑道:“我发现你今天把我当朋友了。”夏绿如愣住,像被发现了心思般不好意思地低头猛喝稀粥,结果被烫得嗷嗷直叫,又引得许朗瑜一阵笑。
夏绿如狠狠瞪他一眼。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尽量吃早饭,可以了吧?”
夏绿如一脸这还差不多的表情,过了一会又问他:“这衣服是不是知然……的?”
许朗瑜打量了她一会才回道:“你和你表妹同尺码?”夏绿如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白痴问题。“我以前买的,”许朗瑜咬了一大口烧饼,嚼完了吞下去才开口道,“还合身吧?”夏绿如点点头,没再好意思问他什么时候买的。“就上次去韩国买的,你不愿意跟我去,后来我自己逛了逛,顺手买的。”夏绿如发现这个人太可怕,老是能看穿她的心思,她还是老老实实吃早餐比较好。吃完早饭,许朗瑜把她送到公交车站就让她下车。“你不是担心别人看到说闲话嘛,”他一脸的理所当然,“所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夏绿如觉得自己被耍了,但也只能乖乖地下了车,许朗瑜则一脸坏笑地开车离去,剩她在车站气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