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结果呢?
同学吞药自杀,高中生怕被报复,伙同几个人在老者家里放了一把火。最后虽然都得到了法律的制裁,可扭曲的人性害死的人,不可能再活过来。
“洛阁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撑到现在,并不是因为众人对它的顶礼膜拜,也不是它的耳线遍布大江南北。而是懂得‘各人自扫门前雪’,瓦上之霜,管不过来。”
千面阎罗继续循循善诱:“丫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更希望你自己去发掘。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成人,我深感欣慰,也希望未来的日子,你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优异,明白吗?”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洛阁呼风唤雨的掌权人,而是一个望女成凤的老者,鬓角染了白发,眼纹褶子爬满整张脸。他踏着月光一步步走来,张开手臂,对她说:“孩子,不要轻易说放弃。”
楚辞扑进吾伯的怀中,眼泪浸染海风,化成透明的珍珠,溅洒在沙滩的角落:“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未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
长路漫漫,是凶险还是福祸,只有自己知道。
蚍蜉抱团,伏脉万世。
烈焰火苗吞噬的,是悠悠过隙的前尘往事。
帝居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如雪,气息微弱,一天一夜高烧不退,可急坏了众人。
“刘医生,筳簿怎么样了?”
刘敖撤掉游走在帝居体内的蚍蜉,脸色凝重,朝蒋苗裔做了个手势:“老太君,我们借一步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
“实不相瞒,筳簿他中了琵琶蚀骨毒。”
什么!
蒋苗裔接连退了好几步,妖识涣散,髣髴被人夺走了魂魄,脸白如纸。
琵琶蚀骨毒,就是成了精的琵琶用自己的一缕魂魄,汲取世间的万恶,凝造成一股气。中了此毒者,不论是谁,受尽蚀骨之痛后,将成为琵琶精的傀儡。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我的孙儿?”
“有。”刘敖搀扶着蒋苗裔,不让她绊倒自己,“玛瑙雪玉。”
“可它被一分为二后就不知所踪了。”
“六界皆传,玛瑙雪玉现在不仅合二为一,还即将成为洛阁新任掌权人的登基葵宝。可洛阁的巢穴就像是狡兔三窟,根本无法知道他们会在何地给新任掌权人举办上位大典。
蒋苗裔左手握住右腕,右手搭在胸口,身后凝出一团圆咕隆咚的荧光,嘴唇不断在蠕动,用妖力召唤萤火虫一族。
躲在敛水堤下偷听的蒋薜荔抿了抿了唇,朝江蓠瞥了眼:“你去不去?”
还是以前的态度,语气却柔和了不少。
目前就他们还记得楚辞,也知道洛阁的方位。
江蓠拍了拍胸脯,斩钉截铁保证道:“只要能救帝筳簿的命,我当然是义不容辞。”
“再加我一个。”
高华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吓得江蓠刚才拍的力道回流,呛得咳嗽不止。
蒋薜荔不满嘟囔:“高警官您不忙吗?”
“帝居出了事,再忙也要空出时间来看他。对了,你们刚才说去哪里,算我一个。”
蒋薜荔与江蓠隔空对视,用眼神交流---
“他是雄鹰,目标太大。”
“要是论体积,我的目标才是最大的吧?”
“你不一样,你既能上天入地,又能下水潜海,比他不知好了多少倍。”
第一次被这么夸奖,江蓠挠着后脑勺,心里头别提有多开心了。
特意清了清嗓子,斟酌用词:“那个,高警官,毕竟是人命关天,蒋家的事情就暂时不麻烦你了。”
高华丘意味深长笑了,挑眉看他们:“你们......可以呀江蓠,这么快就把蒋家二小姐搞定了。”
“胡说八道什么!”
蒋薜荔踹了江蓠一脚,又羞又赧。
连锁反应促使江蓠给了高华丘挥了一拳,虽然没打中,却带着隐隐的恼火:“你别乱说,会毁了她的名声的。”
这种时刻还懂得维护她,除了江蓠再没第二个人。高华丘看着两人旁若无人交流的默契,也就不再点破,端着脸言归正传道:“我是人民警察,第一要务就是为人民服务。国之强存,不负辛劳,虽九死其犹未悔......”
他曾问过帝居一句话:“年少成名,少年天才的名字跟随你这么多年,早已声名在外,为什么最后还要选择回国,抛弃一切从头开始?”
当时他们坐在一家小饭馆里,四周人声鼎沸,吵杂喧闹,混合着柴米油盐。帝居看着眼前烟火浓郁的人流,神色平静对他说:“位卑未敢忘忧国。”
这一刻,他对帝居肃然起敬。
每个人都是这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沙,大浪淘尽,余下的不过千万分之一,赤胆忠心,浇灌骨血,终成一片闪亮的盔甲。
蒋薜荔红着眼眶,脸不红气不喘道:“我就知道我哥那么受人爱戴,一定是有原因的。”
江蓠也放下了之前对方谷一的成见,捶了下他的胸口:“行,那就算你一个。”
“叮咚,来自蒋女士的温馨提示:天气炎热,多喝水,注意防暑。还有,别忘了晚上的约会。”
后面跟着一个乐呵呵的笑脸。
有同事经过,像发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神奇道:“路教授,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没什么。”
路幽昧敛起笑意,把手机塞进裤兜中,集中精力检查学生提交的论文。
同事是个话痨,好不容易逮着路幽昧外露的情绪,见实在套不出什么,又不想那么快走,就像金筒倒豆子般天南地北的唠嗑。
什么国际新闻、什么明星八卦、什么名校风云......讲到最后,都快要没话题了,突然被路幽昧问了句:“你刚才说帝氏茶业的孙子怎么了?”
同事回想了下,将从女学生处听来的八卦东拼西凑道:“听说是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现在还躺在床上,估计性命堪忧......路教授你去哪里,等下建筑工程系的监考---”
路幽昧闯了好几个红绿灯,赶到梨园时,除了秋兰,其余人都不见了踪影。
起初秋兰还谨慎回答,后来知道他是工作室的一员后,也就不再隐瞒。了解了个大概,路幽昧如鲠在喉,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口中不停的重复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秋兰听得云里雾里,却还是揪到了重点:“你口中的她是谁?”
路幽昧没回她,跌跌撞撞走出梨园。下午两点的光线从廊檐落下来,明明是滚烫的午风,却让他感到刺骨的森寒。
他颤巍巍掏出手机,那头很快接了,刻意压低声音:“我在开会,有什么事我们留到晚上说好不好?”
路幽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謇謇......”
心觉不对,蒋謇謇忙朝秘书比了个手势,径直离开会议室:“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分手吧......”
电话被切断了。
蒋謇謇重新拨过去的时候,那头已经关了机。
“蒋副总?”
女秘书走过来,见她脸色不对,却还是尽职尽责提醒道,“高层的跨国会议就要开始了......”
蒋謇謇握着手机,再松开时,已成了球:“你先替我顶着,我临时有事需要去处理。”
女秘书拽住她,压低声音提醒这场会议的重要性:“蒋总裁这几日就要宣布接手亚太地区的负责人了,您现在一走,这个位置就相当于拱手让给了别人。您辛辛苦苦了这么久,难道就为现在这件小事而放弃了吗?”
蒋謇謇默然未语。
“蒋副总,成败在此一举,您可要慎之又慎。”
万花礼炮齐鸣,鼓乐锣声震天。
术法迸射长空,无数的花瓣雨从天而降。红绸布帛被六界各类飞禽牵在空中,走兽发出自家语言,道贺声此起彼伏。
“哇塞,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呢。”
松鼠精躲在殿后,看着传说中为洛阁办事的六界执事长老们围拢在一起,用术法向玛瑙雪玉注入传说中的复活原力。
肩膀上冰冰凉凉的,松鼠精正看得聚精会神,随手一拍:“谁呀,别捣乱。”
肩膀越来越沉,他感到不对劲,回头一看,差点吓出心脏病。
这.....这不是帝居那个臭小子的脸吗?
无数细小的萤火虫凝聚在一起,帝居的五官立体呈现,不过却是阖着双眸,表情难掩痛苦。
“你们是......”
想起来了,蒋苗裔是萤火虫妖萧艾。不过洛阁的名单里,没有邀请萤火虫一族。
松鼠精衣服一兜,悄咪咪将它们带到后院:“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萤火虫一闪一闪,争先恐后扑过来,可耳边除了嗡嗡声,听不到它们想要表达什么,松鼠精被它们闹得烦了,手一挥,将它们打落在地:“派个代表说,说我能听懂的话,人话!”
有个胆子比较大的萤火虫主动请缨,三言两语将帝居的情况交代清楚,说完还抱着拳,恳求松鼠精一定要让楚辞带着玛瑙雪玉去救帝居。
松鼠精冷声一笑:“你们这些家伙,有事楚辞,没事和芷。不过几天的工夫,就把我们小姐忘得一干二净。那小子死了倒好,也省得小姐对他牵肠挂肚。”
“楚小姐既然对我们小少爷情有独钟,肯定愿意去救他的。”
“想得倒美。今天是我们洛阁的大喜之日,小姐还有......”抬腕假装看时间,估摸着。“半个小时就要正式接管洛阁,岂能被你们这些小辈给破坏了?”
萤火虫们隔空对视了一眼,瞬间如潮水般分散开来,从松鼠精耳后涌过。一密匝匝的细网如乌云般笼罩而下,将萤火虫一并网住。
完了完了。
千面阎罗黑着一张灰炭脸,冷着声线吩咐身后的人:“全阁戒备,但凡发现未在受邀名单中的生灵,不论尊位,一概缉拿。”
黑影将瑟缩在角落中的松鼠精罩住,气压沉而重,髣髴泰山压顶。
与此同时的三人团。
“萤火虫最后停留的路线就在这里。”
“你......确定?”
蒋薜荔捏着鼻子,推开两人冲了出去,不断呼吸新鲜空气。
什么鬼地方,居然是个山中茅厕。常年没人清理,臭气熏天。打死她也不相信,这个地下便池会是通往洛阁的结界。
高华丘也有些受不住,出来让肺腔喘口气。
就剩一根筋的江蓠,憋着一口气在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蒋薜荔觉得恶心,不想让他再在里头呆,拔高声线催他:“江蓠,你再不出来,我们可就不管你了---”
没人应答。
蒋薜荔跺脚,生平第一次他在她身边,却没有理她,心头淌过一阵不爽:“江蓠,我是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高华丘心觉不对,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憋气,就看到江蓠神色幽幽走出来,一瞬不瞬盯着斜前方的香樟树。
“江蓠,你等等我。”
蒋薜荔和高华丘追上去,只见江蓠在樟树前约莫十米的地方蹲下,杂草呈T字形,在土上画下两横一竖,两长一短。
不知他在做什么,但看起来似乎有模有样,好像古时候用五行八卦推演的巫师。
换了无数个地方,香樟树四周都被两横一竖包裹得严严实实。
“江蓠,你从哪里学来的?”
高丘华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估计是被这个一成不变的图案整得有些发蒙。再看蒋薜荔,居然还在专心致志的画着,半点不耐烦的心都没有。
爱情果然使人精力充沛。
他重整旗鼓,伸出黑乎乎的手,还没开始画,就感觉脚下的地脉有震动的迹象:“难道我出现幻觉了?”
尖锐的叫声扫过他的耳膜,高丘华蹙着眉,确定这并不是幻觉。
东南方向的蒋薜荔刚画下最后一笔,香樟树发生剧烈的抖动,无数的落叶如雨下,髣髴要将他们紧紧覆盖。
“别松手!”
江蓠的提醒犹言在耳,蒋薜荔不敢乱动,却怕得缩成一团。
大地发生了倾斜,好似圆盘的转动,从0度,朝九十度倾斜,江蓠趁势扑到蒋薜荔身边,翻了个身,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高华丘往下看了眼,身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黑不溜秋。九十度翻转到一百八十度时,土地完美契合,咚的一声,将他们如浮萍般抖落下去。
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一模一样的香樟树,枝繁叶茂,泥土四周的杂草呈T字形,弯弯绕绕,髣髴要绵延到山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