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则看着高大夫那幸灾乐祸的嘴脸，自己感到委屈：“我看她敞着塑料袋儿，人半天不回来，我就以为那是留给我的嘛。”
高大夫踮着脚尖儿晃荡过来，不怀好意地跟章则挤眼色：“师哥，一大早就捅了马蜂窝，今天还能哄好吗？”
老章吃完了剩下的半个包子，没稀的搭理这个人。
虽说是自家亲师弟，自己的目的路人皆知，但老章也没指着这人给自己出谋划策。
更别提这人一上来就是讽刺自己的——
“你看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就算想一树梨花压海棠，你也得讲究战略战策啊。别这些年光长智商，不涨情商。一把年纪想追求人家小姑娘，你得哄着来。”
“你瞅瞅你，还当自己是二十岁的小伙儿啊，思想不成熟。”
“人小姑娘如果看上你，那也是看你这个年纪该有的体贴和关怀，不是让你可着劲儿地欺负来的。”
老章戳着键盘和鼠标，脸臭得跟蜂窝煤似的，脸色阴沉沉地抬头盯着高大夫，冷声道：“你今天不打算上班？”
高大夫举手投降：“我就是出来接杯水。”
等诊室的门彻底关上，老章抱着脑袋十分懊悔，又有几分恼怒。
不就是变着花样说我老？
真的老了吗？
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机，自己对着摸摸脸蛋：“这不是挺帅气的嘛。”
……
职工餐厅的早饭肯定是比外面丰富多样，林殊阿把包子、鸡蛋、馅饼、油条、小咸菜、豆浆各要了一份，不管自己吃不吃得完，反正就是要让老章付出代价。
八点左右的时候，餐厅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病房交班大概也是这个时间段。
餐厅里剩下的，基本都是下大夜班的护士，这群人中，唯一一个不显疲累还慢悠悠吃着豪华早餐的人就是林殊阿了。
豪华早餐的量实在是很扎实，饶是这家伙是个巨人胃，那也得吃上好一阵功夫。
章主任叫了一波病号，人都没有了，还没见他们科的小林大夫回来，忍不住给她撩闲打电话。
林殊阿看到来电显示本来不想接，又怕这个狗东西又拿开会的事情威胁她。
“喂，干什么？”
章主任听着那头略显烦躁的声音，顿了一下，笑嘻嘻道：“就是看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寻思你是不是吃完饭又掉厕所里了，打电话问候你一下。”
林殊阿气啊，心想就算我上厕所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我pei！我坐在宽敞的餐厅里，刷着某人的饭卡，吃着最丰富齐全的豪华早餐，干什么要急着回去上班？”
老章现在可不敢惹她，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你要是吃完饭还能喝一袋酸奶我就算你牛皮。”
林殊阿被激了一下，又很生气，挂了电话打给大宝，跟她吐槽老章那张贱嘴。
大宝拥着柔软舒适的被子，人很是迷茫：“章大夫不过就是提议你饭后喝点酸奶，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不是啊！你没觉得他这是讽刺我能吃吗！”
大宝那一刻大脑放空了一下，满脸：？？？
“那这不是事实？”
林殊阿：……
“你特么跟章则一样狗！”
挂掉电话，林殊阿把餐盘放到回收点，掏出老章的卡奔向小卖部。
买了一提包装精美，配料表简单，价格非常美丽的六瓶小酸奶打道回府。
没一会儿，老章就看着气势汹汹提着小酸奶的林殊阿走进来了。他低头轻笑了一下，舌头抵了抵下颚，欣然起身去休息间安抚猛虎。
“吃饱了？”老章倚在门框上，抠着手指甲边因为频繁刷手长出来的倒刺。
林殊阿瞪他。
他看着她把小酸奶放到电脑跟前，脱下外套换上白大褂，也不提小酸奶要分他一个的事情。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戳开电脑电源，又把打印机也戳开，林殊阿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
老章没忍住给自己手撕了一个大口子，鲜艳的血珠一下子涌出来了。
“嘶～”撕倒刺撕破皮的痛感那可不是一般的酸爽，饶是老章身为一名钢铁直男，那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林殊阿咬着吸管偷偷瞄他，一眼就聚焦在他那血流不止的手指头上，毕竟四肢末端的毛细血管丰富到出血量也十分充盈。
她飞快地掏出自己白大褂兜里常备的一包纱布，动作熟练地拆开，给老章裹住手指头。
“哎呦妹妹，你这库存可真及时。要没你这包纱布，我这血可得淌一地，到时候又要麻烦清洁阿姨了。”
这应该是林殊阿平常备着给病号换药使的纱布，临时去柜子里翻太麻烦了，所以她一般会放几包在大褂里面口袋里备用，没想到还真的会在他这里用得上。
林殊阿觉得老章这个嘴真是绝了，什么时候他都能云淡风轻地来几句话气气她。
“师兄啊，你少说几句话会怎么样呢？”
章则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少说几句话应该不会憋死吧？
他抿抿嘴，看着她松开攥着他手指头的手，把自己的手换上，嘴巴没忍住：“师妹，我觉得不行。”
“人活着不说话那要嘴做什么。拉马克的《动物的哲学》中提出用进废退，如果嘴巴没有用的话，在漫长的进化史里，这个器官应该早就被抛弃了。可你看，不仅是灵长类动物，任何海陆空生物都有嘴巴，都能发出声音。”
林殊阿白眼他，从检查室拿来了碘酒镊子棉球一应消毒用品和小敷贴，把他拽到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边。
“那是因为人家除了说话，嘴巴还用来吃东西。”
老章看着她戳着棉球给他消毒，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轻轻的笑：“师妹，那是你。我嘴巴的作用就是说话。”
林殊阿面无表情把棉球扔到污染的小盒子里，一把扯过章则的手指头，给他的伤口狠狠地摁上一颗酒精棉球。
给章主任刺激得一顿龇牙咧嘴。
他错了，他就不该去招惹猛虎，自作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