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刚刚熄灭，程曦还没有一点想出来的意思。花木野茕茕而倔强地站在了叶晓宣的宿舍楼下，口袋里藏着一串借罗焰的钱买来的铂金项链。
他要郑重地告诉她他已经找到了好工作，他可以让她过上好的生活，他要她选择收回分手的决定，他要她做回他的女人。做回他的女人？想到这一句时，花木野是心慌的，不安的。他们连亲吻都从未有过，何谈他的女人？他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己在玻璃单元门中印出的影子。
终于，在一群群从跟前走过的衣着亮丽，欢愉雀跃的女生里，他等到了叶晓宣。
一把将她拉出人群。是带了点粗鲁的。
“晓宣，我有工作了！”
“哦，祝贺你啊。”疑惑地，“还有别的事吗？你一直在这等我？”
“是啊。我，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这个是我送你的礼物。”项链盒打开，递到她的面前。
“我们早就分手了，你不用送我礼物的。”
“收下吧。”花木野不住地往她手里或包里塞着。
“不要，我真的不要。”她极力挣脱。
“阿花，你看我什么时候带过这些？我不喜欢的。”
“再说，你也没什么钱，干嘛要在这方面浪费呢！”
“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
花木野不知道自己是被她的哪一句话击中，脑子里突然拂过之前单元门里的被自己鄙夷的影子。一下来了勇气，或许是怨气也说不定。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进了头，涨大的脑袋指使他一把抢抱住叶晓宣，低下头去疯狂地寻找她躲避的唇，他要夺她的吻，强力地，蛮横地......
叶晓宣拼命推搡，她自己都不知道力气原来这么大，抬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花木野的左脸上。在嬉笑碎谈的人群中响声如此刺耳，像是在众目睽睽下将无耻两个字印在了花木野的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花木野不但没有被打醒，反倒更昏了。他想到那晚叶晓宣坐在摩托后面拥抱着尹秋岩的模样，顿时怒气横生，拉扯叶晓宣的膀臂，近乎撕吼地问，“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连碰都不能碰你，连一个吻都不能给，送你礼物你也不要。为什么你对我的一切都无动于衷。得到你真的那么难吗？”花木野在乞讨爱情。“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得到你啊？告诉我啊。”
叶晓宣此刻只感到花木野是个可怕的人，毫无理智可言。此刻她只能想到保护自己，远离他。她刺激他让他退缩：“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得到我？就算你什么都有了，你也配不上我。你死了心吧！”
“呵！你终于说了。呵！罗焰说的真没错。女人都一样，一路货色。”花木野傻傻地放下抓着叶晓宣的手，踢开落在地上的项链，消失在人群里。
叶晓宣明白已经伤害了他，但没有别的选择。
花木野知道是尹秋岩坏了自己的好事，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他记得清清楚楚，曾经每一次叶晓宣来练舞房，他在跳舞的间隙中去寻找她的眼神，从来没有交汇过。他明白顺着她的眼神她在看尹秋岩，出神而陶醉。可那又怎样？他不想挑明，至少他可以享受自欺欺人的快乐。
那夜在学校门口看到的，他不想挑明。这样叶晓宣都不算是尹秋岩的。挑明了，就等于拱手让人，他不甘。好啊，我一无所有，我不配。这些话不断在脑子里荡漾，荡漾。终于，荡漾出了结果——他要让尹秋岩真正的一无所有，他要搞毁尹秋岩。
在走往排练室的路上，他的脑子里便开始筹划了......
“老大，不好意思啊，要你等。”花木野推开排练室沉重的双开门一如既往的语调。
“没事！正好我趁这时间先理一遍。我跟你说，这次咱们肯定能拿冠军，我搭配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我查了下，舞蹈界几乎没有人跳过。”尹秋岩走过去搭上花木野的肩，“接下来的日子，好好练就是了。”
“老大，拿冠军你是对我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啊？”
“废话嘛，当然是对我们啊！”
“好！”
花木野还和当初一样，全心全意付出汗水，想方设法将尹秋岩设计的舞步的情感表达领悟到位，一切表面还是那样和谐而顺利地进行着.....
尹秋岩是到了排练室就不知道时间的人，他并不是拼命三郎，只是到了硕大的整面镜子前，舒展舞姿的时候，他才感到那是他应有的存在状态，他只是珍惜这样活着的时间。花木野也一直陪到底。凌晨一点，尹秋岩终于开口说回宿舍——瞌睡虫还是霸道地跳出来吞噬了尹秋岩的精神食粮。
花木野没有一起回去，而是胡乱找了借口独自出了校园。
他打电话给罗焰。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告诉罗焰，只是下意识觉得需要有个人来分担——这个人也只能只会是罗焰。
“你找谁？”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娇嗔的发问。
“不好意思，麻烦喊罗焰接电话。”
“你是谁？”依依不挠地。
“我是他同学。”
“他在洗澡呢，你等会。”女人开始呼唤浴间里的罗焰。
“喂？”罗焰边用白色的浴巾擦着沾满水的身子，边侧身听电话里的声音。
“罗焰，是我。出来喝一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花木野屏住呼吸等待回答。
“这么严肃，什么事情？工作的事情......不是定了吗？”
“不是。电话里没法说，再说你那还有女人，不方便说。”
“你也知道我这有女人，好意思叫我出去？”罗焰逗着身边的女子怪笑起来。
“真有事，晚了来不及了。”花木野想着没几天大家就散了，时机绝不能错过。
“......好吧，今晚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说完罗焰伸着头向坐在床沿的女子索吻。
旧的酒吧，旧的桌椅，旧的DJ，旧的灯光。人也是旧人，但话题是新的了。
“什么事这么急，非得大半夜跑出来说？”罗焰猛灌进一杯调味酒解渴。
“罗焰，你恨尹秋岩吗？”
“当然。不过这是我的事，你拉我出来到底说什么？痛快点。”不耐烦地。
“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算我一个。”花木野接着说，“他插足了我和叶晓宣之间，现在我们彻底没戏了。”
“你证实啦？”
“还能有假？”花木野几乎用恶狠地眼神盯住罗焰的眼睛。
“叶晓宣看不上我，我认了。不过，总有一天我要让她后悔。”
“你何必呢？为了个女人。”罗焰无聊地将杯子送到嘴边说道。
“你不懂。你真正爱过女人吗？”
“是，我不懂。大半夜的我放着女人不陪，跑出来跟你讨论什么叫爱？我是不是脑子进水啦！你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人家还等着我呢！”
“不早说！”花木野放下酒杯，将升降椅往罗焰身边挪了挪，转头绝望地看着罗焰，声音放低，“我要让尹秋岩尝到代价的滋味，让他一辈子低着头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