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娴看着女儿,一阵心酸。
惠儿将头发随便绾成一个髻,用一枚栀子花簪松松地别住。累日的忧虑让她看起来心神憔悴,细瓷薄玉一般的皮肤越发显得吹弹可破。
“妈,”惠儿对着静娴的照片轻叫了一声,声音婉转悦耳如虫鸣香草:“这俩天我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是该尽力夺回改之,还是接受最坏的结局……
“可是我想来想去,想不出结果。妈,我会去尽量维持家庭的完整,可是,最终的结果,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妈,造化弄人,没有人能百分之百控制自己的生活。”
静娴一把揽住女儿的肩膀,静听下文。
“妈,”惠儿还是向着照片轻盈低唤:“我累了,我真地不想再为控制不了的事情伤脑筋了。
“或者,也算我想明白了吧:改之回来也罢,不回来也罢,无论他怎样,我都得活下去,都得把清清抚养成人,都得做我该做的事情。
“妈,您别为我担心,我没事……”
一阵哽咽,惠儿的肩膀又抽动起来。
静娴紧紧抱住女儿,觉得泪水也从自己的脸颊上缓缓滑落。
“妈,”清清甜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咱们到外面去散步吧。”
惠儿和静娴同时侧目:清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锦槅里。
惠儿匆忙拭了拭泪,对清清答道:“好,外面凉,你再穿件外衣。”
清清眸子一闪,对惠儿答道:“那你也穿件外衣吧。”
母女俩便各自加了件春衫,手挽手向门外走去。
门外的五色石子路迤逦向前,地上的彩色石子拼出的图案在柔和的路灯光下铺陈出含蓄的美丽。
清清挽住惠儿的胳膊,轻轻地讲述着白日里学校发生的事情,惠儿便静静倾听着。
母女俩紧紧依偎,用彼此的体温消融着春暮的寒冷。
静娴静静地跟在她们身后,看着眼前这对母女,心头一阵松释。
天幕如水,月色如霜,绛河清浅,玉绳低悬。
静娴仰颌望了望垂地夜空,淡淡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