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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身世(3)

“阿娘,什么来了?”火照颤声问道。

“无事,阿娘定会护好火照的。”柳娘望着极速逼近的灰沙,沉声道:

“到我身后来!”

本以为经上次战斗后,他应该受了重伤,一时半会无法恢复功力,她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可怎会,柳娘眉头紧蹙,她感到那妖物的功力不减反增,似乎比上次交战时还强上许多倍。

柳娘悄悄的握紧了手中的法器。

灰沙突然开始向内紧缩,越缩越小,接着那一团块突然长出两条胳膊,胳膊继续发展变出了双手,接着是两腿,身躯,头颅,直至幻化为一个体格壮硕的男子的模样,男子身裹兽皮,眼神极其凶狠,如饿狼般散发出嗜血的光芒,他朝四周望了望,视线忽的望向了火照。

火照被他阴恻恻的目光盯得一惊,往柳娘的身后缩了缩。

柳娘张开双手将火照护至身后,冷冷的瞪着男子。

男子收回目光,不屑的笑了笑:“她便是她吧?你何必如此护她,若是她在人间死了……”

“你休想!”

他开始大笑起来,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柳娘啊柳娘,只要她死了,我们的族人就能从那无边的炼狱中逃离出来,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要继续执迷不悟,选择当他们的走狗?啧啧啧,我奉劝你一句,只要你乖乖把她交出来,我便可饶你一命,否则,就休要怪我到时候不给你手下留情!”

“手下败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无法胜我,怎么,上次把你打得还不够惨?这次你还要自取其辱吗?”柳娘轻抚着手中的长鞭冷声笑道。

“找死!”男子似乎被激怒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声音沙哑而凶狠。

“想取她性命,那便先杀了我再说。”柳娘冷哼一声,挥鞭朝着男子攻去。

男子被彻底的激怒了,额头上青筋暴露,他用那双血红的眼睛紧紧的盯住柳娘,嘶声吼道:“那就先杀了你!”说完手中便多了一把巨斧,他手持巨斧,向柳娘狠狠的砍去。

柳娘一个闪身,险险的躲过了挥舞的巨斧,接着她右手挥鞭,鞭子如同闪电般向男子重重的击去,霎时便抽中了他的左脸,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说是迟那是快,在收回鞭子后柳娘又迅速的将其甩出,鞭子在一番轮转后便牢牢的缠住了男子的咽喉,她即刻往回收力,男子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于是便试图用手抠住脖颈上的鞭子,将其解开。柳娘趁势拉的更紧了,男子大吼一声,他迅速改变策略,转而去扯中间部分的鞭子,柳娘终是抵不过体格上的差异,被他反拉了回去。男子扯住绳子狠狠的向一旁甩去,同时还丢出他的巨斧,柳娘在躲闪时一个不注意便连带着绳子被甩了出去。男子趁机走到了火照身旁,举起巨斧就要砍下,突然,他感觉自己的一只脚似乎被什么缠住了,正准备低头时,突感脚下一紧,周遭的景物都开始迅速的翻转,他被狠狠的砸到了地上,并且被甩出几十米之远。擦去嘴角的血迹后,他再次举起巨斧向那对母女奔去。

方才那一摔已让柳娘失去了大半力气,男子似乎是看准了此处的碎石,她落地时正对着那些尖锐的碎石,看着沾满了血迹的尖石,她只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错位了一般,异常的疼痛。但当她看到那个大个子正举斧对着火照时,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海中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盘旋:好好照顾她。她强忍着疼痛再次挥鞭,咬着牙将男子向一旁甩去。然后便瘫软在地上。趁着男子还未起身,她迅速调息运功,暂时止住了不断外涌的鲜血。因柳娘甩刚刚那一鞭时往里面注入了不少内力,男子也伤的不轻,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柳枝,待柳娘看清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阴险的朝着柳娘笑了笑:“这虽然不是你的本体,可我若焚了它,你也必定折损几百年的修为。”说罢,他的手心冒出了一团黑气,柳条一遇到那团黑气,瞬间化作一缕青烟。

柳娘此时仿佛置身火海,周身都是灼痛感,她蜷作一团,弓着背,如同一只虾仁。

他笑着,从她身上跨了过去,并缓缓的逼近跪在她身后的火照。火照在刚刚柳娘救了她之后便跑到了柳娘身旁,她本来想站在她身前护住她的,可柳娘一掌便将她推至身后。此时柳娘也倒了下去,她再无依靠。眼看着男子愈发的近了,她顺手摸起了掉在一旁的长鞭,学着阿娘的样子向逼近的男子用力抽去。男子猝不及防的挨了一鞭,“想死,那便成全你!”说完他的巨斧已经朝着火照扔了过去,火照吓的紧闭了双眼,等待着巨斧的到来。可预期的疼痛并未到来,她稍微睁开眼睛,发现了满脸是血的阿娘,阿娘替她挡下了那把要命的巨斧,血液源源不断的从伤口向外溢出,她顿时慌了神,想用手捂住不让血继续外流,可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挡,血液还是如同山间的溪水般源源不绝的外流。是啊,微小如她,怎么挡得住死神的步伐呢。

“阿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上山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我以后一定听阿娘的话,我们下山……我们再也不上山了,阿娘,我们回家……都是我不好……”火照哭泣着,她搂着柳娘用几近祈求的语调说着。

男子再次举斧,火照立刻趴在柳娘的身上护着她,就在巨斧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忽的一道金光自火照体内闪出,男子被金光震的连退了数十步,瞬时突出一口鲜血。他尝试着再次靠近,依旧是一道金光,他又一次被震走,肝胆俱裂,纵是不甘心,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下次,等我恢复了,再取你性命!下次,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说罢,便扬长而去。四周的灰气渐散,阳光又重新洒落在这片土地上。

“火照……不要哭,”柳娘抬手,欲拭去火照的眼泪,火照见状,迅速将自己的脸贴在了柳娘的掌心,喃喃道:“我不哭,阿娘,我们回家好不好。”

柳娘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知道自己为何叫火照吗?”火照闻言抬起泪眼,瞧着柳娘,“其实,阿娘不是你的亲生娘亲,阿娘只是孟府的仆人,孟府的主人便是你的祖父,他也是曾经的国公府,名唤孟非卿。因一场变故,你的祖父从国公之位跌了下来,家产被朝廷悉数充公。可他是个厉害的人,没过多久,又迅速站起,孟府似乎是在一夕之间便声名鹤起,可这其中的过程,其中的艰辛哪有世人眼中那般简单。但好景不长,他也会老去啊,儿子又不争气,你的父亲不断的挥霍家财,孟府在他的挥霍下亏空的厉害。上天似乎是怜悯你祖父的命运多舛,一日,一着白衣的男子从天而降,给了他一块血沁,”火照瞧了瞧自己身上佩的那块玉,那是她及笄礼上阿娘赠予她的,当时阿娘只说是物归原主,火照拿到玉后十分不解:阿娘还有这么好的玉,为何阿娘不肯当掉它换取衣物吃食呢。她也将疑惑问了出来,阿娘神情肃穆的告诉她这是很重要的传家物,一定不可弄丢。她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玉佩置于衣襟之内。

“对,就是那块玉,那位白衣神仙嘱咐他一定要将此玉好生保管,并要传给他的孙女。说完便消失了,你祖父从梦中惊醒,手中恰恰握着那块玉。说来也怪,咳咳咳……自那日后,孟家的生意又开始蒸蒸日上,你那父亲也一改往日顽劣,开始帮着你祖父处理生意上的事,甚至你的祖父也像是变了一个人,每日都深居简出。直至你出生那日,一道吊诡的光落入了孟府,孟府瞬间火光冲天,所有的东西都开始烧起来,火光映照在夜空中,几乎照亮了半边的天空。孟府众人开始四散逃亡,你爹同你娘亦丧生在了那场诡异的大火之中,我拼了命将你从大火中救出,在逃出府的路中,我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孟老爷,我本欲拖着你们一同出府,可你的祖父拒绝了,他似乎早已预料到这场火灾,那时,他看了看印照着火光的天空,说:就叫火照吧。与此同时,他将那块玉佩塞到了襁褓之中,只是让我赶快离开,让我逃离此地,逃的越远越好。说完便被一根砸落的横梁击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过。”说到这柳娘轻轻的闭了闭眼,她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片烧残的玉简,递给了火照,火照呆呆的看着那片残简。

柳娘继续说道:“这是后来我从孟府的残骸中捡到的,那场大火不仅来的诡异,而且烧的也甚是诡异,几乎焚尽一切,家中所有的金石玉器都未能幸免于难,孟府几乎成了一堆尘土,再不见往日的辉煌,我寻了许久,才找到这一片,这或许是找到当年那场大火成因的唯一线索了。”柳娘吐出了一口鲜血,“如果有可能,阿娘也不希望你卷入这场纷争,只愿你能平安的活着,对不起,阿娘不能再保护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答应阿娘,这样阿娘也好与你祖父交代。”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火照此时已是泣不成声:“不……阿娘你不要走。”

“好……好……活……着。”柳娘温柔的瞧着火照,似有不舍,可终究还是合了眼。

“阿娘!阿娘你醒醒,你醒醒啊,我们下山,不要抛弃火照……”火照发了疯似的晃着柳娘的身体,泪水如阿娘止不住的血般不断外涌,可无论她再怎么呼唤她,阿娘都再不能睁开眼看她了,怀中的身体渐渐的失了温度。

突然她感觉后脑猛的一疼,眼前一黑,便失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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